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城东渡口经东顺城路入内城,由中路东大街向西,穿过热闹繁华的街市,轿辇外的世界渐渐安静下来,拨开窗帘,朝西侧戒严的木栅里望去,昏暗的夜色下,清晰可见东辕门里的旗杆上挂着的幡旗,“襄中直隶总督府”几个大字赫然独立。
见此,凌芸心想:“快到了。”
轿辇又向东行过数十丈,又转向南面直行百余丈后,往东过衍佑石坊,宽阔的街道明亮如白昼,过往的行人三三两两,安静有序,亦有巡夜的持刀护卫列队巡逻。
约莫着是临近西角门,凌芸听见外面有小厮高声喊话说:“回来了,回来了。”接着便是换婆子抬轿由角门进府,直到西阿斯门里方才停下。
凌芸早已坐不住了,轿子一落,她就立马从轿子里出来,望着眼前熟悉的庭院草木,兴奋不已。旻岐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快走吧,老太太可等着呢。”
过外、内仪门,隔着穿堂,听前院里热热闹闹的,旻岐拉着凌芸三步并着两步,一路小跑超过走在他俩前面的羲珏和凌君,很快就绕过穿堂的屏门,只见大厅前,一豆蔻少女把另一婀娜女子怀里的孩子逗得“咯咯”直笑。
见了孩子,凌芸便喊了一声“羲昊!”
那孩子闻声,便开始挣扎急着朝凌芸伸手,咿咿呀呀的嚷着“小姑抱!”
凌芸撇下旻岐,迎上那婀娜的女子笑道:“艳琪姐,把小昊给我吧。”
凌芸熟练地接过小昊,紧抱在怀里颠了颠,腾出左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着说:“小崽子又胖了。”转念对着那少女问候:“羲珺姐姐安好。”
羲珺白了她一眼,假意生气,“阮凌芸,你怎么又回来了?”
凌芸一脸坏笑,“怕你想我嘛。”
“我都烦死你了,又岂会想你呢?”说着抬手拉着小昊肉嘟嘟的小手,“你说是不是呀,小昊,你说是四姑姑好还是五姑姑好?”
羲昊小子傻乐,小嘴里也说不清楚是“四”还是“小”,“姑姑”二字也听着像是“猪猪”,借此凌芸开始发挥,指着羲珺问他,“她是四猪猪对不对,”又接着指了指自己,继续问:“小姑姑最好是不是?”
小昊一副听懂的样子,笑着连连点头,凌芸顿时开怀不已,朝小昊脸上嘬了一口,然后对着羲珺故意说:“看吧,连小昊都知道,你是猪猪,我是姑姑。”
羲珺抬手作势要打,凌芸凑上去,抱着小昊逗他,“小昊快看,你四猪猪好凶呀,她要打人啦!”
凌芸与羲珺玩笑间,艳琪对旻岐以及凌君行礼问安,“问萧少爷安,阮少爷安。”
凌君点头示意,而旻岐恭敬回礼,“阴姐姐有礼。”
羲珏上前对着小昊拍手,“小昊来,让爹抱好不好,让你小姑歇会儿?”不想小昊完全不理羲珏,别过自己的小脑袋,伸手环抱住凌芸的脖子,老老实实的一动也不动。
看着羲珏一脸无奈,凌芸忙劝道:“没事大哥,我不累,好久不见小昊,我还挺想他的,咱们这就进去吧。”
经卡子门绕至大厅后路,过东月亮门入长街进西垂花门,沿抄手游廊至东苑正房。
门口的丫头瞧着凌芸等人过来,急忙一面问安一面打帘子,“请五小姐安。”
“萱姐姐安。”凌芸笑着回礼,抬手遮着小昊的头,小心翼翼的低头看着门槛,稳步跨进去,只瞧着佀氏闻声从里间出来,见状,凌君和凌芸急忙躬身行礼,“给外婆请安,外婆大安。”
“君儿、芸儿回来了。”说着,佀氏竟抹起眼泪,凌君忙上前劝着:“外婆,这回芸儿便不走了,会一直留下来陪您的。”
佀氏故意看着旻岐说道:“那岂不是要人说我老太婆不知好歹了。”
凌芸身后的旻岐笑着上前朝佀氏作揖,恭敬道:“那就请老太太给腾个院子,要我入赘到羲家吧。”
佀氏听此一言,破涕为笑,对旻岐道:“院子随你挑就是了,只你们家里人你自个儿去说,你这独苗稀罕的很,我老太婆可不敢要你入赘的。”
忽见羲珏打着帘子带进一端庄娴静的少妇,二人并着给佀氏行了礼,接着便听羲珏笑着打趣小昊:“覃昭瞅瞅你儿子,赖在凌芸身上死活不下来了。”顿时屋内众人哄笑起来。
凌芸笑着对覃氏问候,“嫂子大安。”
覃氏看着小昊趴在凌芸身上,赔笑道:“可累着妹妹了,这小家伙可越来越沉了。”说着上前欲接过小昊,却不想小昊居然趴在凌芸肩头睡着,凌芸一边小心把小昊放到覃氏怀里,一边小声笑道:“难怪刚才那么老实,原来是困了,好在今晚不冷,不然带着他走了这么远该着凉了。”
覃氏还笑,安慰凌芸,“没事,他如今不像小时候了,体格壮了,不会见风就着凉的。”
看着小昊睡得极沉,佀氏上前给小昊围好毯子,示意羲珏和覃氏带孩子回去休息,又打发萱心去厨房叫晚膳过来,凌芸知道佀氏早已用过晚饭,便忙拦着,“外婆,让厨房把饭摆在二门里间吧,都这么晚了,您早些休息吧。”
佀氏知道凌芸体谅自己,伸手握住凌芸的手,又看了一眼凌君,嘱咐道:“晚上我叫他们给你做了炝拌耳骨肉,还有君儿爱喝的八宝老鸭汤,你俩今天也不必到各房去请安了,明早早些过来就是了。”
听到佀氏这么说,艳琪突然开口说道:“回老太太话,老祖宗早先也吩咐说不必过去请安了。”
佀氏点头答应,“也好,这样旻岐也留在府上用过膳再回去,快入夜了,你们几个赶紧去罢。”
凌芸等请安出门,用过晚膳的羲珺便与他们告别由长街回房休息,而艳琪则陪着他们,一行四人往东苑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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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僻字读音(熟悉的字也仅在此说明):阮(音同软);羲(音同曦);佀(音同似)氏;羲珏(音同绝);覃(音同秦)氏;羲珺(音同俊);萧旻(音同敏)岐(音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