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来是真醉了,骂起人来都不拐弯了。”叶恒阳不以为然,清俊的脸上难得的笑得极其欠揍,脸上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可惜啊,你家亲爱的心疼不着……”
安曼琳忽然觉得莫名其妙的委屈,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叶恒阳警告你!再跟老娘过不去,老娘让你死得很难看!”
叶恒阳拍着心口,故作害怕的样子,嗤笑着说:“我好怕怕哦……”
安曼琳勾唇冷冷阴笑:“听说沈丽雯又开始相亲了,那——,你最近是不是正寝食难安呢?”
叶恒阳听到这里,顿时收了玩笑之色,连目光都变凉:“安曼琳,你敢!”
“你要不要试试看?我现在就给她物色一个让她们母女都满意的男人!”安曼琳笑得柔媚,学他的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笃笃笃”地敲着。
叶恒阳咬牙切齿瞪她半晌,僵硬地掏电话出来,接通后直接报了酒吧的地址,再也没有了儒雅贵公子的样子大声爆粗:“安曼琳醉死了,你快来收尸!”
安曼琳在一边听的直笑,等他收了电话,她笑眯眯地伸手捏捏他的脸,特别和蔼的夸奖他:“恒阳真乖!”
叶恒阳气的七窍生烟,身后这时忽然有人“噗哧”一笑,两人偏头一看,一欢喜一人愁。叶恒阳满是玩味的笑意,瞅着一旁陡然低下头躲闪的女人。
云逸飞穿了件薄薄的驼色薄毛衣,黑色的贴身裤子,他一手抄着裤袋,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身体线条比法拉利还拉风。
“好巧啊,云总!你该不是接到某人的电话赶来的吧!”叶恒阳皮笑肉不笑的和云逸飞打招呼。
“哦?谁的电话?”云逸飞笑着走近,站在安曼琳身后,伸手抚抚她的头发,话虽然还是对叶恒阳说的,眼神和语气却都变的温柔,“你打电话找我吗?”
安曼琳醉眼迷蒙的回头对他笑了笑,他伸手轻轻拍她的背。
叶恒阳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风度翩翩地开玩笑:“啧啧!这一幕要是被记者拍到,明天的头条你们又独占鳌头了!”
云逸飞搭着他的肩膀笑的放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眼底按耐着风暴,但凡安曼琳有一点点回头的意思,他就再也什么都不管把她带走。
在飙车来的路上,云逸飞就非常极其很想杀了叶恒宇,明知道她喝醉了,自己不来却叫弟弟来,什么事情会比她还要重要呢?
云逸飞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最后就再纵容她一次,这次过后,如果叶恒宇再不好好对待她,疼惜她。那么,这个他最爱的女人就是他的了。
也当是给自己一个犹豫的机会,毕竟真要抢夺这个女人的心,可谓是工程浩大。
所以他这段时间珍爱生命,远离这个深入他骨髓的“毒药”。
可是林允儿一通电话,云逸飞怀里抱着的美人忽然失了颜色,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再一次灭顶。他连大衣都来不及拿,急急地赶了过来。
安曼琳撇撇嘴骂了句“神经病”,甩了云逸飞的手,趴回去继续喝酒。
怎么办?好像怎么喝都不会醉。安曼琳只觉得神智越来越清醒,对某人的思念越来越清晰。
酒其实是一把钥匙,打开一扇平日里你绝对没勇气打开的门,放出来一个平日里你绝对没勇气面对的自己,然后你就像一个疯了的导演,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在底下或悲或喜,嬉笑怒骂,演出着埋藏心底的脚本。
安曼琳一杯杯灌着,此刻她真的好像醉死过去,那么现在心里的疼痛就跟着麻痹了,再也不能清晰清楚地感受那一下一下像锋利的刀子在心上划动地疼痛了。
叶恒宇来的很快,叶恒阳远远地招手示意,安曼琳回头一看,敏捷地跳下椅子,小跑着迎了上去。
叶恒宇接住扑进他怀里的女人,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讽刺她两句。
安曼琳忽然抬起头来,眉眼弯弯地笑着撒娇:“恒宇,他们两个欺负我!”
叶恒宇的心,瞬间柔软如棉。
她醉了,这次是真的。叶恒宇百分百的确定。
因为清醒时的安曼琳会使手段千方百计勾引他,却不会散发出这样毫无掩饰的爱意。
现在她的神情,完全就是当初情到最浓时的那个小女人。
一别七年,他当年心爱的小女人此刻忽然出现在怀里,这叫叶恒宇怎么能不心软。
安曼琳圈着叶恒宇的腰,巴巴地仰着头明艳艳的笑,叶恒宇低头看她,神色温柔。
这无声的一幕像一堵墙,轰然撞向不远处的云逸飞,他一时不察,被全力集中,伤的浑身鲜血淋漓。
叶恒阳纵观全局、了然于胸,这时得意一笑,举杯敬了敬那个内伤严重的落寞之人。云逸飞无奈,一饮而尽,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泡辣妹去了。
安曼琳酒醉之后格外乖巧。叶恒宇开车,她就乖乖侧倚在副驾驶位上,脸枕着手,缩在那儿做小白兔状,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即便是他仿佛恍若不觉,目光深深地看着前方无尽的夜。
——
前不久叶恒宇在“安氏”附近买了一处公寓,简单装修了一下,有时办公晚了就住在那里。主要他不想总住到“安宅”去,好说不好听。
叶恒宇还有点私心,他计划着把安黎昕接出来,然后在这里组成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他知道安曼琳对安老爷子成见颇深,想着先自己哄得她心花怒放,再做打算。
叶恒宇看看现在时间就快半夜了,把她送到哪里都是影响别人休息,想了想就把她带到那处公寓将就一晚上。
一进屋,安曼琳异常清醒的说要洗澡。叶恒宇把她抱起来送进卧室,安顿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晃,冷声问:“这是几?”
“我不告诉你。”安曼琳努力地辨别了一会儿,别过脸颇为严肃的说。
叶恒宇叹气,弯腰搂住她,声音低微到几乎听不到:“小傻瓜……”
安曼琳抱着他不肯松手,他顺着她躺了下来,把她连着被子拥在怀里,轻轻磨蹭。
“我累——”她静了一会儿,长长的叹了口气,凄凄的说,“累死我了……”
“恒宇!这七年来,我怨过你,恨过你。但我从来都想过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从来都没有……我没有和云逸飞好,一点也没有……我只要你一个,就要你……”
安曼琳身体困在被子里,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她用脑袋蹭他的下巴,声音越发凄楚,“恒宇,你别不要我……”
夜色寂寥,静默的空气冰凉,女声轻软,却像只纤细的手攥住了某人的心脏,渐渐坚定的收紧,捏的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肚破肠流,鲜血满地。
夜色寒凉,软玉温香。听着怀里的小女人委委屈屈的说着这七年的思念,叶恒宇心里欣喜不已,又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越发沉默,不敢打破这份寂静的美好。
这悠长的七年时光,随着安曼琳的诉说从眼前恍惚而过。其实她说的那些苦楚,他何尝不是刻骨铭心、深有体会。
欧洲那么蓝的天空下,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她。深爱之中的人,分开一秒都会感到焦灼不安。他和她,却天各一方整整七年。
时间被剧烈的焦灼疼痛拉扯得那么漫长,两千五百五十五个夜晚,叶恒宇没有一次能安眠。
欧洲所有的顶级心理医生都对他的失眠症束手无措,他只能靠着药物维持人体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睡眠时间。
叶恒阳去看他的时候,曾经很担忧的问他:“大哥,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所以睡不着?”
那时他淡漠的摇头。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每当他有一丁点的睡意,那些他清醒时被强制扼杀的思念,就会冲破他这时稍为薄弱的意志,咆哮着在他心上狂奔怒号:曼琳……我想你。
睡眠是人最放松的时候,所以叶恒宇睡不着,因为他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力气来抵制住往事的骚扰,抵抗对她强烈到浑身细胞都疼痛得奔走哀嚎的思念。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我恨你,恨到不愿意再提起你。
可是,我那么那么那么强烈地想你,想到整整七年,没有一个夜晚能安睡。
七年前,因为那场误会,安曼琳手起刀落,杀掉了那个对她真心一片,爱她入骨的痴情少年。
七年里,叶恒宇一点一滴积蓄能量,风起云涌,他变成了一个沉稳、强势、心思慎密莫测、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男人。
可回过头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的一丝怯懦,不敢去查明真相,而错失了七年的美好。他心慌了,愧疚了,更多的是想补偿……
七年后,当爱重逢,当所有误会解开,当她终于在这样安然的夜里卸下所有的防备,软弱的缩在他的怀里诉说思念。
安曼琳却比七年前恨他更恨自己:我不该因为当初的仇恨,为了报复你,而不留一点余地的一意孤行,设下那样无法破解的局。
现在所有的美好可以继续,可是这份谎言呢?也继续下去吗?还是利用他的那份愧疚,继续将他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安曼琳,你真的一个自私,又卑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