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账目虽都命人细做出了些假账,但负责调查的人显然不打算点到为止,再如此牵连下去,便不止是户部个工部等事了。”
“不错,皇上摆明了是针对六部来的,穆家刚刚落败,他……”
曳庭沛眉宇间掠过一丝阴沉,道:“他是针对阀门仕族了,不过我们也不必怕,他根基尚不稳,又如何敢与天下的阀门为敌。”
“如今步家定是站在皇上一边了,加之封家和璟王,最主要的,还有曳大人……”那人声音低了几分,这曳邕是两部尚书,掌管不少兵权,却不想也会站在皇上那边。
杜欣眉宇微蹙,待要问,只见曳庭沛目视前方,眼眸微微锐着一抹清光,看上去竟叫人心中一寒,话到了嘴边便又打住。
而曳庭沛显然已将他的疑虑回答了。“不管任何人,威胁到阀门仕族的利益,那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众人闻言,亦不敢多说什么。
夜风愈吹愈凉,几道闪电似在天空划开一个大口子,倾盆的大雨就这样倒了下来。
密林的泥泞间,上百将士和数十辆马车艰难的行驶着,刮起的大风吹的树枝乱摆,雨水从将士的脸颊划过,侵湿了衣物,滴滴落在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轰的一声,天边一道响雷炸响,大雨在狂风里肆虐着,成殷快马奔向最前面的战马,雨水从他焦急的面容下滑落。“大人,雨势太大,前行很是困难。”
“命将士们坚持一下,雨势如此,搭建帐篷是不可能了,穿过此处密林,看看前面可有村落。”这种雨势曳邕早已想过,只是不成想这般早就能遇到,手指微微收紧,只愿不再发生意外便好。
“是…”那将士抱拳领命,却也驱马向前行去,湿透的衣袂随寒风纷飞,年轻的容颜上却也有说不出的坚定。
雨夜中,数百只利箭直袭而来,便随着明亮的雨水,那将士有些错愕的回眸,却也再同一时间惊愕的吼道:“小心……”
押送赈灾之物的本就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利箭袭来,他们也在同一时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快速抽出随身的武器,却也道:“保护曳大人!保护物资!”
曳邕身子轻轻一侧,便也轻松挡开了一支利剑,傲然马上,手中三尺青锋斜指马下,被剑气所激落叶飞舞凌乱,随即片片落下。
清冷目光凝注在四周,望着那缓缓接近的黑影,因雨水的划过,视线有些模糊,可却无法阻挡那无尽的寒意,看来,不会让他这般简单的通过这里了。
那些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凡有阻拦者,杀无赦。”曳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厉声一喝,提剑便也快速迎上。
“杀!”成殷快马上前,身后的将士急急跟上,犹如从黄泉的方向肃杀吹来,卷起少年们猎猎翻飞的衣角,吹过他们乌黑纷扬的长发,振翅欲飞,直如义无反顾扑火而亡的飞蛾。
层云堆积的天空上,大雨滂泊,雨声发出一阵阵凄厉的长鸣。
雷霆般的呼喝声顿时响起,无数的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刀枪,杀意像岩浆一般的沸腾。他们嘶声长呼,声势惊人!
天越来越暗,却也无端下起雨来,随着妙弋脚步的起落,却也溅起那滴滴水花,踱步走至致远殿,衣衫却已湿透,抬眸望了望灰暗的天空,却也毫无一丝生色。
开门又关上,身上的雨水顺着衣摆落在地上的大理石地面上,却也映出妙弋那精致的容颜,眸光一闪,却也瞬间恢复如常的神色。
看着那紫檀木椅上一袭明黄龙袍的人,妙弋未答话,只站在原处。
“母后把白虎琉璃石给你了。”熟悉的声音少了几分薄凉,姬云翊倚在木椅之上,品着上好的贡茶,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你即知晓我的目的,为何还要留我在宫中。”一袭红衫全部湿透,在这样的天气却是寒凉刺骨,妙弋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绯色的眸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她突然觉得这个人深沉到极为可怕的地步,似乎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心中所想,到低想要什么。
她一直以为,姬云翊只是知晓自己是破刹的人罢了,可刚刚封玄菻突然提及步舞雩,已然是明了的了。
她已经知晓自己与步家有所关联,而她深居宫中都能一眼看破的事,对于姬云翊来说,又算的了什么呢?
“姬云翊,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朕需要做什么?”好看的眉宇轻挑,姬云翊眼眸半磕,看着那浑身湿透却全然不在意的女子,眸光收紧,却也从那木椅之上站起身,一步步向那女子走去。“亦或者说,你想让朕做什么呢?”
妙弋并不后退,她承认,眼前的人极为有压迫力,这种感觉甚至比主上还甚,可不知为何,她却并没有丝毫惧怕他的意思,反而对他的疑惑更甚。
“如今的你已是昷岄之主,我不过是一介司巫,或者现在看来,连司巫都已经算不上了,若非惩治,我实在想不出你留下我的理由。”
可若说惩治,他有怎会不顾一切去救自己,甚至还换了知晓自己身份的女婢和内侍。
她看着他,绯色的眸,第一次有些复杂。“姬云翊,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朕想做什么,你马上便会知晓了。”说完,一把揽过那女子的腰际,打横抱起眼前的女子,亦朝屏风后走去。
“女人,最后一颗琉璃石在朕手中,你的武艺不及朕,你的摄魂之术更是对朕无效,如此,你又打算如何完成你的任务呢?”
一步一步的走着,隔着衣衫,他甚至能感受到她体温逐渐下降。
这女人,难道做任何事情都这般肆意妄为吗?
“完成不了的任务,只有以命相抵。”主上的任务虽未下达,但以她对主上的了解,主上又怎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呢?
“他便值得你如此吗?”他不看她,只是扶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深眸熠熠,星星点点微锐的光从幽暗的湖底浮出。
屏风后是一处砌建的大型沐浴方池,池壁白玉雕砌,出水璃首鎏金镀银,龙首衔着夜明珠子,獠牙内流出腾着热气的清泉之水,那水像一条小溪瀑布,直径从墙上挂了下来,冲进了沐浴方池之中。
波纹缕缕,清澈甘冽的池水倒影着由远及近的身影,一抹明黄沉着脸,一扫往日魅惑邪意。
妙弋不再针扎,到不是全然因为她的性子极冷,更因知晓姬云翊并不会对她做什么,在她的思绪里,姬云翊性格虽乖张,但从不会做无理由的事。
他的怀里散发着舒服的冷笑,妙弋轻轻抵在他胸膛,清冷的声音却还是开口。“值得。”
五年前,在她最难的时候,是主上救了他的性命,不管是为的什么,她承诺过,会以这条命去还他的救命之恩。
五年来,他虽是把自己打造成他想要的利剑,但她对确变强了,强到,可以报那血海深仇。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值不值得?
她的回答极为肯定,甚至连一丝犹豫也无,姬云翊嘴角忽扬起一抹冷笑。“那朕到要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抱着她,姬云翊一步一步的踏进了浴池。
那池子与外头隔着一层薄烟鲛绡,朦胧中染着热气水雾,像云端仙境一般,两个容颜绝美到极致的人站在其中,竟有了几分仙人意境。
耳边仍然是璃首出水,飞溅入池的哗哗水声,一股暖意袭了上来,妙弋娥眉微紧,沉在水中的手指亦不由收拢在了一起。
“皇上,你是一国之主,而我只是破刹的杀手,甚至还是你昷岄的司巫。”
“你方才不是一直想问朕要什么吗?朕做事向来只问想做或不想做,却不会管什么该做不该做,你即一定要问个答案,朕便告诉你。”
姬云翊冷哼,俯首,薄唇亦贴近她的耳畔,邪魅的声音带着阵阵蛊惑道:“朕要你。”
说完,修长的手指亦攀上那女子腰间,腰带轻松被他带落,妙弋原本还有些震惊的脸惨白到了极致。
“你说什么?”
修长玉骨的手指,被水雾沾染得晶莹水润,他的指尖有着魅惑感触,凉薄沁骨,就这么抬起了她低垂地脑袋,凝视着她的眼眸,他轻声开口。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石头吗?朕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嘴唇翕动,她耳朵嗡嗡作响,耳边的声音像是回声,像是空谷灵音,它很近又很远……
妙弋忽猛的推开眼前的人,可姬云翊哪里肯给错过这个机会,反手钳住那绯色衣物的女子,姬云翊霍然欺身,压着她的身躯,顺带着把她的双手也压在了池壁之上,让人丝毫无法动弹。
妙弋严重怒意明显,刚想说什么,却不想一开口唇便被人狠狠堵上。
一时惊呼,妙弋瞳孔瞪的老大,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刚卷着她拖进自己嘴里,她便狠心一咬,一时间血腥之气扑鼻。
而姬云翊显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和她之间,本来就没有疏星朗月,花鸟清风的惬怀悠适,或许滔天张扬的血腥之气,更适合他们的情愫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