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留情的威胁让沈云锦忍不住像要破口大骂,算上第一次那山洞中,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容澜的命做威胁了,他的命如何,和她有什么关系?
无奈,沈云锦最终还是留下了,不然她相信在盛怒之下,太子真的会让她走不出这个门。
倾盆大雨渐渐听了,只剩下屋檐滴落的水珠滴滴答答,夜风揪着初春雨后泥土的芬芳吹进屋子。
床上,昏迷中的容澜眉头忽然紧紧蹙起,染上几分痛苦的神色,悠悠转醒,目光看在靠在床架上熟睡着的沈云锦,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瞬间,就被痛苦代替。
感受到轻微的响动,沈云锦缓缓睁开眼,就看见容澜面色苍白的捂着胸口。
“不要动。”沈云锦拉住容澜的手,他的胸口有伤,可不能这样。
沈云锦四处打量,目光落在一旁的湿毛巾上,扯过毛巾纪要往容澜嘴里塞。
容澜眸色微沉,这个女人要把这毛巾放进他嘴里?快过沈云锦,容澜一把抓过她的手臂,放在嘴里。
“啊~~”
一声痛呼让外室的楚言之风清子快步的走了进来。
“我去拿药。”
说着,风清子走向药箱,楚言之靠在门板上,好笑的看着被容澜咬着的沈云锦,眉目微扬,连眼中都忍不住染上一丝笑意。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洁癖的容澜会把一个人的手腕放在嘴里。
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戏啊。
风清子掰开容澜的嘴,将药丸放进她的嘴里,沈云锦这才呲牙咧嘴的收回手臂。
牙齿刺进了皮肉,留下深深的齿印,再看容澜,苍白的面容,唇间鲜红是唯一的色彩,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妖异异常。
“容世子一定是属狗的。”沈云锦捂着手臂,怒瞪容澜,十分很是肯定的说。
痛感渐渐消失,容澜咧唇一笑,却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半晌,才缓过来,平息了一下,才幽幽开口:“没想到沈三小姐竟如此了解我。”
“……”
容澜今年十八……还真是,属狗的。
沈云锦抿唇,十分佩服自己,说啥是啥。
“他已经好了,我可以回去了吧。”不理会容澜,看向站在一旁的楚言之。
“离天亮还有一阵,待卯时之前我在让云珩送你回去。”楚言之眉眼微眯,看着虚弱的容澜,嘴角笑的不怀好意。
“……”
她上辈子绝对挖容澜家祖坟了,她肯定。
风清子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有沈云锦在,便回去休息了,楚言之伸了一个懒腰,也去偏房休息了。
屋子里,只剩下容澜沈云锦二人大眼瞪小眼。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容澜。”楚言之靠在软榻,嘴角弧度诱人。
云珩站在一旁,不语。
“喂,木头,你就不能适当的给点表情吗?”话语中是满满的幽怨。
某人很是认真的看向他,开口:“不知道。”
“……”
还真是木头。
一夜未睡,沈云锦已经是困得上眼皮碰下眼皮了,奈何这睡了一夜的容澜精神倒是很好。
看着靠在一旁只打瞌睡的沈云锦,容澜掀起被子,下地拿过一旁的衣衫,不疾不徐的穿好。
无奈的叹息一声,将沈云锦抱起,此时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熟睡了过去,相信只要不打雷,她就醒不了。
将怀中娇小的人儿放在床上,容澜抬手抚上了胸口,那伤痕,是沈云锦割的,他虽然看似昏迷,却是对外界的事都是有感知的。
你给我一道疤,我还你一道疤,很公平。
抬步出门,走向楚言之所在的房间,直接推门而入。
“不回宫不怕皇后生气?”
“有怜儿呢。”楚言之无所谓的说道,随后,看向他:“能下地了?”
轻轻点了点头,走到软榻前,撩起衣袍,优雅坐下。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楚言之挑眉看他,单手倚着床榻支撑着侧卧的身子,修长的左腿微弯,带着懒散的意味:“你认为?”
“越快越好,吴岳国到访的日子不远了。”容澜清润的嗓音略有些凝重。
“或许我们可以换人。”榻上之人眉眼微眯,盯着前方,目光有些却又不似盯着那处。
“不可,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楚言之闻言一笑,略带调侃的看他:“哦?看来是我想多了。”
容澜淡淡一笑,不语,目光一片清明。
沈云锦躺在床上,刺眼的光线照在脸上,不禁使劲儿眯了眯眼,翻了个身,正准备继续睡去,身子却猛然一僵,一下子坐了起来,看向屋子。
明亮的大眼眨了眨。
她的房间?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真是蠢,沈云锦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在狼窝还敢睡得那么熟,真是被做了人肉包子都是活该。
唤来夏羽伺候她洗漱,正在用餐,一到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昨日刚刚分别的叶菀。
看着一身碧青罗裙,风尘仆仆的叶菀,沈云锦有些诧异:“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她可不觉得叶菀一日不见她就会如隔三秋。
“呃……”叶菀一时间有些语塞,目光落在桌子上,眼睛一亮,说道:“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在吃那些粗茶淡饭,还真是,走走走,请你吃饭去。”
不由分说的拉着哭笑不得的沈云锦出了门。
看着聚香楼的牌子,沈云锦不禁失笑:“别告诉我,你今儿又打算来个‘偶遇’”
叶菀面色一红,嘟囔了几句,就拉着沈云锦进去了,还是昨日那个包厢。
一进屋,沈云锦面上的笑容就散去了,只因屋内坐着的人。
“云锦,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得罪不起呀。”叶菀扁着嘴,可怜兮兮的说道,一双无辜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沈云锦。
沈云锦蹙眉,看向容澜,没有理会叶菀的歉意。
“我还有点事儿,我一会回来找你。”说完,扔下沈云锦就快速离开了。
“不知容世子让叶菀带我过了,是有何事?”既然已经来了,她自然也不会矫情的掉头就走,走进屋子,坐在餐桌旁,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本来应该在容王府的时候就和你说,可是没唤醒你,只好今日叫叶小姐约你出来。”容澜坐在对坐,脸色虽不红润,却也没有了昨日的病态。
闻言,沈云锦脸色不禁一红,她睡得真有那么死,唤不醒?
“世子想说什么。”
“对于我的身子,相信三小姐也知道一些,我想知道,你是否有办法引出那蛊?”
昨日的事,他都听风清子说过,他也从未想过,一直折磨着自己,消耗着他生命的,居然是蛊,当然他相信,沈云锦既然能认出,自然也是有办法的。
“没办法,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沈云锦没有说谎,她的确没有办法,或许师父留给她的医术里会有,但是,她为什么要帮他?
容澜轻笑,站起身,走向窗边,白色衣袂飘扬,单薄的身子却不显孱弱,青丝垂在肩头,偶尔被风荡起一两缕。
暖阳打在那张俊美的侧脸,令人有种虚晃的感觉,令人感觉美得有些不真实。
沈云锦收回有些出神的目光,心中暗叹,不怪那么多女子为他痴迷,的确是一副令人想要推到的模子。
“三小姐在府中想必不是举步艰难也是过得很不得意吧?”容澜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令沈云锦不禁一愣。
凝眉看向那个依旧看着窗外的男人,嘴角自信的弧度让她不喜。
“所以,世子是在和我做交易?”她很好奇,他能给她什么。
她的质问让容澜转过身,眉眼微弯,笑意温柔,依旧是她初见时的模样,那么人畜无害,将所有的心思都藏在让人看不见的深处。
不忙着回答沈云锦的问话,容澜走到一旁,缓缓坐下,倒了一杯清茶,浅浅轻酌,半晌,幽幽开口:“这茶,着实比三小姐园中的茶好上许多。”
沈云锦闻言一愣,明亮的眸忍不住眨了眨,似在思考他话中的深意,那副迷茫的模样让容澜忍不住轻笑。
“我若许三小姐在沈府安宁,你可愿?”
清润的声音好听入骨,令人沉沦痴迷,但是,却不包括沈云锦:“不愿,我的安宁,我自己可保。”
她虽然没有什么势力,但是,也不至于连一条小命都保不住。
“那,我若在许你三个愿望?你可知,以你没有任何人脉的情况下,在这波云诡谲的京城,很难安定到老。”
淡然自若的话在沈云锦心中惊起轩辕大波,的确,她现在还算安定,可是谁又能算准以后的事,府中四个主子,三个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仅剩的一个 却是始终置身事外,谁能保证,她会一直赢下去呢?更何况,沈珞瑜的仇,她还未还回去。
可是,她真的不确定会引出那蛊。
“那蛊,我没有接触过,只是听说过,所以,我不确保,一定会治好你。”沈云锦满面认真,这件事她必须要坦白,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需尽力。”轻缓的声音吐出令人毫无压力的话。
但是,沈云锦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这三个愿望,想好了我会告诉你,不过,我想我还没有能力能派人到容王府去通知世子。”
容澜闻言不禁失笑,这算是要他送给她一个附加的好处吗?
“回头我会派一个暗卫给你,传话的同时,也会确保你的安全。”
沈云锦唇角轻扬,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成交。”
看起来,这个交易,算是稳赚不亏了,她相信,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但是,应该还不至于说话不算话。
一场交易就这么愉快的敲定的。
待叶菀回来找她的时候,容澜已经离去了,看沈云锦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叶菀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又十分好奇两人的关系。
“云锦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容世子,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