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抽烟,村长。”因为我很是着急,想尽快知道这三个字里所暗藏的故事,因此,他给我烟,我没要。
村长放下烟盒和火柴,抽了一口烟,然后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把烟从嘴上拿了下来,随即就吐出一杆儿烟雾。接着便说道:
“周老师,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看着村长这副深沉地样子,我又再次地问: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村长?”
“唉,也是我这辈子一段不光彩的事啊!”村长又再次地叹口气。
“怎么个不光彩法啊?”我这个人哪,就是个事事都叫真儿的人,打破沙锅问到底!自个儿有时候都感觉自个儿烦人,但愿村长不要烦我。
“是这样的,那还是三十年前的一段往事呢。”
“三十年前的往事?”我质问道。
“唉,是啊,”说着,他再次地把烟送到嘴里,猛抽了一大口,接着就看到他的嘴鼓鼓的,如同一个吹满气的气球一样,里面被烟霭添得满满的,然后就看他把烟从嘴里拿开。随即就呼地一声,像《西游记》里面的红孩儿吐三昧真火一样吐出了一股白色的烟霭。烟霭呈直线从他嘴里驾着他吹的气力冲了出来,然后,渐渐地,向上升腾着,慢慢扩散着。还没等烟霭消散没,他就用另一只手“啪”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然后继续说,“那前儿的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呢,就喜欢上了一个村里边儿长得贼拉漂亮的姑娘,也就是这封信上写的这个她。”他仍是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我拿在手上的这封信。
“啥?!是这个白衣鬼?!这怎么可能?!”我把手中的这封信向他跟前送了送,很是震惊地质问,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嗯哪,没错,就是她。”村长极其肯定地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咋越听越糊涂了呢?”我心里边儿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我没把它脱口而出,继续提出质疑。
“她经常梳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长长的大辫子一直梳到屁股蛋子。她长得秀溜的,大高个儿,是那么的水灵,那么的漂亮,就像那七仙女似的!”他说着说着,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美美地闭上了,去回想着他心目中那位女神的形象了,“她还多才多艺,当时是村里边儿文艺宣传队儿的舞蹈演员。每到星期礼拜天儿,晚上都要在村里举行一次文艺演出。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是最兴奋的,最高兴的,因为我终于又可以看到她那优美的舞姿了!那儿时候,也不知道咋整的,家里边儿的活咋就那么多。不过,再多的活儿,再累的活儿,只要一想到能看到她那优美的舞姿了,就格外兴奋,干劲儿也足了!再累的活儿也不觉得累了!就这么,我干了一整天的活儿,一整天也没歇着,连口饭也没顾得上吃。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塌腔!’可那个时候,我觉得,只要你心中,有你所爱的人,就是不吃饭,也活得格外有劲儿!”
“好不容易把家里边儿的活儿都干完了,天也擦黑儿了。我连口气儿都没来得及喘一下,就赶紧匆匆地捯饬了下自己,完喽,就发了疯似的奔出了院子!在屋里的我娘不停地喊着我,哪儿去?饭也不吃!忙三火四地!我根本就不顾惜这些,一口气儿就跑到演出的地儿了。一来到那里,只见那里早已经聚了好多乡亲们了,他们就像看露天电影一样。有搬小木凳来的,有拿小垫来的,有骑坐在上海牌自行车上的,还有站着的。人声噪杂!那乱哄哄的声音,叫我很烦,因为我都听不到前边儿台上演的是啥了!于是,我就赶紧挤着人群,迈着蹲坐在地上的乡亲们的双腿之间仅有的空隙,向前边儿奔!兴许是我的不注意,踩到哪位乡亲们了,时不时地会有叫骂声响,我也没闲工夫跟她们道歉,整个脑瓜子里只有她那优美的舞姿,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