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就气不顺,我们在餐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夏义才赶到,进来也不道歉,好像我们等他是理所应当的,不仅如此,还当着我们的面拿杨浩风投来比,你当时没在场,没听到他是怎么贬我们的,杨浩风投那是什么,一个皮包公司而已,能和我们比吗?我当时差点翻桌子了……”
接下来,小王花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来抱怨。
等他发泄够了,黄亮才掏掏耳朵问:“是他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
“连个助理都没有?”
“现在哪个高管见客不得带个左右手充充场面,要说夏义也是奇怪,一个人就来了。”
“你们向他介绍过方案吗?”
“你还别说,我从来见过他这么谈生意的,我们还只说到一半,就被他给否了,说什么操作困难,我靠,我们都还没讲到操作那一步呢。”
黄亮轻轻皱眉。
“他是面对你们坐的吗?”
小王翻翻眼睛仔细回想:“是,不过总是出神。”
“听你的意思,”黄亮摸了摸伤口,“夏义好像根本没有合作的意愿。”
“那不能,”小王摇摇头,“没有合作的意思能让我们改好方案再去找他吗?你刚接触业务你不懂,这是商场上常见的做法,无非就是想把利息调高一点。”
“是吗?”黄亮一用力两额头上那碍事的纱布扯下来,丢到了垃圾桶里。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我就先走了,一会儿曾秘书还要……”
小王小声地说着,有些怕他。
“我知道,谢谢你。”黄亮笑了笑,将他送到门口,然后关上了门。
刚才那一下力道把握的准,看上去有些吓人,其实就是一些皮肉伤,只是觉得伤口有些发胀难受。
不把自己逼成一个疯子,曾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黄亮拿起外套离开,这会儿已经没人拦着他,没人会注意一个疯子,他们的智商不容许自己去关注一个疯子的动向。
只有这样黄亮才不用缚手缚脚。
他先是来到叶氏集团的办公室外蹲守,守了一天终于看到夏义从大楼里出来。
可是并不是像小王说的是一个人。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同样西装笔挺,也颇有气场。那应该不是一个挂着助理头衔的保姆,至少在叶氏还有些地位,可以和夏义并肩出行。
但是职位仍旧低一档次,所以他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而夏义坐在后座。
这两人出行,十有八九是谈生意的。
黄亮拦了辆出租车跟了过去,发现他们竟然约了杨浩风投的人。
对于这场见面,管氏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黄亮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是从那人的喜形于色,不难看出这场谈话的进行得十分顺利。
黄亮意识到,管氏这一次是被人劈腿了。
虽然很有意思,但他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这次合作谈不成,结局将会是玉石俱焚。他还年轻,他不想走到那一步。
他开始着手调查夏义的背景。
夏义这个人平时基本不出席应酬,低调而且神秘,很少听同行提起他,但是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报纸和新闻上,想忽略都难。
关于他的成就,黄亮走到到哪里就捡到哪里,可是关于他的过去,却只有一个捡破烂的老大爷提供了有用的线索。
“我以前扫大街的时候见过他,当时他经营着一家洗衣店。”
黄亮按照他说的,找到了他口中的小胡同。
时过境迁,这里已经是一片繁华的商业街了。
黄亮一边走一边找着洗衣店的招牌,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可是除了这个他还能做什么呢?
“好像是……这里……”
黄亮仔细看了看门牌,地址没有错,可这是一间洗脚房。
广告牌大得夸张,玻璃门后的灯光也是粉红色的。
黄亮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串不该有的画面,他还在犹豫,门从里面推出来。
女人探出脑袋,正撞上他尴尬的视线。
“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黄亮脖颈发烫,喉咙颤抖,“洗洗洗……脚。”
女人轻轻皱眉:“那就进来吧。”说着拉开门。
黄亮上下看了她一眼,立即别过去,可是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她身上瞟。
他穿着件短裙,露着肚脐,长腿细腰。
踏进门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坐上那软绵绵的沙发上,简直是如坐针毡。
因为钱不够……
当女服务员把价格表拿过来时,黄亮已经在想一个逃跑的理由了。
“那个……那个……我老婆就要来了。”
女人愣了愣,表情由不解变为尴尬。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直到被一真哈哈哈的笑声打破。
声音是从屏风的另一边传来的。
“他是和我一块来泡脚的,和我一样就行了。“
“好。”
女人出去了片刻,很快就抱着一盆洗脚盆放到他脚边,帮他脱了鞋和袜子。
那是一盆乳白色的液体,上面漂着几截中要,看着挺寒酸。
黄亮这才把脚放下去,长长地舒了可口气,放松地靠在了沙发上。
“第一次来。”
“对。”
“为什么来这里?”
“为了……”
黄亮猛地坐起来,这才想起正事。
“服务员!服务员!”叫了几声也没人搭理。
这个时候隔壁传来嘟嘟两声,过了片刻,刚才那女人就经过他面前走到了屏风隔壁,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又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请说。”
她面带标准的微笑,看得黄亮发窘。
“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一家五点洗衣店。”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你来这里多久了?”
“差不多三年。”
黄亮叹了口气:“能把你们老板找来一下吗?”
女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声音也变小了。
“客人,如果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对我说。”
“我……”黄亮瞪大眼睛,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对你很满意,我我我……”黄亮咽咽口水,思维混论,前言不搭后语。
黄亮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一下子就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没用的,”这个时候隔壁的声音又传来了,“这里的老板只是租下一个铺面,这个商业街是拆迁后重建的,他也不可能知道你说的那家五点洗衣店。”说着就让这个女人离开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五点洗衣店是拆迁之前的?”
屏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
“因为那是我开的。”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浓眉大眼,胡子刮得很干净,眼神沧桑,想必是见过大风大浪。
他说他姓胡,大家都管他叫胡老板。
“能找到你太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
“听一个扫大街的老大爷说的。”黄亮在他错愕的眼神中解释说,“您不用太惊讶,我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参考夏义的样子让人生手绘了一张照片,我将他描述成一个又穷又懒又有
偷窃恶习的问题少年,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人是夏义,除了那个说实话的热心老大爷。”
“这么说你要找的是夏义?”
“不,我找的人是你,夏义在你的洗衣店里打过工,你对他应该有所了解。”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还会在这里?”
“我查过当时关于拆迁的政策,新的商铺落成之后,原来的商户认购店铺时可以得到政府的补助,我想你是个商人,应该不会放弃这次机会。”黄亮笑了笑,“所以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你小子真行,这都被你猜到了,我的饭店就在旁边。”他投来赞赏又惊奇的目光。
“这下您能告诉我关于夏义的事吗?”
“夏义……”他呢喃着这个名字,蓦地感慨,“当时我觉得那小子可怜就给他一口饭吃,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从一个洗衣店小工成长为商界新贵,这应该是一个很传奇很励志的故事,可是我很奇怪,夏义为什么从来不对人提起?”
“嗨,大概是英雄怕见老邻居,”老胡摆摆手,“其实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哪会想着去高攀风云人物。”
“真是这样吗?”
胡老板眯起眼睛回忆:“在我的映像里,他很讲义气,不像是这种人。”
“除了很讲义气,还有呢?”
“还有……”胡老板皱皱眉,忽然看向他,“我都已经记不得他的样子了,不过我觉得他和你很像,尤其是第一次进洗脚城时的样子。”
胡老板说着又用另一种眼神打量他。
“我老胡当年看走眼,把黄金当大粪,社会上磨练了二十几年,现在我这双眼睛可是练成了火眼晶晶,看你这小子将来的成就不会比夏义差。”
“那就承你贵言了。”
黄亮觉得,社会的人都这么互相奉承的,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您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
“别的不说,你小子的个性可比夏义强太多了,他当年对谁都是一张臭脸,被其修理过好几次,他没什么朋友,就只有一个人……”胡老板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常青藤疗养院,他就们喜欢去那里下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