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到睡觉的时候酒也醒了,疯劲也下去了,其实大概所需的也只是一个肆意伸展的地点时间以及机会,没有其他的顾虑,只有亲近的人和自己的家,怎么张牙舞爪都好,尽兴开心,然后畅快的睡一觉。
各自都有各自的房间,唯独查查算是意外的客人,不过一只猫也好凑合,卷个团子在沙发上卧着就行了。
查查是被背后声音弄醒的,只不过是梦里的背后,自己闭着双眼蜷在沙发上睡觉,却听到背后之前出现过的声音响起:
“我们什么都不做吗?他们会进一步行动已经是肯定的了。”
“我们的顾虑远比他们多,尽量观察吧,不要漏掉重要的信息,毕竟我们连他们要干什么都还没弄明白。”
查查努力想睁开双眼,可是当睁开之后看到的就是客厅的景象,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在梦中成功探清背后的情况,只有声音,每次有机会的时候都已经被从梦里踢出来了。
万幸的是即使是喝酒了陆妈也依然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不然查查可能就得饿会儿肚子候着了,虽然已经十一月,但是天气还是很炎热,清晨倒是难得的舒爽,一大家人在前院吃了早饭,不时有附近的老头老太太晨练散步什么的经过,都熟悉的打了打招呼,只是现在从院前经过的这位明显有点不一样。
查查见过的腰杆相对挺得最直的老人大概就是老骆和眼前这位了,不想同龄老人那样驮着,只是微微的有点弯,这位老爷子骨架也很宽,个头挺高,背着手一脸不耐的扫视院里众人从前缓慢走过,让查查不禁想这老者是不是一位武术宗师。
不过不管是不是宗师,查查至少确定这八成是个仇家,不说这老头毫不掩饰的不善,老骆和不喝酒时一直都很慈眉善目(额......喝酒时也是!喝酒时也是!)的外婆也都是针锋相对的漠视着那老头,陆妈陆爸表情相对自然一点,看了那老头一眼便没有表情的端着碗筷继续吃饭,只不过也没有跟前面那样热情打招呼问好,倒是不知道陆游瞎搀和个什么劲,也是气鼓鼓的瞪着那老头。
老头也姓顾,不过不是顾念那个顾家,毕竟顾家渊源太深广,开枝散叶多少载,作为当前国内的第一大姓,遇到姓顾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名思文,而老伴就是昨天陆由外婆提到了的李奶奶,只不过两人并没有生活在一起。
每一个老年人的出场那都算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了,他们的故事也必将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带过的。
顾思文和老骆他们都是经历过那场动乱的老人,只不过,老骆他们属于被牵连的受害者一家,而顾思文一家则是最直接的既得利益者。
不管那场动乱中的更高层面是怎么出现怎么进行怎么结束的,但是到了老百姓这一环便是最直接的行动者和被害者之间的恩怨,于全国大势之下,每一个被害者的背后可能都是一个别有用心的阴谋者的运筹,没有特别明确的对,也没有特别明确的错,似乎很多事情都很难得到一个详尽具体的解答,很多东西和思维都是混乱的,无论事情的出发点怎么样,最后都演变成底层阴谋者的狂欢,既然没有人来解释,那我们就来想办法说圆好了,只要与形势相呼应,那就是对的。
什么样的人最想天下大乱?一无所有的人最想天下大乱,越是拥有的多的人,越是希望一切都能够安稳如常,好保住他所拥有的一切。而越是潦倒的人越是希望能够重新洗牌,自己于混乱之中捞到好处,无论得多的少都是无本买卖,空手套白狼,聊胜于无。
而顾思文的父亲顾远山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乡村小学的穷教书的。
一个人能获取的财富如果只够维持现状,那么他的生活就会趋向于静止,维持一个单调的生存节奏循环往复着。顾远山就被这样的苦恼填充着。自从被校长选上代表学校去津门市区开会了一趟,繁华的楼房,川流不息的车马人潮,鳞次栉比的商铺展台,收拾时髦花枝招展的女子,无一不吸引这个充满野心不安于现状的年轻人,而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村子,破败的砖瓦土房,泥泞的道路(惊了,niningbukan都会404,污点完全get不到,口味还是太轻淡了我),裹着棉布一身臭汗的村妇,顾远山每踩一脚泥壤,看着自己去市区充门面向校长借的干净皮鞋被弄脏都要更厌恶这里一分,就算是村里最俏的小姑娘这会儿对他倾心一笑也不会让他好受,虽然以他的条件也不可能了,但是他就是瞧不上这里的一切,可是自己当前的窘况似乎只有被钉死在这里一条路。
要知道自己家世代贫农,身型矮小,跟私塾先生学了点文化沾了点墨水,后来也没把书念下去,在一个小学教书都是老父亲托关系走程序办下来的,不然就以前那游手好闲的劲也只能当个地痞流氓了。
当时正值建国初期,要说地位最高的那肯定是一干文臣武将集团了,江山那都是士兵们用血汗打下来的,当兵的地位自然是不用说了,而在津门,自然首推津武游击军一脉,顾远山小时候也曾有游击军在他们那一带活动,总之沙场上的战功,民间的威望,基本上活下来的游击军都能得到优渥的生活,顾远山眼热的津门市区不过是别人一家饭后散步都快看腻的地方。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别人都是血染沙场拼出来的,自己父亲再往上都没出过当兵的,打仗都是东躲(xicang,也是服气,这都变*)如今也没光荣可言,没有奖赏可领,更没了读书人正常的攀爬之道,顾远山只剩下苦恼和怨愤:凭嘛你们可以出身在那样的家庭吃香的喝辣的,坐享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享受的一切,而我就得在这个穷乡僻壤窝囊着。
当时的军人后代通常都要比寻常百姓多些门路,尤其像游击军这样的,子女保送军校参军分配工作都是轻而易举,当时谁比顾远山过得好都会让他不爽,而那时最逍遥快活的游击军子弟自然最招他记恨。
事情的进展总是那么匪夷所思,这个本来会在穷乡村里一辈子怀着不满怨恨而过的矮穷矬意外等来了他飞黄腾达一泄怨愤的机会,而他选择泄愤的对象正是游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