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怒意从何而起,总之曳邕心底的不爽之意久久不肯下去,四年的时间,那女子已由之前的庶出小姐变成如今神秘莫测之人,她的身份,她的目的,她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复杂。
曳邕独自走着,此处却也静谧的可怕,司巫府虽在皇城中还算抢眼的位置,可后院院墙的位置到还偏僻,他是两部尚书,自不能明目张胆的翻墙入内。
看着原处还算高的院墙,曳邕眼眸微挑,刚想翻身跃入,却间两个布衣之人疾步行来,他们推着一个木轮小车,车上有一个不小的木桶,被一张破席掩盖着,那二人目光警惕,动作到也迅速。
“真不知道,为何我们大过年的还要做这些事。”一人低呼,脸色亦有些不情愿。
“废什么话,忘了东家的交代了吗?得尽早将这些东西移出城去。”一人低吼,亦看了看四周,好在今日是初一,白日并无什么人。
“知道了知道了。”那人无语,却也推着箱子朝前走着。
曳邕眉宇微蹙,不知是因久居刑部的自觉,还是自身而来的好奇,定了定身,却也跟上面前的二人。
那二人走的是人际较少的北门,想来是轻车熟路,一人将一个荷包递到那守城的将士身边,那将士掂了掂荷包,嘴角亦不由勾起一笑,摆了摆手,却也放了那二人出城。
曳邕亦跟上去,那守城的将士一顿,见是曳邕,亦是一愣,忙行礼道:“曳大人,这大过年的,这是要去往何处?”
那小将满脸陪笑,大过年的值班到是倒霉,未成想这曳邕会来。
“方才那二人,是何人?”
曳邕眸子微沉,辨不清喜怒。
到是那守门的将士一僵,未成想曳邕竟会问那二人。
“回、回大人,他们是城东街头酒肆的伙计,车上拉的,亦是废弃之物。”那小将声音颤了几分,亦道。
伙计?曳邕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不再答话,亦款步朝城外走去。
这北城之外并不算荒凉,只因姜水城是皇城,附近即便是再小的村落,亦不会差到哪里去。
曳邕鹰隼般的眼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眸光微紧,这城北其他地方不算荒凉,可他们所走的方向却是常人极少去的,尤其是在今日。
而那便是,乱葬岗。
皇城之中,不管是处置的犯人,亦或者在皇宫中的官奴宫婢,若犯死罪而尸体无人认领者,皆是丢到那乱葬岗的,若只是酒肆的废弃之物,又怎会选择在今日大年初一的日子去乱葬刚丢弃。
曳邕手指紧了几分,亦快步跟上,曳邕本就武艺不错,加之步伐极轻,到未被前面那两人所察觉。
乱葬岗处,到不是苍桐那样随意的扔甩着尸体,而是在地面上挖了一个大坑,尸体皆是被扔进坑里的,或许是新年的原因,到不想被人蒙上了一层土,将原本散乱丢掷在里面的尸体掩盖。
那二人将车停下,亦看了看四周,这才合力将车上的木桶抬下来。
一人掀开那破烂的席子,将木桶的盖子打开,揭下上面那一层装着废弃之物的盒子,这才看见那蜷缩在桶内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的尸体,面色惨白,神情惊恐,到死都未闭上眼睛。
那人忙的将盖子盖上。“这也太残忍了,这豪门大家怎会有这样的嗜好。”
即便是见过好几次这样的尸体,可再见到那人亦背脊发寒,只当是哪个豪门公子有特殊的癖好故意将女子折磨致死。
“废话少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选择做了,就守住你的嘴,不要到时死了还来连累我。”
另一人到要沉稳些,他们虽是普通百姓,可亦好赌,前些日子在穆家赌坊欠下不少银子,穆府哪里是谁都能得罪的,莫说辄王爷,单是穆府本身他们也是得罪不了的。
无奈之下,竟有人将他们找到,应下重酬处理这些,他们虽不愿,可两边皆是难,无奈,只得应下。
那人到未拖出尸体,而是将一旁的黄油和雄黄倒至木桶之中,嘴中亦念道:“你也别怨恨我们,我们也是谋深而已,你即死了,黄泉路上便走好些,来世投户好人家。”
说完,亦取出身上的打火石,刚要抬手去打,却觉一股呼啸之音传来,手背一痛,手上的打火石却也握不住,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那二人错愕,却见一黑衣之人款步向他们走去,面目冷然,犹如地狱走来之人。
“你、你到底是何人?”
曳邕嘴角冷笑。“想知道本官是谁?你们有这个资格吗?”
“你——你是曳邕。”
“本官的名字,你不配提。”
例年规矩,百官在封印之后都会停止一切公办,休放年假,而此刻的刑部到是烛光通明。
刑部大牢太暗,即便是白日,亦有烛光照明,曳邕坐至主坐之上,面上已阴郁到了极致,眸光亦是看着桌案上的仵作文书,那上面写的很清楚,刚刚发现的尸体,与上次的失心案完全相同。
自那夜过后,失心案便也再未出现过,虽答应过那女子,不会再参与此事,亦承诺将结案文书呈上去,可就再那时,他还是犹豫了。
好在皇上龙体有恙,再无案子后,亦未多提及了,未曾想,今日竟会再出现这样的尸体。
曳邕寒眸微眯,寒冷的眸没有半分暖意,看着跪在原处的人,他们面上亦有惊恐,一直低着头,未发半声。
“还是不肯说?”
“大、大人饶命,我、我们……”
“你们好大的胆子!年内行凶,你们有几条命!”曳邕低吼,虽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凶手,可太过无聊的话他亦不想多问,或许用这激将法亦能问出些许东西来。
“大人冤枉!早民并未杀人啊!”那人惊呼!忙磕头急喊道,另一人到未说话,只是咬紧的下唇更是紧了几分。
“没杀人?”曳邕眼眸微挑,眼底的寒意并未消散。“没杀人,那尸体是何处得来的?又为何要处理尸体?”
“我们……”
那人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人拦道:“大人,那女子我们并不认识,只是见其遇难,又奉年内,不忍心见她暴尸路边,才将她移至乱葬岗的。”
“你们到是好心,这般说来,到是本官的刑部失职了,发现尸首,竟要百姓去好心?”曳邕的语调虽是上扬,可任谁都听的出,那语调中的寒意。
“官府封印,大门紧闭,草民等,确实不知到何处报官。”那人心下一寒,却依旧辩解道。
“这么说来,还是本官的错?”曳邕眸子浅眯,显然再无半分耐心,今日他心情本就不算好,如今这些人,是在挑战他的极限吗?
嘴角冷笑,刚想说什么,却见成殷亦疾步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亦是刚刚那守城的将领。
方才他为了不打草惊蛇,亦是要这两人故做平常的回了进来,而亦是在最后抓捕的他们,而这两个小将,自是不能缺少的。
成殷抱拳,亦道:“大人,人带到了。”
成殷面色冷然,虽不知道大人为何拜年会拜到刑部来,可却不想,这失心案竟未摆手。
那二人亦是面色大变,脸上一阵苍白,曳邕冷笑,却道:“将他带下去,留下一人便可。”
曳邕抬眸瞟了一眼刚刚与他对峙的人,他还算嘴硬,只是自己没那么多时间和兴致去和他耗。“好好询问。”
“是。”成殷闻言,亦将那人带了下去,不稍片刻,便也有惨厉的叫声传来,跪在原处的人和那两个小将亦是背脊一寒,冷汗直下。
曳邕的名声他们自是知晓的,如今传他二人来只怕没什么好事。
曳邕随意的合上书案,并未抬眸看眼前的这三人,却也道:“你二人可知,本官为何唤你们前来?”
那二人一顿,相视一望,却也道:“末将等,不知。”
“好,好一个不知,那你们瞧瞧,这个人你们可还认识?”
那二人冷汗之下,只想自己收受贿赂的事被曳邕抓了把柄,可看到一旁的人,亦是无言,这不就是刚刚他追问的人吗?
“末将等,知错。”
“知错?知何错?”
“末将等不该私收贿赂,玩忽职守。”那二人头低了几分,虽这些是算寻常之事,可他们却不知为何曳邕会管的这么宽了。
“玩忽职守?”曳邕冷哼。“你们到还真会避重就轻,那本官问你们,这个人,你们见过几次?”
那小将看了看跪在原地不断颤抖的人,却也道:“三……三次。”
“北城门的守将每日都有变动,连你们就见了三次?”曳邕冷哼,看来之前确实是他忽略了,冷言撇了撇地上的人,却也道:“怎么,难不成你日日都会捡到尸体不成?”
还真当他曳邕是傻的不成?
捡尸体?那两名小将亦是一惊,看着地上的人,满脸的错愕。
捡尸体?那两名小将亦是一惊,看着地上的人,满脸的错愕,相视一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原处,惨叫的声音亦是传来,阵阵声响似牵动着跪在原地的人的血脉,他面色惨白,双手亦握的死紧,直到四下变得安静,如死一般的沉静。
成殷款步走来,不重不轻的声音亦道:“大人,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