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山这辈子做的最有恒心的事之二,就是对付游击军。
这种兴奋狂热是常人无法理解和感受的,曾仰望的羡慕的,对现状的不满对人生不公的怨愤,让这种羡慕变成嫉恨,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要狠狠踩在脚下!
癞蛤蟆终于等来了机会磨刀霍霍的要在落魄天鹅身上咬下几块搜来。
如果让一个稍微了解顾远山的人用简短的词评价他,大概就是“普通”“庸才”。他就在那个乡村小学里,矮小的个子,没啥特点,没啥本事,他出现的时候你会下意识略过他,不想多注意一秒。
可是他在某些方面却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他潜心调查搜集着能搜集到的一切关于游击军的一切,他的耐心和清晰全面的思维让他像一个老练的猎人,走街串巷收集民间各种不好的声音,即使街头某个对游击军略微不满的路人他都会耐心的把对方的话记录下来,原因,然后按上指纹,此时他就像一个尽心听取名义的贤官,很难想象一个庸碌的乡村教师忽然就有了这样的蜕变,他那点墨水在飞快的吸收充实,讽刺的是这段时期的确是他文笔进步最快的时候,与当初那点蹩脚拗口的颂词要通顺流畅许多。似乎他一直需要一个表现的舞台,而现在他有了这个舞台,恶意伸展开来,触手伸向人心每一处可以**控的地方。
利用舆论造势,对以往诸多的一些负面材料夸大它的威胁,配合一些以往的民间负面言语从基层上摧垮游击军的名声,另一方面积极的接收群众举报建立档案成立专门的调查小组,总之等等诸多措施你很难相信是这样一个站在你面前都很容易无视掉的人“建言献策”的。
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顾远山不仅发力,而且一发就是致死之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游击军,一旦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已经尝到了一点权力的滋味,也开始享受到了一点自己一直所渴望的东西,和游击军相比,他是如此的渺小,与形势之下,他在游击军面前又是前所未有的强大。越是这样他越是恐惧,而越是恐惧自然就越是狠心,无论收到何方什么样的求饶什么样的调停什么样的威胁都动摇不了他整垮游击军的决心。
他不仅是一个猎人,更是一只猎犬,用力撕咬着猎物每一处弱点,不求活捉,只求必杀。
如果顾远山把在这场海啸中所体现出来的手段决心心劲儿用在任何一个领域大概都会成为一个让人无法轻视的对象,而不是曾经那个矮个穷酸老师的模样。
总之顾远山点歪的天赋树最终让这场海啸更加名副其实了一点。
津武大李家消散了。
什么叫做消散呢?就是鸡跟犬还是要留的,人没了。
津武卫家族之间的恩怨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化开,而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事不断的积攒,随着传承被游击军一并继承。游击军一脉虽然对外抱团,但是内部争斗同样客观存在,不然也不会真那么容易就让顾远山这样一个乡村教师带头抓住机会击垮。
适逢大李家香火凋零,最早的儿子夭了,后来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儿子又折在一场突发事件中,连事情都还没调查清楚,新的苗还没机会种下,海啸就把大李家淹没了,当年的恩怨情仇尔虞我诈现在也没法说太细,总之顾远山一手引导了大李家的惊变。
大李家消散的很突然,上下皆惊,这跟原先的剧本有点不一样啊,其他家族也终于走了不一样的反应,疯归疯但也不是这个疯法,接连闹出人命让一些良心未泯者清醒了一些,也让原本就对这场过度的行动抱有异见的人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到是时候终止这一切。
浪潮的开始需要蓄势,浪潮的褪去也一样要蓄势。海啸来去匆匆,剩下的是一地狼藉废墟。
一无所有的人想要浑水摸鱼空手套白狼,水清了,就该担心自己重新一无所有甚至被砍去那作乱的手。
而事实也没让他失望。
当事情的发展开始失去控制,违背了初衷,自上开始的反思和修正随之而来。
津门这边也还懵着呢,我们算是依照上头的意思行事吧,那现在应该怎么做呢?事情本身就很难归咎到具体一个人身上,终究是思维的混乱作用到了很多人身上,又被一些人加以利用。
就游击军的事上,说到底是一个本身存在诟病的人没有得到最合理适当的审判处理而是被私下绞死在一场混乱中,很多事情名不正言不顺,与情理不容,与法理也相悖。
可是这下边更多的也是奉了上边的意思。只是这上边的意思也很混乱,到处都是乱的,而现在也正是百废待兴,你也不可能从上到下一撸到底,不然就真的瘫痪了。
最后敲定,诛首恶,抓害群之马。
首恶自然就是联手捣鬼的那几个了,而害群之马都不用细瞄的,蹦哒最欢的那些一打一个准。
形势成就了顾远山,他如愿被特聘到了一个临时成立机构就任顾问一职,春风得意,还讨了个漂亮女大学生当老婆,生了个儿子,人们厌恶他也好却也同样畏惧他,在上峰眼里,他是一根针,最知道扎哪里疼,他是最英勇的士兵,敢于带头发起冲锋,是屠刀,是猎犬,他也乐于当一只猎犬,因为猎犬至少比猎物强。
形势也吞噬了顾远山,从乡村教师到机要顾问,还娶妻生子,之间落差起伏越大越是可见此人从中渔利之多。而且临时机构的顾问是什么意思,说白了不就是临时工,上头终究是高瞻远瞩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一个临时工处置起来没有后顾之忧又刚好可以平民愤。漂亮老婆也及时划清界限连孩子都不要了。他就像一个祭品,在这场仪式上是一个必不可缺的祭品,通过献祭掉来达到某种目的。
最终尘归尘,土归土,顾远山得到了应有的审判,然后病死狱中,留下了儿子顾思文,如今也是暮年,海啸终究在渐渐远去,随着其中浪花一朵朵消散,最后在前来的看海人心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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