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森林广袤,横亘在苍茫山脉间,听不到鸟叫禽鸣,也无猛兽出没,这里死一般的沉寂,严重缺乏生气。
“这……是什么地方?”童飞诧异。
刚才狂逃,不辨方向,结果闯进这样一片林子中,实在古怪,与之前郁郁葱葱的山地不同,这里光线黯淡,被黑色雾霭笼罩,遮住天穹,不见阳光。
“十万山绝地。”野鸡严肃的回应。
童飞心头一震,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闻了,巨城之外有一座魔林,与世长存,谁也不知道它究竟起源于何时,更无典籍记载,非常的古老与神秘,被列为绝地。
多少年以来,也有人仰仗盖世修为进行强闯,然而几乎如石沉大海般,即便能侥幸活着走出,也都噤若寒蝉,一个个讳莫如深。
“死鸡精,我看你是成心的吧!”童飞咬牙,双手掐住野鸡脖子,他想起来了,刚才就是这家伙不断纠正方向,将路引到绝地。
“叉叉,臭小子,你敢掐凤爷。”野鸡叫道,张牙舞爪。
这时,一阵嘈乱声在林子外响起,似远似近,十分的虚渺,再衬上眼前阴森森的环境,像是从九幽中传来,给人以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该不会追进来吧?”童飞蹙眉。
“借他俩胆子也不敢。”野鸡摇头晃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点也不担心。
正如它所言,黑色森林外,又气又怒到娇躯颤抖,兼且发丝凌乱的夏飞燕被一名青衣老人强行拦下,这是一位坐镇巨城中的长老,闻讯赶来,此时生出一身冷汗。
“还好及时,否则真个闯进魔林中,如何跟城主交代?”他心惊肉跳,看了一眼黑雾与瘴气弥漫的森林,带着女子回城。
林中恢复死一般的寂静,连声虫鸣都听不到。童飞眼前一阵眩晕,这里毒瘴浓烈,迷失神智,他立刻盘膝坐下,运转玄功,肌体莹莹发光,这才清醒一些。
而后,他从包袱中翻出一个拳头大的灵果,紫光烁烁,三口两口下肚,整个人舒泰无比,浑身精气澎湃。
“我叉叉,臭小子你偷凤爷的宝贝?!”野鸡大叫,一蹦三尺高,就要跟青年拼命。
“说话注意点,什么叫偷,我这是提回自己应得的红利。咦,这是什么?”童飞抓起一个玉瓶,掀开后,青辉氤氲,伴着香气,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啊,我的人体命泉!”野鸡叫道。
“阿噗……”童飞张口喷了它一脸,这是人体中的东西?他一阵恶寒,道:“死鸡精,你恶不恶心!”
“臭小子你懂什么,这可是人体大药,浓缩一个修士的血肉精华,至强者的命泉更是堪称神药,妙用无穷,价值高的不可估量。”野鸡气愤道。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童飞翻了个白眼,一想到这是从人体中挖出来的,他就浑身起冷疙瘩。
这里的林木很特别,不算多么高大,通体漆黑,从叶子到树干皆是如此,被黑色的雾霭以及瘴气覆盖,遮挡阳光与视线,能见度非常低。尤其关键的是,他们站在原地,辨不清方位,连声音都很飘渺,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到底是谁,在苍茫山脉中布下这样一个大阵,是在隐匿什么吗?想要强行破开,恐怕需要父亲那个级数的力量才行。”童飞皱眉轻语。
“吆喝,小子有点眼力劲儿,能看出这是一座阵。”野鸡阴阳怪气的说道。
“看出有个屁用,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童飞撇嘴。
“小子,不是跟你吹,这种小阵从来就不在凤爷的法眼中,挥挥衣袖,进退自如。”野鸡大言不惭。
“就你?”童飞斜着眼睨它,一脸的不相信。
“呔,臭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这一界中,若论阵法造诣,凤爷甘认第一,谁敢并列?”野鸡扇了扇翅膀,道:“这样吧,你先叫一声神凤大人,三天后,爷带你去观日出”
“嘿嘿,哈哈,一只大肥鸡……”
童飞前仰后合,笑的肚子疼,眼泪都快下来了,一点也不留情面,道:“好了,别逗了,就你这五短三粗的身材,叫黄凤都够抹黑人家一族了。”
“我叉叉……”鸡毛纷飞,一人一禽掐了起来。
三天过去了,黑色森林上方,雾霭遮空,一只山鸡以翅膀当手,抓着一根枝杈,写写画画,似模似样,喃喃道:“不合常理啊……”
“这次吹炸了吧。”童飞道。
“别吵!”黄凤轻斥,一脸的严肃,拨动与摆弄面前的一堆骨块,这些都是陨落在魔林中的生灵,有粗大的兽骨,也有人类的,亦有不知名的种族。
前方,瘴气越发浓了,毒性剧烈,若是普通野兽闯进,片刻间就要被腐蚀个干净,尸骨无存,因为他们真的见到了,有一滩滩赤褐色的血迹,以及残留的兽毛等。
“叮咚”声传来,虚空中有水珠液化并滴落,汇聚成一个瘴池,长宽能有丈许,气息刺鼻。
“小子,你有口福了,这可是无价宝液,这么一池子,甭说蜕出一个至强神胎,就是羽化飞仙都不成问题。”黄凤道。
童飞二话不说,一脚将它踢进了瘴池中,噗通一声,水花溅起很高。
“我叉叉……”
毒雾蒸腾,腐蚀性十分的强,童飞赤身盘坐,以此锻体,浑身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一般,剧痛无比,他咬牙坚持。
事实上,在幼时他也曾以药物熬炼肉身,过程非常的霸烈,与之相似,进而催发人体潜能。
效果很显著,多半日后,一声长啸,伴着咔嚓咔嚓的龟裂声,一层老皮犹如墙体剥落的石屑般,簌簌坠落。
第八次蜕凡!
童飞长身而起,走出瘴池,金色肌体修长而强健,像是黄金铸成般,连瞳孔都快化成金色了,开阖间,犹如两道闪电划过,犀利慑人。
“终于找到当年的一丝感觉了。”他轻声自语。
黄凤动容,探出一只鸡爪,在青年小腿肚上划过,“哧啦”一声,火星子四溅,那里留下几道白色印痕,刀斧难伤,它郑重的道:“小子,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适可而止。”
蜕凡,这是一个窘境,也是一种取舍,许多惊艳的天才即便有更进一步的能力,也不敢逾越雷池,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封堵前路。
“非神胎,怎能承载世间至强法。若天空遮雾,杀出个黎明。”童飞这样回答,信念很深。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世大阵,许多前贤名宿都未能破解,被生生困死,腾入高空也不行,设有禁制,会遭遇惨烈杀伐。
这几日,黄凤绞尽脑汁,在不断推演一角阵图,源自一名阵法大师,曾活着走出魔林,辞世前留下了遗笔,被它偶然间得到。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嗡”的一声,童飞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一个漆黑的巨湖出现,翻动浪潮,推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白骨向前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