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
当炫目的阳光刺入我的双眼,太阳穴一阵酸疼。朦胧中看到白添手里拽着窗帘,一脸愤怒地看着我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每天在黑暗的房间里醒了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哭。浑浑噩噩,心痛的滋味已经掩盖了其他所有的感官,不知昼夜,不知饥饿。
欧阳满是胡茬憔悴的脸无数次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他忧郁的眼神让我心痛不已。他曾经对我的好,对我的宠爱,对我的种种美好的承诺。每次回想都如同西伯利亚利刃般的风在我的心上留下纵横交错的伤口,血肉模糊。
“搅和!你要把自己折磨到什么时候才会罢休!”白添一把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我浑身无力,一下子跌在了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起身朝床上爬去,又被白添一把拽了下来,来来回回好几次。
“你干嘛呀?!”我被激怒了。
“你说我干嘛,我是叫你清醒!”
“别烦我,我要睡觉。”我一把甩开他的手,重新爬上床,蒙上被子。
白添尝试了N次把我从床上喊起来无果,瞬间怒了。我像是一直待宰的小鸡仔被他一路拎到了洗手间。
我瘫软无力地趴在洗手池前,虚脱感向全身袭来。
“你抬头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了?”
我趴在那里不动:“你别管我,让我自身自灭吧。”
突然强烈的水压带着冰冷的水向我的后背冲来,我一激灵,意识到是白添正拿着花洒往我身上喷水, “你丫神经病啊!”
我忍无可忍骂了他一句,在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镜中的自己,一下子愣住了。凌乱的头发,红肿的双眼,严重的黑眼圈和眼袋,蜡黄的皮肤,脱了皮毫无血色的嘴唇,上衣的一角掖在裤腰里。邋遢憔悴,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完全没有了昔日美好的样子。
“你看看你自己!你觉得欧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是什么心情?你觉得他会选择邓欣还是这样的你?!”
欧阳的名字刺激到了我敏感的神经,眼泪不停使唤地奔涌而出。
“还用选择吗?欧阳他已经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使劲推了白添一下。
没人知道,我为了挽回欧阳,我给他发了短信“求求你,不要离开我。”然后站在他家的楼下从月朗星稀等到日出东方,看着他卧室的灯从明亮到黑暗,然而我却没有等来他的只字片语。
我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心可以这样的狠,这样的冰冷 。
不,我不相信欧阳能忍心这么对我。可不管我愿不愿相信,他终究还是那么做了。
“搅和,搅和,”白添双手抓着我的肩膀,眼圈发红:“他不要你没关系,我要你,我要你,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你,我也要定你了!”白添一把将我拉到怀里,摸着我的后脑勺安慰着。
我的心决了堤,我在白添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任由花洒冰冷的水将我们的衣服打湿。
我哭累了,喊累了,白添打横抱着我走向卧室,经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了carol和王玉惊讶的表情。
我也惊讶地看着王玉,我吃惊地并不是他能找到王玉,我相信凭他的能力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我在意的是,他居然在我深受情伤的时候把我的发小带来陪我了。
“董事长,对不起,我看门没关我们就进来了。”carol满脸歉意。
“快把我放下来吧。”我尴尬地在他耳边小声说。
“东西准备好了吗?”白添丝毫没有把我放下来的意思。
“礼服我已经取来了,不知道尺码是否合适,还请夏/小姐尽快试穿,我好拿给设计师重新修改。”
“好,我知道了,你先放那吧。”
“董,董事长好。”王玉可脑能是被这劲爆的场面吓着了,说话有些结巴。
“你好,我最近有些忙,没办法时刻陪在夏沐的身边,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你放心,工资奖金一份都不会少你的,而且我个人还会包一个大红包给你。”
“董事长,你说这话就太客气了,工资奖金我可以拿,如果照顾发小还问你红包,那我这个人也忒不仗义了!”
“好,那就谢谢你了。”白添说着把我抱进了卧室,她们站在客厅没敢跟进来。
他把我放到床上,从柜子里拿出宽大的毛巾把我给裹了起来。
“搅和,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伤心的事,你当然有权力去发泄你心里的痛苦,但是相信我,时间总会治愈一切,当你走过这段时间,你就会发现,现在的伤痛真的算不了什么。你可以哭,可以颓废,但是我希望到现在为止就好,从这一刻开始,你要重新好好振作起来好吗?”
我低着头不说话,我完全没有心情去听他这一番心灵鸡汤似的大话。利剑出鞘,戳谁谁痛。
白添见说不动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待会还有个会要开,先让王玉陪陪你,钟点工一会来给你们做午饭,想吃点什么尽管说。”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将脸别过去看向窗外。
“那我先走了,你赶快把湿衣服换掉,别着凉了。”
我听到白添和carol走出公寓关门的声音后,我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王玉见我蔫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从柜子里找了件睡裙递给我,咒骂道:“我以为韩熙做的那些事就他妈够孙子了,没想到欧阳更是畜生都不如。”
“你别这样说他,他肯定是有苦衷的。”尽管我心里也憋闷的很生者气,可是我还是容不得别人说他一个不字。
“苦衷?妹妹,你是不是琼瑶的小说看多了?苦衷,能有什么苦衷?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流行什么母亲逼婚,以子要挟?”
我哀怨地看着她。
“不是吧,真被姑奶奶我踩中了?不会吧!玩真的?奉子成婚?这好事怎么没落到我身上啊?!她说秃噜了嘴看见了我的表情,立刻改口道:“不是,我是说,他真跟邓欣上/过/床?有了孩子?”
我痛苦地点点头。
“现在的男人,尤其是像欧阳那么优秀帅气的男人,不是处/男也很正常,但是玩出火就不应该了,这不就是给自己下套吗?”
“你的意思是,他和邓欣只是玩玩,他的心还在我这儿,他还是爱我的是不是?”我急需一个肯定的答案,无论这个答案出自谁之口,给我的都是无比的安慰。
“哎!他爱你或者不爱你,又有什么用呢?他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
是啊,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那个可以为他传宗接代的女人。
“王玉,你说如果我也怀了欧阳的孩子,他是不是就会选我了?”
“夏沐!你丫疯了吧?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你看我得到了什么?我现在是一肚子的孽债,趁现在没什么损失,你赶紧从那漩涡里跳出来吧!”
眼泪无声地划过脸颊,我闭着眼摇摇头,呢喃道:“太晚了,我走不出来了。”
当你全心全意,用你的灵魂去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你的世界都在紧跟着他的步伐,就如同地球的公转自转,它因为太阳而旋转,因为太阳才有了昼夜交替,四季分明,因为太阳才有了芸芸众生,而一旦脱离了太阳,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我累了。”我重新钻进被窝,心头如同灌了混凝土,所有的心痛都在凝固,永远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我知道你累,但是也得先看看董事长为你准备了什么礼服啊?”
“我不想看,你看吧。”
“哇!天哪!居然是Eile Saab的高级定制礼服啊!有钱没关系也买不到的啊!天啊!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着真品,我也只有某宝上买同款的份儿,夏沐,我可真羡慕你!”
“你喜欢你拿去穿吧。”我向来对这些大牌没有研究,也不知道这个牌子的礼服有多么高端,我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
“边儿去!我可没有那么大胆,董事长送你的,我怎么敢要?我还要不要我的饭碗了?!除非我是不想在这大北京城混下去了。再说,我们俩尺码不同,这是高级定制,都是量体裁衣,我根本穿不进去。”
王玉见我闭目养神:“怎么,你不起来试试看合不合适吗?”
“懒得动。”
“嗳,说真的,你的命真好,先是遇见了偶像男神,后来又遇到了万里挑一的痴情总裁,就算你和欧阳成不了,董事长不也挺好的吗?”
“施舍的爱情,你觉得有意思吗?”
王玉不在说话,她钻进了被子里搂着我。
我们俩个人的心里都有着深深的伤,都曾经满怀期待,心存侥幸。然而,我们并不是上天的宠儿,我们注定要受尽磨难,才能斩获来自不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