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人还有什么家里人吗?”老董问。
“据我所知,他还有个老伴一个孙女,住在离密营不远的山谷里。”邢耀东说。
“我们去看看她们吧。”
“好。去给她们送点钱,慰问一下。”邢耀东说。“四虎子,你扛着一袋子大米一袋子白面跟着送去。”四虎子是邢耀东的警卫员。
“是。”
一场大雪如席。山林间,邢耀东率领五百勇士夜奔。山间的大雪让这群自认为神勇无比的日本军队感到异常寒冷,他们吃不消了,钻进帐篷避寒。
广濑晋三坐在帐篷外面,靠近火堆取暖。陈为周走过去,广濑晋三爱答不理的拿着战刀切割烤好的肉。“陈桑,你的有事吗?”
“广濑大佐,龙彪善于夜晚偷袭,不能不防。”陈为周想再一次表现他的忠诚。
“陈桑,我看你是多虑了吧。龙彪是败军之将,他已经被我们到处追赶,像一群丧家狗。他现在是不敢主动出击的,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广濑大佐,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否则······”
“否则?我们要抓住他们,然后拧断他们的脖子。”广濑晋三目空一切的说。“烤老虎肉真是美味极了。陈桑你不想尝尝吗?”广濑晋三又切下一块生肉撒上一层青芥末塞进嘴里,“太美味了,让我怀念起帝国的鱼生。”
陈为周垂头丧气,当条狗也不容易。“广濑晋三你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自言自语。他迅速隐藏起来。
“报告龙团,前面就是敌人的营帐。”大雪中,日军的十几个帐篷架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邢耀东瞭望着中间的那顶最大的帐篷,他心想:“那个最大的帐篷里一定是日本大官的。”
邢耀东与五百战士突然出现在敌人的帐篷周围。“进攻大帐篷。”他拔出钢刀挑开大帐篷走进去。脚下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一根干木棒子,“啪”的一声响。
“你的什么人的干活?”广濑晋三正在昏睡,听见声音,一骨碌从榻榻米上爬起来。他抓起日本钢刀,怒视着对手。
“我就是龙彪。”邢耀东说,“你受死吧。”他的钢刀如风,照准广濑晋三的面门砍去。广濑晋三连忙架起日本倭刀,气的哇哇怪叫。钢刀泰山压顶,压得广濑晋三喘不过气来。广濑晋三用劲隔开刀锋,反手一刀刺向邢耀东。
邢耀东用大刀一挑,背对着对方的刺刀使劲一叩,拨开对方刺刀的锋芒,反向用大刀的锋刃对着对方的颈脖处用力一拖,广濑晋三立马毙命……
正在此时,一把长刀挡在邢耀东的刀前,刀刃碰在一起,发出火花。邢耀东马上闪到一侧。他看见陈为周冲进帐篷里。他的刀对准了龙彪。“你这个叛徒。”邢耀东说。陈为周说:“龙彪,我也是迫不得已。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幺西,陈桑。我们一起杀了他。”广濑晋三说。
他们趁机抽刀劈向邢耀东。邢耀东不慌不忙的左右开弓。三人杀得难分难舍。
其他战士们挥舞大刀和刺刀,左突右冲,连劈带刺,冲进帐篷。他们对准昏睡中的鬼子兵的脑袋,砍瓜切菜一般,刀落处,脑浆横流,鲜血喷溅,稀里糊涂的做了刀下之鬼;其他鬼子兵拿起刺刀慌忙迎战。
广濑师团的鬼子兵们,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阵势,尽管他们是特设师团,但他们都曾经是征战多年的老兵,战斗力并不比甲种师团弱多少,抓中国活人练习拼刺刀是他们的平时的拿手好戏,但他们却从没见过这种打法,他们感觉很不适应。
战士们个个甩开双臂,舞动大刀,对阵时用刀背用力一甩,挡开迎面的鬼子兵劈面刺来的刺刀,就在鬼子兵 踉跄着步履、稍一睖睁、虎口发麻的一刹那,战士们反向顺手一刀,挥动刀刃,砍向鬼子的脑袋或是脖颈,立马三刻,鬼子便身首分离,脑袋被切开滚西瓜。
有的战士更是利索,连砍也懒得砍,一交手,用刀挡开鬼子的刺刀,然后反手将刀刃在鬼子的脖颈处顺势一拖,鬼子立马气绝倒地,只剩下半个脖颈连着身首。
战士们越战越勇,他们一个个挥动着大刀。
广濑晋三看见陈为周有力的拖住了邢耀东,他拔出手枪对准邢耀东,开火。
一个战士这时冲了进来,他扑过去挡在了邢耀东的身上。“猛子兄弟。”邢耀东抱着他大喊。子弹射进他的胸膛。另外一位战士冲进来对着广濑晋三开枪。
广濑晋三被打伤了。陈为周趁乱拉着广濑晋三逃走了。
邢耀东异常心痛,“兄弟,挺住。”邢耀东的手按在猛子的胸口,想止住鲜血。
猛子喘息着说,“龙团,我快不行了,我不是怕死。打鬼子,咱们不会含糊。只是我的老婆马上就要生了,如果我这次殉国,孤儿寡母求团长体恤。我死也瞑目了!”
邢耀东感动的热泪盈眶,说:“你放心去吧。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猛子嘴角露出最后的笑容。邢耀东说:“猛子兄弟,安息吧。”
老董带领战士们冲进来。他们看到猛子的尸体,立正,敬礼。“龙团,战斗已经结束了,咱们一共消灭了100多号鬼子,只是让广濑晋三这支恶狼逃走了。”
邢耀东擦擦眼泪说:“广濑晋三与陈为周狼狈为奸,是我们的大敌。”
“陈为周这个狗娘养的,他也在这里!”老董明白陈为周是个钻山林的老手,他熟悉山林地形,一进林子就开始砍路标,日本人在他的辅助下,在山里怎么转也迷不了路。为虎作伥者凶于虎。
“老董,咱们战士们有多少伤亡?”
“有三十多个兄弟阵亡。龙彪,四虎子已经阵亡了。”
“四虎子真是个好样的。他先用大刀砍,刀卷了再抢了一支三八大盖,挑翻数名鬼子后,被鬼子刺中腹部,毅然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一个战士悲伤地说,他手中拿着四虎子的蹦了刃的钢刀。
邢耀东接过钢刀,抚摸着刀刃,深沉的点点头。
老董说:“龙团,请取消对四虎子的警告处分,让他舒舒坦坦的走。”
邢耀东动情的说:“四虎子,我代表独立团正式宣布取消对你的处分,你一路好走。”
“若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这些年轻的战士早就应该娶妻生子了,但决不会在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老董说。
“战死的兄弟中大多还没有结婚,是这场战争夺去了他们本应该得到的幸福。”邢耀东悲痛的说。
大战之前,500战士整装待发。老董走过去对他耳语,邢耀东顿时脸色大变。他凝视将要出发的大刀队。一个年轻的女孩搀扶着一位老奶奶走过来,邢耀东忙走出去迎接。
邢耀东面目冷峻的注视着每一个战士。战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他们。
“这位老人家就是老猎人的老伴,这位姑娘是老猎人的孙女。”邢耀东嗓音沉痛,说:“我对不起为咱们守护密营的老猎人,对不起他的家人。我们今天还没有接敌,竟然在我军队列里出现了这样的败类,我不杀鬼子,也要杀了这个败坏道德的东西。"
邢耀东的眼睛里像燃烧着火,他说,“就在今天傍晚,我军的一个弟兄竟摸到老猎人家里去祸害人家姑娘。才十七岁的一个黄花闺女呀,日后怎么找婆家?刚才一吹号,那东西就跑了,那姑娘不敢说,她奶奶肯定地说,他就是我们手下的人!现在,他就站在队列中!”
空气似乎凝滞了,战士们鸦雀无声。
邢耀东目光犀利,“裤裆里长蛋子的不是提溜着玩的。谁做的,敢站出来吗?那才是有种!裤裆里的蛋子要叮当响,不是被人劁的!有种的站出来。”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姑娘小声地说着:“奶奶,他没动俺,只是说他喜欢俺,想看看俺,你一喊他就跑了!”
邢耀东双手抱拳,如石雕一般。“站出来吧。你如果有娘,就想想你的娘;你如果有姐妹,就想想你姐妹:你如果有女儿,就想想你女儿。要对得起她们。站出来,我龙彪尊你个爷们。”
“是我。”一个人低着头走出队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家惊讶的看着他。邢耀东更是大吃一惊,“是你四虎子。”邢耀东愣在那里,嘴开始颤:“娘的,绑起来!砍了!”
四虎子流着眼泪:“龙团,我没有害姑娘的意思。我只是喜欢她!”
邢耀东呆住了,大家呆住了。
“晚上就要接敌了,不知是死是活,我还不知道女人是个啥滋味。我要告诉她,等着战斗胜利了,俺活着回来,俺要娶她。”
“混——蛋!”邢耀东看着四虎子,骂道。他的心在颤抖。战士们骚动起来。“龙团,饶了四虎子吧。”战士们整整齐齐的跪下,。
姑娘与老奶奶面面相觑。白发老奶奶说:“龙团,饶了他,让他去杀鬼子。”她拉着衣襟擦擦眼泪,“怨就怨,那些天杀的小鬼子。”
“敬礼!”战士们齐刷刷的举起手。
“四虎子,死罪可免,我还是要给你一个警告处分。你要用你的热血来洗刷它。”邢耀东说。
“是。”四虎子站起身来,敬礼。
“出发。”邢耀东胳膊望前一挥,大声喊着。他不敢再去看她们。姑娘与老奶奶挥手送别。走的很远了,邢耀东回首眺望。姑娘与老奶奶站在那里,如同永恒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