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犹豫什么？”
“我……我没时间。”
姓陈的瞪大眼睛，你以为你是谁，谁管他有没有时间，换了是自己，肯定求之不得，真是个怪人！
“那个，黄先生，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您不能只顾您自己，您得想想我的前途。”姓陈的托住他的手臂，差点跪了下去。
“我真没时间。”
“有事您尽管说，不是有我吗？”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也是啊，你怎么说也是个当官的，这事儿比我有门道。”
“您说您说……”
姓陈的卑躬屈膝，点头哈腰。
“你还记得郝梦吗？”
“郝……郝梦……”姓陈的一愣，脸色瞬间晦暗起来，“您做事怎么不分轻重，一个女人重要还是市场重要，你要找女人办事，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行，可是你要找市长办事，这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说着说着，便露出色眯眯的眼神。
“我靠，你想哪儿去了？”
“郝梦被人冤枉是小偷，我得帮他。”
“嗨，多大点事儿，交给我了。”姓陈的拍着胸脯担保。
黄亮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和俞氏合作过一段时间，摸到一点章法，这事儿不难办。”
姓陈的半哄半劝，把他送上车。
车子嗖呼一声，开进了山里，最后停在一间别墅前。
坐在车里的时候，黄亮就觉得蹊跷。
堂堂市长要见他，怎么会选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既然上了贼船，无论如何也得探探深浅。
黄亮走上台阶上，站在高门前仰望片刻，鼓起一口气，准备敲门。
“咿呀”
门开了，里面探出一颗脑袋。
“你来了。”男人面带微笑。
“您也在啊。”这个男人就是前几天见过的常德。
说好听点，他是市场秘书，说难听点就是个跟屁虫。
虽然同样下贱，但黄亮有点看不起他。
从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不是同道中人。
但是表面还是要装出和和气气的样子。
“您好，您好……”黄亮主动伸手，“不知道市长找我这个小喽喽有什么事？”
常德打量他一番，又朝他身后望了望，把门敞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黄先生，您谦虚了。”
黄亮惊奇地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宽敞的客厅，地板商品铺着光洁的花岗岩，头上吊着晶莹的水晶吊灯，家具上海盖着防尘的帆布，室内弥漫着一股新装修的刺鼻气味。
这就是贵气！
黄亮有些不习惯，走过去开了窗户。
“常秘书，怎么不见宋市长？”
常德笑着倒了杯红酒，把酒杯递给他：“这是市长最喜欢的酒。”
黄亮接过来品尝一口，砸吧了嘴赞叹：“果然不是假酒。”
常德有意思地笑了下，掀开帆布，露出一脚，光滑锃亮的真皮垫子。
“市长用的沙发，只有猩红和奥卡两个牌子，这个是猩红，对面那个是奥卡，风给相近，各有特色。”
黄亮似懂非懂地点头，我靠，跟我聊红酒沙发，老子一窍不通。
他展开双臂转了自豪地转了一圈：“这些都是我准备的。”
黄亮终于能接上话茬了。
“常秘书不愧是市长的心腹。”
“谈不上，”常德坐在沙发扶手上，“但我是最了解市长的人，他的喜恶习惯，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黄亮有口无心地吹捧：“市长一定很器重您，才会把这么大别墅的装潢交给您。”
“你错了，这别墅不是市长而是我的。”
黄亮暗抽一口凉气，小小秘书，居然坐拥这么一栋豪宅。
“您……您真是年轻有为。”
黄亮只觉得心惊，我们这些交的税，到底进了谁的腰包。
“还好吧。”常德感慨，“我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才有今天的地位，我能做到，你也可以。”他说着，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肩膀。
黄亮只觉得后背一凉，笑道：“我哪儿跟你比。”
可以个屁，老子才没有你的奴才相呢！
“不能比啊，”他突发感慨，“你运气比我，因为有人愿意拉你一把，可以让你少奋斗十年。”
“您开玩笑了。”
“我不是开玩笑，那个人就是我，我是过来人，我愿意做你的贵人，不出三年，保证让你拥有我今日的身份地位。”
“您别寻我开心了，我怎么能和你。”
啊呸，谁稀罕变成像你一样的奴才。
“我有没有寻你开心，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他说着，把一本红本自己叫到黄亮手里。
这是别墅的房产证，上面写着常德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放你那儿。”他用力地把黄亮的一手一圈，然后一推，“我想这样可以表示我的诚意，事成之后，我会把这栋别墅过户到你的名下。”
就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报酬越大，风险绝对不小。
“您还是先说说什么事吧。”黄亮把手推回去，可是被强硬地推回来。
以后还要他多多帮忙，暂时还不能得罪，所以黄亮变得犹豫不定。
“没什么，就是请您在市场面前多多美言。”
黄亮一听：“今天晚上，不是市长要见我吗？”
“市长约的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在他办公室，今天晚上，是我要见你。”
“还请您多多指教。”
“好说，我等会儿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统统指点一遍，相信以黄先生的悟性，不需要费吹灰之力。”
“您高看我了。”黄亮向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把房产证放到茶几上。
这个动作早被常德收入眼底，他笑了一笑：“我忽然不知道从何讲起了。”
“常秘书，您总不能让我得罪市长。”
“您得罪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您不得罪他我又能捞到什么好处，您这样看不起我，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黄亮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默默把房产证拿在手里。
“您的心意我收下了，还请您多多指导。”
两人隔着茶几对坐，黄亮听着他把市长的喜恶说了一遍，默默地喝着茶。
常德忽然话锋一转：“他如果问你我和小陈的关系，你就说是经过你的引见。”
黄亮一愣，一口苦茶含在嘴里，说不出话来。
“黄先生，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就挑明了，我这栋别墅就买您这句话，没有比这儿更赚的买卖了。”
黄亮缓缓咽了下，微笑着点点头。
我靠，白痴才在这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
“您精心为我布置了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一边说一边客气倒了被茶，算是敬他的。
乖乖，他要是不答应，说不定连别墅都出不去。
常德松了口气：“听到您亲口承诺，我的心就放下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这次市长找你谈话，不仅是冲着一个视频，而是整顿社会风气。”
黄亮干笑两声：“我虽然没见过世面，但也偶尔看看新闻，每当新闻上某某方面要严抓严打，隔两天一定会有官员落马的消息传出，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例外。”
常德盯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果然是聪明人，智商比小陈高了不知道多少倍，难怪……”
“您过奖了。”
“实话告诉你吧，实在不行，只能把小陈推出去。”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黄亮的心不免一凉。
这大概就是与虎谋皮的感觉。
黄亮摸了摸脖子，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东拉西扯说了无关紧要的话就告辞了。
常德送他到门口，把房产证交到他手里。
“你看，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忘了。”
“是啊，我就是这么糊涂。”
“你我都知道，糊涂人才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一句话说得黄亮心底发毛。
辗转反侧地过了一夜，黄亮心情忐忑地来到市长办公室。
“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视频我看过……”他顿了顿，“拍得很精彩。”
黄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您真的是市长本人？”
“怎么不像？”他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一副黑框眼镜，半脸黑白相间的胡茬。
的确不像！
“怎么会怎么会，像！像得不得了。”
“嘿嘿……”他满意地摸着下巴，“真是会说话。”
“您找我来到底什么事？”黄亮又问了一遍，“如果是闲聊，那么我没时间。”
“我给你钱。”
“什么？”黄亮以为自己听错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搞怪的市长。
“我给你钱，你帮我再拍搞到几个类似的视频。”
“我我我……”
“你别紧张，”宋市常拍拍他的肩膀，“只是让你暗中拍几张照而已，对你来说，应该熟能生巧。”
“我……我技术不行。”
“没关系，我给你拍个专业的过去协助。”
“不……不……”
这摆明是想在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黄亮怎么可能同意。
“那你就是答应了。”
“这我……我没这能力。”
“你能搞到小陈的，怎么就不能搞到别人的？”
“那是合成的，我已经在网上澄清过了。
“是不是合成的，我看一眼就清楚了，不用跟我瞎扯。”
“那您……”黄亮心里一惊。
“双方是自愿的，我也管不着下属的私生活。”市长顿了一顿，“况且我这边刚出政策，常德就能帮他想出对策，你觉的呢？”
他在试探他！
黄亮紧了紧喉咙。
“这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市长笑笑，平易近人地问，“你难道不知道常德和小陈的关系？”
“我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那我听说你们三个人在一块儿包间吃饭，这是怎么回事？”
黄亮微微一笑：“吃饭的时候碰巧遇上了而已。”
“真有那么巧？”
“那当然，他又不是十八岁的漂亮小姑娘，我设计遇到他干什么？”
黄亮又咽咽口水，见他不说话，便准备告辞。
刚走了几步，便被愤怒地吼住。
“黄亮，我就想听句真话，有这么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