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十一月下旬,天气越来越冷了。石友三的军队仍然被围困在濮县城四周。说是围困,实际上就是一种对峙状态。随着天气逐渐变冷,顽军内部也越来越混乱,下层官兵大量逃亡,队伍即将溃散。
这期间,高树勋和石友三的矛盾也日益加剧。
提起两个人的矛盾,还得从头说起。在石友三和八路军表面友好时,八路军帮助石友三成立了一个学生大队。由石友三的亲随副官张鸿儒任大队长。学生大队受当时政治部的影响,思想比较进步。后来队伍不断扩大,先扩编为教导团,石友信任团长,张鸿儒任副团长。后来又扩大为教导师,石友信任师长,张鸿儒任副师长。张鸿儒,学生出身,思想比较进步。他对石友三后来投靠日军,和日军秘密签立‘反共协定’十分不满。他与一些进步官兵密谋策划,准备带领教导师投奔八路军。不料,这事被石友信发现,告诉了石友三。石友三大怒,将张鸿儒就地处决。张之死,引起了高树勋的强烈反感。
半月后,石友三又派他手下的师长程希贤,来拉拢高树勋一道投奔日军。高树勋一听就火了:“你想让我投敌卖国?”
程希贤连忙说:“话别说这么难听。谁愿意真投敌?这只是权宜之计。……”
高树勋把手一挥:“我明确告诉你:你们愿投敌你们就去,我决不做这样的事!”
程希贤:“高军长,别把话说这么绝嘛。我劝你还是再想一想。”
高树勋断然地:“不用想啦。这绝无可能。”
“高军长,你以为******真会顾忌我们的死活?这才是绝无可能。就拿前两年被枪毙的韩复榘来说吧。那也是个冤死鬼!”
“这话怎么说?”
“本来,******派他的一个炮兵旅,和韩复榘在山东协防。说是协防,实际上就是监视韩复榘。这是******惯用的手法。可日军还没到,******就悄悄把他的炮兵旅撤走了。韩复榘一看:你******根本不想抗日……我在这儿傻扛硬顶,不是成了你的炮灰?我也不干了。韩复榘这才撤的军。本来是******先撤的军,韩复榘后撤,可******却以‘临阵脱逃’的罪名把韩复榘枪毙啦。你说这叫什么事?”
“我承认,蒋委员长是有很多不好之处。可我们总不能因为******不好,就去投敌卖国吧?”
“高军长,你……”
“你别再说啦!再说我就要往外轰你啦!”
程希贤弄了个烧鸡大窝脖。他回去对石友三一说,石友三大为恼火。马上指使日军偷袭驻在大陈楼的高树勋部,使高部受到严重损失。高树勋获悉此事内幕后,对石友三衔恨甚深。不久,石友三、高树勋分别派兵到河南周口接运粮饷弹药。石部安然无事,而高部却遭到日军袭击,一个旅只剩下六七百人。高树勋亦怀疑这是石友三的阴谋,由此石、高矛盾更深。每逢总部开会。高即称病不来,而以参谋长或师长代理。石、高互不见面,已无人不知。
这一天,高树勋收到******发来的一封电报。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卫立煌、高树勋:
近闻石友三在冀南屡战屡败,损兵折将。且与日军勾结,沦为汉奸。现命你二人将其就地处决。并积极安抚其部队,以免发生事端。
蒋中正
高树勋看完电报,心中琢磨:“虽然石友三已经众叛亲离,但仍有不少追随他的死硬分子。想处决他,还真不容易。我必须想个巧妙的办法来智取他。”高树勋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忽然,他想起了与自己曾有过交往的孙连诚。孙连诚是鲁西行署主任兼游击司令,与石友三关系甚密。“我何不通过他把石友三骗到我的军部,然后除掉他呢?对,就这么办!”拿定主意后,高树勋马上找到鲁西游击司令部,向孙良诚请求说:“我想和总司令重归于好,请孙老兄从中说和。你能为我们跑一趟吗?”
“当然能。”孙良诚爽快答应。但他马上又认真地问:“你真想和总司令和好吗?”
高树勋点点头,说:“都是患难与共的弟兄,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孙良诚十分高兴。他自以为与石友三关系密切,能说得上话。再者,石友三也曾跟他说过,愿意与高树勋和好。所以,孙良诚才大包大揽:“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十二月一日,石友三带着一个骑兵连,由孙良诚陪同,前往高树勋的军部所在地柳下屯。早上八点钟,高树勋率旅长以上官员将石友三等人迎进会议室。正在谈笑风生之际,一个勤务兵走进来,低声对高树勋说:“太太有事相商。”高树勋一面吩咐开饭,一面离室而去。
半点钟后,四个手枪兵突然闯进会议室,搜去石友三腰中的小手枪,将石友三架了出去。他的骑兵连也早已在外面被缴了械。
孙良诚这才明白了高树勋的用意,高声喊道:“高树勋,你不讲信用。我上了你的当!”
这时,高树勋走进会议室,向他解释说:“这事与你无关。我是奉命行事。”
孙良诚无计可施,只好带着卫兵往外走。
高树勋却又拦住了他:“你现在还不能走。”
孙良诚惊讶地问:“你想扣我?”
高树勋笑着说:“我哪敢呢!你帮人帮到底。石友三被逮捕了,可他的兄弟石友信还逍遥法外。你得等我把这个帮凶也抓住了再走。”他随即向通讯兵传令:“快到石友信的教导师送信,就说他哥哥在我这里突发急病,危在旦夕。我等正在急救,请他火速赶来。”
孙良诚听完,气得破口大骂:“高树勋,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没完!”
直到中午将石友信也逮捕,高树勋才将孙良诚放走。
当天夜里,石友三就被绑到了早已备好的土坑边。石友三见事不妙,破口大骂:“高树勋,你不讲信义,以小犯上。”
高树勋哈哈大笑:“不是我杀是天杀,不是天杀是蒋杀。你助纣为虐,出卖我中华民族,活埋了多少好人。今天让你也尝尝被活埋的滋味!”说完他一挥手,士兵立刻将石友三推入坑中,随之黄土扑面而下。石友三在坑内拚命挣扎,发出阵阵惨叫……这个作恶多端、祸国殃民的大汉奸,火烧少林寺的凶手,今天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第二天,高树勋也将石友信处决。
……
不久,高树勋被******任命为第三十九集团军总司令。
本来,段海洲、孙良诚等一些与石友三要好的军官,调集部队准备进攻高树勋,为石友三报仇。当他们获悉高树勋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后,也只好作罢。
日军得悉石友三被处决,也要为石友三报仇。他们集中兵力,向高树勋部发起猛攻。
高树勋的部队虽然还有些实力,但也大不如从前。他没敢与日军交锋,而是率领部队以一夜走一百八十里的速度,由鄄城往东明、曹县转移。当他们路过定陶时,八路军派唐****找到高树勋,劝他说:“高将军,你不要走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抗战。”
高树勋说:“八路军抗日不含糊,是好样的。请转告你们长官,我和八路军一定合作。国共将来一定要打,现在我们约定,只要内战一发生,我就过来。”
“那好吧。高将军,一路保重。”唐****只好和他告别。
于是,高树勋率领队伍越过陇海铁路,到达国民党统治区的河南省项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