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穗民国,如今算来,已有千年历史,一千年的传承,让穗国的文化是硕果累累,政法也屡有建树,经济更是如日中天,难以想象,百年之前,还是诸侯小国的穗国,偏南以北的土地基本都沦为了殖民地,无论是做什么都得低声下气的他们,居然以不足百年的时间,发展成为了泱泱大国,挤进了列强其一。
穗国的超速发展,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自然是本国人民,忧愁的,那就只有身为邻居的德鲁萨斯了,和其他国家的忧喜参半不一样,德鲁萨斯是巴不得穗国突然有一天覆灭的那种。
只因为,德鲁萨斯曾是打开穗国国门,并且侵占了穗国无数土地的殖民者之一。
直到世纪未,两国之间的矛盾才开始有了缓和,出现了上升趋势,相互之间的合作也越来越多,不过两国都清楚,即便穗国有意以容人之能容的胸襟大开国门,可免不了德鲁萨斯会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何况,穗国也不见得真的有君子之腹,自从综合国力,特别是军事力量开始超过德鲁萨斯之后,穗国每年都会在两国的交界处,绿鸭州上就行军演,名义上是绿鸭州的地势险峻,向南又趋于平坦,疆土辽阔,地形斑杂险峻,最适于军演之用。
至于有没有‘耀武扬威’的意思在内,谁都心知肚明,两国的仇恨,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穗国军演的目的,只有德鲁萨斯才会深入探究,然后才有了菲格实验室哗变一事,震惊全国,紧接着迅速席卷了全世界。
于是乎,这两个明争暗斗了半个世纪的邻居,一夜之间,一个国破家亡,另一个,则是变成了藩镇割据的局面。
奇怪的是,分化而治,只剩名义上属于穗国的各部州郡,其‘掀竿而起’的领导人,居然只有少数是原先掌握军权,拥有兵力的军职人员,绝大部分,不乏无名小卒和普通百姓在内,这些无论是掌握军权的将军,还是地方的龙头老大,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或大或小,手里都控制着一处衍矿源。
徵煌,作为唯一一座属于穗国,却被阻隔的边疆城市,本该如羊入虎口之势被绿鸭州的藩郡蚕食殆尽,还好因为军演的关系,让徵煌的军备力量和物资储量远超于首都,这就使得徵煌变成了一只掉入狼群的猛虎,虽说仍旧危机四伏,可不至于没有反扑之力。
何况八百年前,穗国的前身,也就是熊州王朝为了抵御还不是德鲁萨斯的蛮子而建造的巍峨长城还在,就这么架在了湍急的绿州河上,素有绿鸭州第四险之称的人为天险,煌狐城。
此城历经过的战役,单单记录在案的,已达上千,早就超出了身经百战的范畴,所以想要拿下徵煌,难!
不过随着绿州河改道北上,煌狐城没有了护城河,徵煌也就随之没有了以往的气吞山河之势,让这座四险之一的‘人险’,逐渐有了名不副实之意。
当然了,这并不妨碍徵煌成为最为热门的‘旅游’胜地之一,八百年长城不倒的噱头,随着各种宗教‘神党’的崛起,神迹和‘进化’的不断蔓延,德鲁萨斯因此而破裂之后,大批的难民便是为了寻求庇护,蜂拥而来,徵煌不堪重负,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之下,穗国只能是收拢起国界,紧锁了国门。
那些难民们只能在变成了溪流的绿州河之前,落脚住下,这里好歹有山有水,土地肥沃,更重要是有了徵煌的庇护,没有了战火,也没有了流寇劫匪,能够果腹,这就足够了。
直到近日,分裂最为严重的绿鸭州的各部藩郡,那一群桀骜的孤狼,开始眉来眼去,不断明里暗里的打探着徵煌城的军备力量,大有一副要群狼吞虎的意思在内,徵煌这才重新打开了国门,招募军人,特别是那些德鲁萨斯的老兵将领,只要愿意参军,拖家带口不超过五人,都可以进入徵煌。
这一日,两辆机车驶过沦为了村落的国立大道,穿过帐篷和临时搭建起来的茅屋,迎着无数双冷漠而又炙热的目光,来到了城墙底下。
河流两旁,大片大片的麦田蔬菜,绿油油的刚刚冒出新芽,迎着风,窸窸窣窣作响,根本没有一丁点边塞城池应该有的威严在内。
在城门前方,有一处检查口,一批身形挺俊的军人,手持81-1式自动步枪,井然有序的分站两侧。
还有一批,不配备枪械,形成了人墙,堵在最前方,维持秩序。
几经颠簸,流落至此的难民,无论男女老幼,但凡是看见了征兵信息的,全部抱着尝试的心态,拥挤上去。
徵煌来者不据,一名器宇不凡,天生威严的军人,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按照流程解释了一遍甄选过程,一遍完毕,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大手一挥,人墙主动分开,放入了十人,来到检查口处。
十人中,年龄最长的,达到了五十三岁,最小的,只有十二岁。
老者的目光坚毅,少年则是茫然无措,在他们身后,或多或少,都有几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
负责甄选的医师,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示意老者伸出手臂,然后从封存的盒子里,取出了一支小指一般大小的针筒,针筒之中,只有一滴,勉强可以分辨得出是红色的液体,甄选医师刺破老者干枯的手臂,将仅此一滴的液体,送入进去。
枯槁手臂之上的血管,突然间蠕动了一下,然后,一瞬暴涨,嘭的一声巨响,老者的整条手臂,直接炸裂。
老者坚毅的目光直接涣散,面庞扭曲在了一起,他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臂,痛苦的惨叫出声,凄厉的嘶嚎声回荡八方,立刻有人上去拉住他丢到了一旁,他的家人,赶紧跑上去,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和难过,反而诚惶诚恐的冲着身前英姿飒爽的军人连连致歉,然后慌忙退下。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要么血管炸裂,要么就痛苦的晕厥过去,甚至有一人,七窍流血,也不见怎么挣扎,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地死去。
十人之中,只有两个人,仿若无事,一个青壮男子和少年,二人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摇摇欲坠。
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副墨镜的军官,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可以‘回城’休息,然后甄选继续。
不过见了血,死了人,让这一批听闻招兵讯息赶来的流民,迟疑更多,一下子十去二、三。
人群中,山大王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看着这个人扣了扣鼻屎,然后一点都不讲究的抹在了青铜剑上,想起当日对方以一敌十,所向匹敌的一幕,只觉得一阵古怪。
很快,随着拖家带口的难民,知道必须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之后,越来越多的离去,终于轮到了刚刚从镇河山赶来的二人。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拦路的卫兵,警惕最多,目光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青铜剑上,还好这柄剑锈迹斑斑,卫兵只是把这柄剑当成了古董银子,所以没有收走,象征性的警告了一句,然后让二人过去。
之前被溅了一身血的医师,也不在意满身血污,弹了弹针管,开始工作。
男人扯了扯嘴角,看着红色的液体流入了血管之后,他轻轻抖动了一下,便被拉到正中的隔离段等候。
尚未精炼的衍,对于低阶能力者来说,太过庞大,如果无处消化,轰断手臂都是轻的了,就好比一块石头砸在水洼里,要是水洼填不下石头,可想而知其结果如何。
男人百无聊赖的站着,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一刻不得闲,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和其他汗流浃背的合格者不同,让人啧啧称奇,早已议论纷纷。
军官模样的负责人同样看了过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合格者越多,能力越强,对于他来说,自然就越好,因为这些人,不出意外都会成为他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男人引起的议论尚未平息,一道惊呼声传来,人们便转移目光,寻声看去,立刻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如果说,拿着青铜剑的能力者是可以完完整整的填下石头的水洼,那么这一位,就是一片水塘了,激荡起一阵涟漪,有水花溢出河岸。
山大王的手臂上一片绿茵萌发,无数青葱嫩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他随手抹掉。
那一位没有肩章,不知道军衔,不苟言笑的军人,立刻难掩兴奋的脱掉了墨镜,上前,一把握住山大王的手,自我介绍道;“我是原第七师,三连连长,宋承祖!你好。”
别人也许不知,但他宋承祖知道,能够引出能力变化,这是只有高阶能力者才能够做到的事情,高阶能力者何其难得,少一位或者多一位,都足以改变整个战事,原本以他的身份,即便军职改散,也不该沦落到负责甄选的工作,之所以主动担下这个重任,其实实属无奈之举,以前只认武器不认人,现在想起来,真的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看着那些选了‘人’,然后越来越‘兵强马壮’的部队,说不后悔,都是假的。
手腕一阵吃疼的山大王,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韩田。”
宋承祖豪迈一笑,亲自带着韩田,这一位注定成为新贵的能力者步入城门,有专车接送,美女相迎,宋承祖更毫不掩饰的喜爱,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十二支部的副都领之一,说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一言九鼎’还是有的。
韩田没有拒绝这份殊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被他风头淹没,遭到冷落的男人,目光闪动,对于他来说,其实那一点剂量的衍,根本掀不起多大的‘涟漪’到达岸边,之所以要引入瞩目,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一个让他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男人而已。
这一路走来,也就只有镇河山那一次是一个机会,只可惜,镇河山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可能在那里挑衅那群匪寇。
手持青铜剑的男人,没有看向韩田,而是抬头看着巍峨城墙,城头有一少年迎风而立,伸手,一指江山,冷漠的看着身前的一切,他的目光微微下移,如同看待凡人一般,和手持青铜剑的男人,一瞬对上了眼,二者,一个居高临下,嘴角上扬,衣袍猎猎,说不尽的风流,另一个则轻喃一句;‘这面墙壁应该够坚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