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只开着一扇门和一扇窗。
窗户距离地面有两个人那么高，想逃跑是没可能了。
黄亮将四周扫视了一遍，一种无助与绝望感油然而生。
忽然头皮一紧，膝盖一痛，整个人便跪在了地上。
“老大，就是这小子给你带的绿帽。”
“啪……”
黄亮锁缩着脖子，听到那一声响亮的巴掌，都不敢抬头去看，后来，那个说话的人就再没了响动。
“黄亮！”
“诶……”
黄亮这时候才不得不仰头，害怕地强颜欢笑，下一刻脖子就被卡住了。
“听曾发说，就是你小子拐跑了阮倩。”
黄亮嘿嘿笑两声：“你听那个王八胡扯，我既然没您帅有没您有钱，阮倩这个大明星怎么会……怎么会瞧得上我呢？”
话音刚落，黄亮的耳边嗡嗡作响。
他的左脸挨了一拳头，立刻就肿了。
“狗崽子，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是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还敢狡辩，我现在就废了你。”
他一说完，左脸上连着挨了两拳头。
黄亮觉得左脸已凹了，脑子转不回来，一愣一愣地点头，甩甩头恢复理智之后，立即使劲地摇头。
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一旦承认，他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您想一想，要真是我，我怎么有胆子回管氏上班，我早就和大明星一起跑了。”
黄亮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觉得还有机会。
“我一条贱命死就死了，要是伤了您和辛总经理的交情不值啊。”
“辛丰……”他勾唇冷笑，“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还真以为他是我朋友。”
黄亮觉着苗头不对，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反口。
“你们的话我都不信，不过……”他笑眯眯地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黄亮放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黑七从手下手里拿过来一把匕首，在袖子上擦了擦。
“我这么劳师动众，你不能叫我空手回去吧。”说着用匕首尖轻轻地扎进他的耳根。
黄亮觉得一阵钻心刺痛，双臂一颤一颤地不敢动。
当初做了那个决定，就应该想到今天的后果。
冰凉的刀刃沿着耳廓，把皮肉切开，一点一点地往上挑。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块硬骨头，只可惜……”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砸门声。
“是警察吗？”
他问话的时候情绪激动，牵动了手指。黄亮觉得耳朵整个都被割了下来。
可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老大，是陈升。”
陈升不是警察，但是似乎比经常还管用。
黑七这才慢悠悠地收回匕首。
他的两个手下立即将黄亮从地上提起来，一个用手捂住他的耳朵，另一个架着他的一直胳膊。
黄亮觉得后背被什么尖锐的动抵着，不得以挺直要被。
仓库的大门被打开。
陈升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黑七，你快放人。”
他把手插在兜里，优哉游哉地说：“凡是落到我黑七手上的人，不卸点零件下来，不符合我一贯的作风。”
“黑七，有我在不会让你乱来的。”
“老陈，你能怎么样？你敢报警吗？”黑七笑得更加猖狂，但是笑容戛然而止。
“你别以为我不敢……”陈升等着他咬牙切齿。
黑七脸色变得阴沉：“你这是在挑衅我吗？如果是这样，到时候出现什么后果，你可不能怪我。”
“他对我有用，你就当是卖给我一个面子。”
“你是白道，我是黑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凭什么给你面子？”
陈升冷笑：“因为我对你有用，我要是垮了，你也捞不到好处。”
黑七凝望着他，忽然阴笑起来：“是你破坏了这和谐的平衡，我会送你礼物作为回报。”说着便叫手下放人。
黄亮虽然上了陈升的车，但是这条命能不能捡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鲜血不停地从指缝里流出来，他使劲地捂使劲地捂，越捂越凶，最后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像一条将被晒干的虾米一样蜷缩着。
他的左耳像是抽水马桶赌了，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垂死挣扎地冒泡声。
“司机，快去最近的医院。”
但是这话被黄亮的右耳听到了，他立即坐起来，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已经经抢先否决了。
“再不去医院，你耳朵就保不住了。”
“去中府大道第三号，快！”
等大脑反应过来，他立即报出了这个地址。
这是曾发和夏义见面的地方。
一定要见到夏义，一定……
再大的信念也无法支撑一具纸片身体。
汽车启动了，他的意识也随之飘落在地。
等他醒来，已经躺在医院里挂针。
“让我去见夏义，我不能让曾发抢先。”他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
刚要下床就被阻止了。
“已经迟了，你看看时间。”
黄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挂在墙上的时钟。
十一点十五分。
黄亮泄气地坐在床上，本来就苍白的脸上瞬间又褪了一层血色。
“别担心了，”陈升深吸一口气，“伤口缝起来，医生说这一个月内别碰水，耳朵后面可能会有道疤，不过不会很明显。”
所有的声音都是从右耳传进来的，左耳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
他伸手摸了摸，摸到鼓鼓的白色纱布。
虽然伤得很重，但是跟他现在的处境比起来，不值一提，所以黄亮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一直想着如何跟辛丰交待。
“你们总经理来过电话了。”陈升指了指他的口袋，“是我接的。”
“他说什么了？”
“虽然他们成功见面，但是这次谈判以失败而告终。”
黄亮这才松了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其中又有一些不合理之处。
“如果没有合作意向夏义怎么会答应赴约？”黄亮自言自语，“曾发这一次带去的一定是公司最顶尖的配置，能够把利润空间操作到最大，如果连他们都不能打动夏义，那这次合作基本上已
经告吹，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你小子的嗅觉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灵敏很多嘛。”
陈升像是知道什么，呵呵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忽脸色一沉。
黄亮这才发现，他的眼底一直带着一丝警告和不耐烦。
“黄亮，这次和叶氏的合作谈不成，管氏五区的资金链就断了，新能源项目进行不下去，你对我也没什么价值了。”
新能源项目，这就是陈升冒着和黑七的撕破脸的风险救他的原因。
“等等……你刚才说我们公司的资金链会断掉？”黄亮像是听了一句十分荒谬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管氏五区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管氏集团。
“你们公司已经连续亏损好几年了，我收到风声，你们总公司决定丢掉包袱，不会再给你们提供资金，任你们自生自灭。”陈升冷笑，“换了我早就这么做，要不怎么说女人心肠软呢？”
“你……你说什么？”
自己公司的情况，一个外人居然比他更熟悉。
“你竖起耳朵听清楚，如果能从叶氏融资不成功，那么对我来说，你也是个累赘。”陈升做了一个刀切的手势，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掉头就走。
现在一想，曾发没能谈成好像没有那么值得开心了。
曾发带着公司最顶尖的人才都不能使夏义动心，那么他一个外行能有什么办法。
黄亮出院回到公司，十楼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全都是数据、数据……
他们要抓紧时间做出一个更可行的方案来。
黄亮准备自己的办公室，发现它已经被另外一个小组征用了。
那个组长见了他，脸上也露出些尴尬。
“这是我的意思。”
黄亮一回头，便看到了曾发。
“有紧急情况，所以我暂时征用了你的办公室。”曾发皮笑肉不笑，“您是不是要去总经理那里告状？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您言重了，我不是小气人，”黄亮露出了奉承的笑，“我的办公室你什么时候要用只管说一声。”
曾发很是惊讶，一条野狗忽然温顺起来，总是有原因的。
他瞧了瞧她耳朵上的纱布，了然于心地笑起来：“有些人就是欠训。”
“您说的太对了，像我这样的人的确需要好好训练，还请您这个前辈不吝赐教。”
曾发冷笑：“你现在是辛总经理面前的红人，你要这么客气，我可受不起。”
“您是前辈，应该的。”黄亮谦逊地笑着，主动倒了杯茶，“都怪我今天不小心，去了趟医院，把这么重要的事耽误了，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您尽管说。”
“不用了，”曾发得意地冷笑，“我的队伍里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废物，我也不想招进来一个瞎搅和。”
黄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是没有。
僵持了片刻，曾发终于伸手把一次性纸杯接了过去。
神情轻慢，姿态高傲，算是给他面子。
但是下一刻……
“哗……”
那一整杯水从头上邻淋了下来。
“请问，这样就能让您解气吗？”
黄亮被淋湿的笑容依旧一成不变。
曾发捏扁手里的空纸杯，狠狠掷在地上。
“你还有没有尊严？”
“看来您还是没有消气，那么这个怎么样呢？”黄亮说着，随后拿起一个可以摸到的东西，没有一丝犹豫。
“砰……”
瓷片碎裂，泥土四溅，鲜血滴在地上。
“呸、呸……”黄亮一边擦嘴巴一边抱怨，“怎么是个盆栽啊。”
他好像不知道鲜血正顺着脸颊滴下来。
“你……你……”曾发已经被吓傻。
“曾秘书，请您把你们见面时的情形跟我说一下，我好跟辛总有个交代。”
“谈判失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黄亮用带着血和泥土的手用力地握住他的。
“你问小王吧，他会告诉你的。”
曾发被吓到了，甩开他就走，骂了一句疯子。
黄亮转过身对着周围笑笑：“你们忙你们的，刚才这只好像有只蚊子，我去洗洗……”
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边说边往外走。
从身后的议论声里，大家不是把他当疯子就是把他当傻子了。
很好，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