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
可能是哭得太久了,太阳穴一阵阵的胀痛。白添还有会要开,看着我上床睡觉,他才离开。
床很柔软,许是太累了,我一躺上去,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接近傍晚。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远处的人工湖,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昏黄的光。宽阔的草坪上,可爱的孩子们在追逐着嬉闹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放佛冲过了玻璃直抵我的耳膜。
在这样充满生机的画面前,心里的痛苦和寂寥也淡了一些。我拿起手机发现有四个未接电话,其中两个是赵宇的,一个是王玉的,一个陌生号码。
手机一震,又是那个陌生号码。
“夏沐,夏沐,我求求你放过我吧!”竟然是二房东张姐。
“张姐,怎么了?”
“欠房租,大半夜把你一个人留在街头,是我不对,请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我男朋友吧,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滚出北京城,一定滚得远远的!”
“发生什么事了,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懂?难得不是你让你男朋友来找我的?”
“我男朋友?”
“你把卡号给我,我把欠你的钱现在就还你。”我把银行卡号给了她,她立刻挂了电话,看来她是被吓得不轻。
到底怎么回事啊?对!一定是他,只有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张姐,还把她恐吓成这个样子。这完全是黑涩会的暴力行为嘛!
我立刻拨了电话去找白添兴师问罪,是carol接的电话。
“董事长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我帮您转告。”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他今天上午都干了些什么。”
“夏/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指你的二房东张霞的事吧。”
“听你这么说,果然是他做的!”
“董事长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亲自收拾她,那件事是我去处理的,如果你要兴师问罪就来骂我吧,和董事长无关。”
“不,不,我没那个意思。”我不知道为什么,对carol总是有一种发自内定的压迫感和恐惧感。
“夏小/姐,我能耽误你几分钟,说几句话吗。”
“您说,您说。”
“即便你心里喜欢其他男人,也请你对白添好点,行吗?你知道我们昨晚在还在着紧急会议,你一个电话,他就放下了所有工作,立刻开车回北京见你,中午他累得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请别利用你的懵懂无知来要求一个什么都愿意为你付出的男人,请你不要利用他来治疗你的情伤。”
挂了电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是我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是我低估了自己在白添心中的地位。我应该何去何从呢?!
一个星期后,邓欣约我在星巴克见面。桐桐知道后非要陪我一起去,我说不用,有些事总是要我自己去面对,大庭广众之下邓欣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然后我给了她一个微笑。
下班后我直接赶过了去,邓欣先到了,像个贵妇般坐在我面前。我点了杯香草拿铁,坐定后,冷冷地看着她,没说话,等着看她出什么牌。
邓欣从包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推到我面前,“希望你可以准时出席。”
我打开信封,居然是欧阳杰和邓欣的订婚请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你可真是煞费苦心,搞这么个东西糊弄我!”我冷笑着,摇晃着手中的请帖。
邓欣看着我轻蔑地笑道:“你应该面对现实,不要再纠缠着欧阳了,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孩子,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这已经不是三个人的事了,我和欧阳牵着手快快乐乐地走着,突然地动山摇,我们之间突然横亘出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这已经不是爱情能够掌控得了的局面了。
我似乎听见了玻璃清脆的响声,心顿时碎成无数块碎片,慢慢地往下沉,深不见底。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皮肉里,毫无痛觉。“
“你早点觉悟吧,我不奉陪了。”邓欣冷笑道,拿着包起身要走。”
“等一下,欧阳呢?我要见他,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我起身想拦住她,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泼到了邓欣米色的套裙上。
邓欣厌恶地看着我,我忙拿起纸巾弯下腰给她擦裙子,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邓欣毫无征兆地拉起我的手,顺势坐到了地上,双眼含泪,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可孩子是无辜的,求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邓欣时,身后响起了那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夏沐,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我以为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宝贝我好想你或者是给我一个紧紧的拥抱,可是传到我耳朵里的竟然是如此冰冷带着斥责的声音,这还是我熟悉的欧阳吗?这还是我爱着的欧阳吗?
还没给我时间反应,邓欣就已经贴到欧阳的身边,梨花带雨地哭诉道:“欧阳,夏沐还是没办法原谅我,我怎么跟她解释她都不听,她想要伤害我们的孩子,你跟她说,让她放过我们母子好不好。”
“欧阳,我什么都没做,你要相信我。”我着急道。
欧阳静静地站着没说话,他看着我的眼神中有不解,有思念,有无可奈何,有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正是这浓得化不开的忧伤让我心疼不已,我无意再看邓欣自导自演下去,原来演技用在现实生活中是如此的奏效,再多看一秒我就会恶心地吐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中转身,我想在这些陌生人的眼中我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弃妇吧,我无力地向门外走去,欧阳追上来,拉住我的手:“你的伤好了吗?”
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他的轻轻一握,握住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你们真的订婚了?”看着这张我朝思暮想的脸,泪水模糊了双眼。
欧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艰难地点点头。
“是吗,那恭喜你们了,我,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感到一阵眩晕,我多想就那么昏死过去,去他的什么订婚,去他的什么邓欣。可我还要咬牙坚持着,输人不输阵,不是吗?
“夏沐,你别走。”欧阳喊道,声音颤抖着。
怎么,现在喊我夏沐了?连宝贝都喊不出来了吗?心中又是一阵揪心地痛。
“欧阳,你快来,我肚子好疼。”身后传来邓欣娇滴滴的声音。
欧阳看看我,又回头看看邓欣,艰难地不知如何选择。
我看着他,双眼通红,满脸倦容,嘴角布满青色的胡茬。
因为心疼他,我决定放手。因为爱他,我选择祝福。
突然想到两母争子的故事,最爱的先放手。
我转身快步走出门,不想让欧阳看到我决堤的眼泪。走出门的一刹那,我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白添的路虎停在我面前时,我坐在路边擦眼泪用完了最后一张面纸,我望着星巴克的方向,欧阳最终还是没来追我。白添看我没兴致说话,就坐在一旁从口袋里拿出块方格子手帕递给我,我也毫不客气,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全擦在了手帕上,一抽一抽地调整呼吸。
“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不吃窝边草,看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迷当万千少女,家财万贯锦衣玉食,爱你之心可昭日月,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没文化真可怕,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兔子不吃窝边草。还好马不吃回头草呢。”见我破涕为笑,白添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我止住了眼泪,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突然瞥见手里握着的手帕上赫然出现了LV的字样,赶紧将手帕快速地装进兜里,嘴里骂着这厮真是奢侈,心里暗暗想着把手帕清洗干净了再还给他。
白添突然拉起我的手,我被吓了一跳,问道:“干嘛?”
“快走!收停车费的来了?”
“什么?”我觉得很好笑,堂堂天晟集团的董事长居然会被几十块的停车费吓的落荒而逃。
白添把我推上车,快速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冲出老远,留着收费的大妈在后面捶胸顿足。
一路上我没少数落他。
“别人都说越有钱越小气,果然不假,你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你以前都是在我面前哭穷!现在,我做了个决定!”
“什么决定?”
“以后我不会再请你吃路边摊了!”我一副得意的表情看着他。
“看到你又恢复活力了,我就放心了。”白添微笑着说。
我回应了一个微笑,把头转向窗外,看着远处电线上的麻雀扑腾着翅膀飞向太空,轻声说:“下周陪我去参加欧阳的订婚宴吧。”
“搅和,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鲁迅先生说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如果,我能预知以后的生活,我想我一定会放弃当个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