大房的两个女儿,也过来劝她,惠姐难过一阵,也就和众人进去,堂上却是下人在收拾灵堂,惠姐见了这般景象,疼自己的爹爹却是不在了,自己的娘从来就是一味偏袒哥哥,哥哥本不是甚好人,现时家业也凋零了,这日后可怎么过?越想越心酸,又哭了起来。
所幸这是在灵堂,旁人也只当她忆父心酸,只是解劝了,这时一个丫鬟走到萱娘跟前:“三奶奶,大老爷请你去商量事体。”萱娘这下疑惑了,二房只得源哥一个儿子,又没有分家等事,葬也送了,还有甚旁的事体,却还是随丫鬟来到后面。
屋子里却坐了满满一屋子人,除了大老爷夫妇,二奶奶外还有二奶奶的两位娘家哥哥,都坐在那里,面色严肃,萱娘虽心里敲着小鼓,还是行礼毕就坐了下来。
大老爷咳嗽一声,发话道:“论理二弟已经过世,丧礼也完了,他也没多少儿女,家业本就该交给源侄子掌管。”说到这,大老爷顿一顿,看向二奶奶道:“二弟妹,却也不是我说你,你平日太过宠孩子,对他放荡不管,以致酿成今日这般大祸。”
萱娘听前面都是套话,不由暗想,难不成源哥还有比占有了父妾更过分的事吗?就见大老爷拿出一叠纸来:“二弟妹,这却是源侄子素日在外面写给别人的字据,张张以田产抵押,言明父死来结。”
这话却似一个雷般,惊的本一直低头的二奶奶跳了起来:“大伯,你定是外面寻了人合伙来哄我,源儿游荡是实,却是没了银子就回来寻我,怎的还会在外面又立下这些字据?”
见她似发狂般,她的长兄秦大郎拉一把她:“妹妹,陈兄所说,却是当日我们也亲见的,难道你连自己儿子的笔迹都认不出来吗?”大奶奶也起身来安慰二奶奶,扶她坐下,二奶奶满脸是泪,又听到自己视为依仗的哥哥也这样说,心头不知怎么想的,也只得坐下,听大老爷说些甚么。
大老爷见二奶奶安静了,叹息道:“这些字据,初算算却也有四五千两银子,二弟妹,若这般下来,别说日后源侄子娶亲,惠侄女嫁人的花销,就连日常所需,都只怕供应不上。”听了他这话,秦家两个兄长也点头称是,二奶奶此时只顾得哭泣,一切事情,只是听他们处置。
大老爷话方才落,秦大郎就接着道:“却是陈兄本就只剩下这个弟弟,我们也只有你这个妹妹,难道要瞧你老来无靠不成,因此上和陈兄商量了个法子,还要听听妹妹的意思。”二奶奶早没有了平日的一分锐气,只是低声道:“大哥,我却似软脚蟹般,有甚法子,还请哥哥说出。”
秦大郎见她这样说,点了点头,萱娘在旁瞧着,却是见秦大郎面有得色,还是静听他们怎么说。只听大老爷道:“现下二弟身后,还遗的绸缎庄和那处宅子,乡下的田产,不过就够赔源侄子在外面立的字据,想来源侄子也不会做甚么生意,我和秦兄就这样想了,那绸缎庄当日分给二弟时,作价三千两银,此时不若我拿出这些银子来,索性把绸缎庄盘了过来,二弟妹买些田产,也好收租过活。”
听到这里,萱娘不由轻咳一声,大老爷眉毛一耸:“自然,若三弟妹想盘,也是成的。”萱娘心里算了一下,那绸缎庄当年作价三千两,却是那两兄弟暗自压价,到了今日,一年的利息只怕也就这个数了。可笑二老爷当年何等算计,自己一倒了头,妾就拐走几千两银子嫁人去了,还设下计,让陈家无法追究,现时兄长也用同样价钱把这铺子拿了,实在是一报换一报。
肚里想着,嘴上却道:“我一个孤孀妇人,守着那些田产就够了,那生意的事,也不在行,还是大伯管罢。”大老爷没料到萱娘这般说,还愣了愣,也就接着说了,萱娘听的那银子买来的田产,竟是要秦家照管,一年两季租子,都给二奶奶送来,心里越发叹息,只是二奶奶此时,见了自己仰仗的人都这般定了,也就点头。
一时商量已定,立了合约,方要散去,就见源哥穿了一身的孝,瞪着两只眼睛进来,也不行礼,劈头就对大老爷道:“好啊,哄我去墓地看着下葬,你却在这里谋划怎么分我的家私,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说着就要去揪大老爷,旁边他的大舅早就过来一耳光抽上去:“逆子,你做了蠢事,教你爹几千两银子都被楚家拐走,没法去追的,乡下的田产也早被你抵了出去,你这样行径,迟早败光家产,去街头讨饭,我们怕你娘和妹妹无依无靠,这才想出这个法子,你还有脸犟嘴。”
说着就要又打,源哥可不怕,一头嚷,一头就往他大舅身上撞去,两边顿时吵嚷开了,萱娘无心去看,也不想劝架,只是走了出去,和惠姐说了几句,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