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穿着双人字拖被赶到大街上。
尴尬地忍受着路人惊奇的眼光。
黄亮低头一看，冷飕飕的早晨，自己只穿了件背心，于是拍门叫道。
“还我衣服。”
开始的时候没人搭理他，后来开出一条缝，扔出一套休闲西装。
“搞什么搞。”黄亮一边捡衣服一边咕哝，“当我是流浪猫。”
忽然间手臂上传来嗡嗡嗡的震动，摸索着找到裤口袋，掏出了手机。
“喂，田海，发你的照片看了吗？有什么结果没有？”
黄亮拿着手机，表情越来越严肃，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急吼道：“照你这么说，我不是白费力了吗……”
田海说了，他传过去的的确是公司的私账，列出了某些费用的真实用途，没什么太大问题，就算查出来，罚些小钱陪吃陪喝就完事了。
我靠拼死拼活偷出来的东西竟然是废纸，最后还把郝梦搭了进去。
真的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我不是针对你，只是这一次算是前功尽弃了，白费了那么多力气。”黄亮说完，挂断手机。
周围忽然变得很安静，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是识趣消失了，免得惹他烦。
黄亮刚把手机放屁兜里，它又嗡嗡叫了起来。
黄亮不耐烦棏瞥了一眼，不由愣住。
是老大打来的。
他愣了半会，心情忐忑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是……”
“是我，俞泉 。”
“俞……”
他瞪大眼睛，像是被喉咙卡主喉咙。
“怎……怎么是你？”
“这该我问你，”俞泉冷笑，“就是你指使的这个小瘪三来教训我，是不是？”
黄亮一听，原来对方不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的，为了不露出马脚，黄亮想要挂断电话。
可是对方不肯放过他。
“你要是不出现，就去警察局看望你的两个同伴吧。”
“您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就让警察去查吧。”
“等等！”黄亮深吸一口气，“您在哪儿，我去找您。”
手机里传来他的冷笑声：“这是承认的意思了吧。”
“小俞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山水有相逢。”
“你错了，我压根就不想看到你，没办法，但这是最后一次，你来工厂找我。”说完便挂断了。
黄亮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在逼他。
可是没办法，就算知道是陷阱，他也必须跳进去。
不然邱女士不会原谅他。
黄亮没时间准备，单枪匹马回了工厂车间。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只有缝纫机。
“我来了，你在哪儿？”
“黄亮……”
黄亮一惊，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抬头一看，车间的四堵墙上分别挂着一只音响。
声音是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躲什么躲？你怕我吗？”
“哼，你小子的手段我见识过，吃一堑长一智，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有人告诉我，车间里有个愣头青可能会坏事，我当时还没想到是你，拿了一笔钱打发你，后来从郝梦口里得知，这个人就叫黄亮，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潜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哈哈……”黄亮仰面大笑两声，“所以你怕了，对吗？”
“放屁。”
“你就是怕了，可你有什么好怕呢？公司做的假账不就是那么回事，就算被查出来，罚几个钱就完事，就算你小俞先生付不起，老俞先生也不会袖手旁观。”
“你……你……”音响里呜呜长鸣，听得人起鸡皮疙瘩，剧烈的波荡之后，那声音变得冷静理智，“你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想抄我老底，这次恐怕要让你大失所望了，既然这样您干嘛那么害怕呢？”
“我怕……哈哈哈……到底是谁在害怕呢？”
话音刚落，音响里忽然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你……你在干什么？”
“我靠，你那两个朋友比骨头可真硬，我的手下拳头都打青了，他们愣是没哼一句。”
“住手！”黄亮咬牙切齿，“有种你冲我来。”
“我当然是冲你来的……看到身后的缝纫机了吗？把手放上去。”
“你要干什么？”
“少废话，如果不想你朋友再受折磨就照我说的做。”
黄亮照着做了，把手坦然一放。
音响里忽然没了声音，突然之间，黄亮还没反应过来，缝纫针咔地落下又咔地缩起，把他整个手掌都打穿了，由于速度太快，过了很久，黄亮才感到那疼痛波浪般地涌来。
他张大嘴，心脏在抽出，声音就卡在喉咙里，刚开始的时候冲不出来，后来便决堤一般……
“啊！”他抱着手掌，叫得撕心裂肺。
狂笑声环绕在上空，充满了整个车间。
“黄亮，怎么样，好玩吗？爽吗？”
“你……你……”黄亮嘴角抽搐，“别让我看到你。”
“你当初是怎么耍我的，我现在百倍地还给你。”
“废话少说，”黄亮痛得冷汗直冒，“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还不快放人。”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呢？这还只是个开始。”
“你还想怎么样？”
“我怎么着也得在你手上打出朵花来。”
“你……”黄亮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再这样玩下去，别说救人，自己非把命留在这里不可。
“黄亮，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么多缝纫机里，其中有一部分是遥控的，你选择好之后，把手像刚才那样放上去，如果没选到遥控的的，算你运气好，我认了，五次之后，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放人。”
也只能这样了。
“记住你说的话，别出尔反尔。”
黄亮踌躇了一番，把手放到一台缝纫机上。
他这样自动送上门任人宰割，别提有多蠢了。
“一、二……”
他像罪犯一样等着审判。
突然之间，大门被踹开。
黄亮猛地一惊，本能地把手一缩。
“咔……”缝纫针扎了个空。
“靠，哪个不要命的坏我好事。”
音响里传来低吼。
黄亮看向门口，老大老二就站在那儿，旁边还有一个姓陈的。
“哼，原来是你个姓陈的托我后腿，既然是你们自己送上门，那我就把你们一块儿解决了。
大门轰然阖上。
室内忽然安静安静下来。
黄亮问老大老二：“你们怎么在这儿？”
老大回答：“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多亏了这个姓陈的，我们才能出来，俞泉之所以不肯露面，是因为他要虚张声势，你被他骗了。”
“我靠，阴沟里翻船……”黄亮龇牙，手掌疼得更加钻心。
“我说你也够蠢的，”老大抱怨，“连我们的声音都没听到，就信了他的话。”
“你现在来说风凉话了，早干嘛去了。”
“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出现，这只手就废了，我告诉你，这里的缝纫机全都是能遥控的，能把你手掌扎成蜂窝你信不信？”
黄亮狠狠呸了一口，看了看周围，忽然觉出不对劲。
“怎么这么安静？”
“你们听！”
老二突然站出来。
“嘶嘶嘶嘶……”
黄亮也听到了，像是煤气露出来的声音，不过比那个更加大声，而且越来越大声，紧接着他便问道一股异味。
他们捂住嘴，他们不由咳嗽起来。
车间里渐渐被白色的浓烟笼罩。
“我靠，我就说不来的，你们非要拽我来，这下好了，救了你们还被你们拖累。”姓陈的絮絮抱怨。
“你给我闭嘴。”黄亮捂着口鼻，剧烈的咳嗽。
俞泉想放烟把他呛死，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黄亮绕着车间跑了一圈，找到出气孔，用手指把它塞住，其他人纷纷照着他的方法做，那嘶嘶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哈哈哈……你们以为堵住烟孔就没事了吗？愚蠢、愚蠢……”
黄亮着气，觉得心口越来越闷。
这里面的毒烟散不出去，他们照样会被憋死。
可是他们根本就出不去。
“俞泉，我很怕我？”
“笑话。”
“既然你不怕我，就让我像狗一样活着不行吗？”
“你的骨头真是能软能硬。”
“过奖了，你想要折磨我，就这么把我玩死多没意思。”
“你别想激我，不过……”音响里传来奸诈的笑声，“我还这没想过要你的狗命。”
“我靠，白白浪费了半天口水。”
这个时候，空中若隐若现飘下一张纸。
“你在上面签个字，我就放你出去。”
“是我？还是我们？”
“你很小心嘛，是你们，这样总行了吧。”
“你先放了他们，我就签。”
俞泉同意了。
把他们放走之后，催促道：“赶快签吧 。”
四周烟雾笼罩，黄亮看不清上面的字。
不论写着什么，他都要签，因为他要活命。
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他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就是管氏女婿这个头衔，但这也不是他签个字就能转掉的。
黄亮签了字，把纸拍在缝纫机上，狼狈地逃了出去。
这次，俞泉信守承诺，没有派人阻挠。
“你这个累赘，我差点被你连累死。”
姓陈的惊魂未定。
“不管怎么样，这次多谢你。”
“我帮了你，你也得帮帮我。”
“我就说，你绝不会做赔本买卖，有什么事直接点。”
“宋市常要见你。”
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谁啊？”
“市长啊，还有谁？”
“你小子也不知道哪辈子积的福，竟然能入的了市长的眼。”
“见我干嘛？”
“这我不知道，不过……”姓陈的攀住他的手臂，“咱们现在是条船上的，我还救过你们的命，你一定要在市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这个估计有点难，他虽然已经不知道诚信是个什么东西，但还不至于没有底线，况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