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微笑说:“说实话,我觉得你家妞跟你站在一起有点那什么,你们俩好像不太搭调。”薇儿没有别的意思,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怎么觉得她和那位同志更般配呢?虽然这样说我也很受伤,不过很明显这是个事实。”
南宫烈看了看薇儿,没有说话。
“我随便乱说的啦,不要难过嘛。”薇儿见南宫烈似乎一直不高兴的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我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也看着很怪异?你觉得我们搭调么?”
南宫烈眼睛看着远方的不知处,淡淡回答,“搭调。心中有爱,怎会有不般配的说法?”
薇儿不知能再说些什么,见南宫烈乌云罩顶,一脸的黑线,忽觉心中憋闷,“也不赏个笑脸,真难受。不理你了。”说完,便向着远方跑去。
南宫烈和雪晴二人并肩坐在沙滩上,看薇儿和午夜在海边追逐戏水,裤子已经湿透。薇儿背着午夜向远处慢慢走去,沙滩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雪晴递过水来,“说说你的故事。”
二人坐在沙滩上,看天海一线的视线尽头,一片苍茫。凉爽让眼睛格外舒适。
“没有,没什么可说的。”南宫烈根本不想说话。
雪晴转过头来,看着南宫烈。“我想知道一些。谁没有过去,说说你上学时的事儿也行啊。”雪晴的眼睛美丽晶亮,眼神温柔。但是南宫烈却觉得没有杀伤力。
“我觉得,你这样的女人和我大哥是最合适的。在一起更般配。”午夜也曾说,喜欢美丽温柔的女人。可遇到薇儿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等等,”雪晴忽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合适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人很奇怪。有时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南宫烈转过头去,不看雪晴的眼睛。
“喜欢是喜欢,但适不适合在一起又是一回事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雪晴眼睛下面有一颗褐色的泪痣,很漂亮。
“我不知道。”南宫烈看雪晴的泪痣却是无比刺眼。
“那你说我们在一起适合吗?”雪晴穿了绿色的裙子,清灵秀丽。扬起眼睛看南宫烈。
“我不知道。也许吧。”南宫烈用手指在沙滩上随意画下凌乱的符号。
雪晴有些失望,继续追问,“那你喜欢我吗?”说完眯起眼睛等待南宫烈回答。
沉默许久,南宫烈开口却是,“你今天的裙子很漂亮,我喜欢。”南宫烈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别人。
“我想我明白了。”雪晴美丽的眼睛黯淡下去,指着自己眼角的痣说,“没关系。我知道我会为心爱的人流很多的眼泪,那个人我想应该就是你了。”雪晴忽然转过身来,在南宫烈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跳起来,迎着风向着远方跑去。绿色的长裙被风吹起,像仙子的裙带。抹掉脸颊上湿润的痕迹,看那抹绿色的影子渐渐飘远。这一刻,南宫烈的心有些乱。
之前的抵触情绪好像消失了,南宫烈和雪晴似乎逐渐融洽起来。这个发现让午夜惊喜不已。一切似乎都已非常圆满。旅行归来。
转眼两人已交往了两个月。面对身边温柔的雪晴,南宫烈心不在焉,烦乱无比。强压下心绪,尽量让自己心绪平和。
南宫烈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魔,脑子里铺天盖地都是那个红衣的女人,连梦里都躲不过。“妈的,妖孽!”
南宫烈却是想和雪晴处下去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感情可以培养,并且,南宫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两个月没有发脾气了。不可思议。原来一切都有可能。
午夜傍晚归来,一进门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争吵声,很是意外。两人不是一直相处融洽么?午夜担忧地看了看紧闭的门,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刺耳的声音中有绝望的味道。
“阿烈,发生了什么事儿?”许久没有回答,午夜沉不住气,用力撞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南宫烈倚着墙壁而站,手里还抓着刀子。美丽的女人躺在地上,胸前雪白衣衫被鲜血渗透,分外刺目。
午夜蹲下身去探鼻息,回头瞪了南宫烈一眼。然后午夜将雪晴抱上床去,手掌从眼睛上轻轻抚过。
“我……”南宫烈倚着墙壁,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我只是想让她安静点儿。”
雪晴知道自己会为心爱的人流很多眼泪,却不知自己的生命亦会被心爱的人夺去。雪晴说怀孕了,问南宫烈怎么办?南宫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结婚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想过,便让雪晴先把孩子打掉。南宫烈却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只是要一步一步来。以后的事情,要从长计议。
雪晴忍耐许久,付出没有回报。除了送些礼物,接送回家,南宫烈没有真正为自己做过什么事。没有真心。雪晴背地里流泪,黯然神伤,眼角的痣被泪水频繁冲洗,颜色竟变深,鲜艳欲滴,美丽诱惑。
“你如此薄幸!不爱我就早些说,我不会死缠着你!为何要这样耍我……”憋闷许久,雪晴第一次发起脾气来。情绪激动,喋喋不休。抱怨责骂,言辞犀利。
经历薇儿事件,和多日来的磨练,南宫烈竟少了几分浮躁和狂傲不羁。面对雪晴的尖刻谩骂,沉默不语,竟一声没吱。多日来的委屈,雪晴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愈加激动,语调越来越高……南宫烈亦是压抑多日,越听越烦躁。只觉得头晕耳鸣,胸口憋闷……
空气中散发清新剂的味道。南宫烈和午夜并排坐在沙发上,一人看报一人吸烟。薇儿从外面走进来,就近坐在南宫烈身边。
“别离我那么近!”南宫烈忽然大发雷霆。薇儿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绕过茶几,坐到午夜身边去。
“怎么了你?天天冷着个脸。高兴点儿。”午夜轻轻吐出一个烟圈,喷在南宫烈脸上。
“哎呀呀,搞什么?烦死了。”南宫烈连连摆手。
“你这是怎么了?”午夜起身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喝茶。哪来那么大火气。”南宫烈接过,一饮而尽。午夜又倒上一杯递过去。“你有哪里不如意了?可以告诉我。”
两杯凉茶下肚,南宫烈依然无法镇静。终是过不了自己这关。坐立不安,心绪不宁。破镜怎能重圆?
没有回答午夜,南宫烈自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午夜神色忧虑。
“出去走走。”南宫烈看上去很烦乱。
“不许去,你别再给我惹祸了。”午夜站起来拉住南宫烈。
“我呆不下去。”南宫烈对午夜倒是向来温和,轻轻推开午夜。午夜担忧,南宫烈暴躁狠辣,出去一趟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事来。自己之前对他太过纵容,如今必须要管一管了。午夜快步走上前去,张开双臂,用身体挡在门口。“你刚杀了人,一周之内不许出去!”
“哎呀,”南宫烈烦躁不已,却无法对午夜发作。“你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我要憋死了。”南宫烈忽然伸手抱住午夜腰部,将他抱起来在空中旋转两圈,然后放到地上。这样自己就由门里变成了站在门外,然后大踏步离去。“你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南宫烈要走了,去海上做船员。
希望能完成父亲的愿望。南宫烈陷入了回忆中。“我的父亲是海员,父亲说这是最神圣的职业。失去才会懂得拥有,真的是这样。那时父亲天天像警察一样看着我,把我当犯人押着去上学。我天天打架,父亲却天天打我。现在我觉得让人管着也挺好的,可是却没有人管我了。父亲希望能永远做船员,希望一生的时间都能在海上,我想我该来接替父亲。”
南宫烈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但却比有一大群孩子还要累。那时,我不知道那样的人是惹不起的。我打断了那个大胡子的腿。他们的人不肯罢休,他们有枪,非要杀了我。父亲用身体挡住了连珠炮般不停射击的子弹。我是世界上最坏的孩子,我是个罪人,我该下地狱的。”南宫烈用双手捂住脸。
“父亲是最优秀的海员,后来当上了船长。他是个乡下人,没有文化。他喜欢海上危险而艰辛的工作,喜欢汹涌澎湃的海浪,喜欢风暴,雷霆,喜欢冒险,喜欢逆向而行,喜欢向大海挑战胜利后的感觉,喜欢与最凛冽的风同行。我的父亲是一个坚硬顽强的战士,像苍鹰一样勇敢坚强的人,一个山乡男子汉!”
“我是一个天生的恶棍,从出生起就没有停止过做坏事。已经无药可救的时候父亲也没有放弃我。父亲说,给了我生命就会用生命来关爱我。父亲也是我的老师,是我心里的英雄。”
南宫烈从回忆中醒转过来,抬头看午夜,心中极是不舍。
“那是很辛苦的差事,并且是有生命的风险的。”午夜抓住南宫烈的手臂,尽量挽留。
“我已经决定了。”南宫烈伸手抱住午夜。午夜扭过头去,不忍看南宫烈。心疼不已,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弟弟去受那样的罪。但知南宫烈近来坐立不安,心情烦躁,过得很累。角色尴尬,知南宫烈终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便也不再阻拦。只是心中落寞,缘尽,三人无法再回到从前。
错恋,终要有人为此买单。没有午夜扭头就忘的本事,阿烈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要终日饱受海风吹袭之苦。那只是阿烈的一个借口。父亲是船员不假,却并不想让阿烈走自己的路。长年漂泊在外,家庭怎能和睦?阿烈母亲就是不耐寂寞而离去。
但若不能找一个稳妥的说辞,午夜怎会放阿烈去受漂泊之苦?薇儿和阿烈,就如午夜的左右手臂。失去谁,都是切肤之痛。
“女人,你毁了我的一生!”南宫烈拿着匕首,狠狠往照片上扎去,一下一下。薇儿倾城的笑脸顿时被扎得面目全非。傲骨英姿的旋风精灵再没有了往日纵横天下的狂野霸气。下巴上蓄满了胡须,沉稳许多。
夜里,南宫烈入薇儿的梦来。薇儿想,阿烈应该会说些思念的话吧。没想到上来就是雷霆暴怒,两人唇齿相讥,拳脚相加,直打了一夜。
午夜会花很多的时间陪薇儿。
读书给她听。给她讲故事,讲外面真实的世界,讲江湖,讲刀光剑影,讲尽世态人情,讲尽万千世界,讲尽苍茫宇宙。薇儿才知他是那样才华横溢的男子。学识渊博,无所不知。
午夜的字写得很漂亮。他拿自己的手握住薇儿的手,用毛笔在纸上写下他们的名字。
弹琴给薇儿听。神情专注,乐声袅袅。从薇儿的心间痒痒划过。收藏记忆温暖守望,多年前你也是这样弹给我听。长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弹奏出全世界最美的声音。
薇儿时常会觉得幸福。
“你是我唯一的梦想。”午夜喜欢学习和劳动,喜欢忙碌的感觉,喜欢学习的过程,喜欢新鲜的事物。却不喜欢新鲜的感情。忙碌不是理由。只要我想,便会有时间陪你。
在薇儿后背上写下他的名字:午夜威。字迹精细工整,不痛不痒,像婴儿的手轻轻抚过,占去了手掌般大小的皮肤。不知用的什么笔,轻轻描过,便深入骨髓,再也洗不掉,抹不去。
“这样,你就不会再忘记我。”
从此,薇儿便对他恋恋不舍。
从此,一个名字开始慢慢渗进薇儿的皮肤,融化进她的血液中,生长在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