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哥一路跑回家,见到下人都在布置灵堂,也不去灵前尽一尽孝子的心,只是四处转着瞧,可有什么好东西,恰好听见萱娘的话,急忙窜了过去,大赞极妙,又见母亲和妹妹出来,萱娘一双眼睛,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忙把嘴张一张,做个哭样子,只是眼泪却是怎么挤也挤不出来的,瞧见旁边放着一杯茶,悄的拿过来,把茶水放点在眼下,权当眼泪。
萱娘见母子三人哭做一团,外人看来也是哀痛,想起方才源哥的做法,肚内暗自冷笑,也不去劝,只是在旁边瞧着,还是源哥先止住哭泣,对二奶奶道:“娘,这爹虽没了,只是身后事也要商量一下,爹自去年不在家里住了,纳了一个小的,一月除那二十两外,就再没给娘旁的了,绸缎庄这么大的生意,一年几千两银子的利息,那些银子,想必都是给那小的了,也要去把那人寻出来,也不能便宜了那人不是?”
二奶奶听了这话,虽说二老爷已经死了,那坛子老醋却着实酿的酸,连连点头不止,源哥见娘依了,小心的道:“娘,这里既有了三婶,那儿子就去寻朋友,瞧能把那人寻出来不成?”二奶奶听了这话,对萱娘道:“弟妹,那就偏劳你了。”
萱娘这一肚子的气,却不知向谁发,却是这也不是自家的事情,多说也是不好,只是冷笑道:“偏劳倒无妨,只是源侄子这般,倒也真是孝心可嘉。”那孝心可嘉这四个字,却咬的重重的,也不等二奶奶可转过弯来,又跟了一句:“这不忙着办丧事,倒先算起银子来,也和二伯是一般的。”
源哥这下可是听懂的,面红一红,强挣道:“爹爹的钱,也是苦挣的,做儿子的为爹爹守住家私,本就应当的。”二奶奶也连声道:“就是这话,弟妹,难道自家赚的钱钞,反给外人用去?”萱娘也不语,只是把惠姐拉到身边,由他母子去商议。
惠姐虽觉得哥哥有些靠不住,却是这忙乱之时,也只能听从了,只是握住萱娘的手,萱娘替她理一理衣裳,心里叹息,却不好说出来,果见源哥和二奶奶嘀咕一阵,拔腿就往外走。
二奶奶等儿子去了,才对萱娘道:“弟妹,却是劳烦你了,可怜我身子不好,儿子事多,女儿却又还小。“萱娘肚里冷笑,却着实做不出甩手就走的事情,也客套两句,此时觉得肚里饿了,想来这二奶奶也不会安排饭了,吩咐丫鬟去做了饭菜出来,各人吃完收拾,二奶奶却呆坐一旁,瞧着下人们布置灵堂,有甚么事,也只好萱娘处置。
萱娘忙了一阵,见玖哥还不回来,心里焦躁,这天黑的深了,再怎么样也该回来了,欲待遣个人去问问,只是这都忙乱,也只得放下这条肚肠。这时王大又领着木匠进来,扛着几根木料,对萱娘道:“奶奶,却是看了这副松木板,厚七寸,要价一百二十两,还请奶奶示下。”
萱娘欲唤二奶奶去看,却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起身用指头敲了敲那板子,听声音,瞧厚实,也尽过的去,和二奶奶说了声,点了头,叫木匠到院里做棺材去了,那木匠乒乒乓乓在院子里做棺材,又有人来示下,白布买来了,赶着给全家都做了白布,一时灵堂布置好了,全家上下都穿了孝,惠姐陪着二奶奶在帐后哭泣,灵前除少了个孝子外,看来也像个有丧事的人家了。
宅子里各处,都点了白灯笼,萱娘带着人在四处都看了,见各处平安,才又回到灵堂前来,见多了几床棉被等物,正在奇怪,惠姐双眼红红从帐后出来:“三婶,你先去侄女房里睡会,这几床棉被,只能让来帮忙的人打个盹了。”
萱娘见她还能想到这点,不由点头赞了她几句,此时虽强撑着,却也撑不住,进了惠姐的房,和衣睡下,人困极了,睡的很香,等到醒来时,却已天光大亮,正预备起身,就听见前面传来一片嚷,接着一个丫鬟推门进来,吓的牙齿上下打战:“三奶奶,有伙贼人进来了。”
萱娘忙的整理下衣裳,和她到了前面,一群眼生的人正在那里和二奶奶嚷着什么,惠姐被吓的直哭,萱娘也忙不得去看这群人是谁,喝道:“这却是怎么了,来吊唁的话还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