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小姐约他见面，黄亮懒懒散散地洗完脸之后发现时间来不及，穿着拖鞋就去了。
在餐厅门口被人拦住，向大小姐招招手，得到她的确认之后才终于走了进去。
她坐在轮椅上，由一个黑西装的保镖推着迎向他。
黄亮客气地笑了一下，没想到挨了一个耳刮子。
她伸直手臂够着他的脸，又一扇，却扇了个空。
“黄亮，你竟敢让我等。”
丫个呸！别逼老子打女人。
她真以为她是大小姐，所有人都得供着她！
“我如果为我迟到道歉 ，你是不是也应该为你的人身攻击认错 。”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叫我认错。”
她仰着头，又伸出手臂来够。
黄亮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于是她徒劳地挥摆手臂，就像在捉苍蝇一样。
“你给我过来！”她恼羞成怒地拍着扶手。”
“我又不是你奴才，凭什么站着任你打。”“
黄亮没鸟她，自顾自拉了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抖着拖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小姑娘已经气得火冒三丈 ，仍旧隐忍着示意黑墨镜推她过来。
因为椅子比较矮，所以此刻的他们是平视的，而且距离近得有一些暧昧。
突然之间，微尘浮动，黄亮猛地伸手，准确地扣住她的手腕。
“靠得这么近，原来又是想打我。” 黄亮咧嘴痞笑，“你的小姐脾气改一改了。”说着狠狠丢开手。
“黄亮，你是越来越猖狂了，”姑娘狞笑，“怎么？因为巴结上田玉伦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 大小姐，身为一个公司的总裁应该以德服人，而不是一味地排挤打压争权夺势。”
“你是在教训我！”墨镜下的右嘴角往上一提，很是不屑。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我也没办法。”
“哼，还记得我对你说话的话吗？”
“哪一句？”
小姑娘咬咬牙：“你可恶，竟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自作主张，可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干了些什么，您不都很清楚吗？西城五狼这个教训我记得 。”
小姑娘抿抿唇：“记得最好，既然这里真危险，你就去国外待一段时间吧。”
“大小姐，你真舍得放我离开！”黄亮冷笑，“我要是走了，你怎么找陈良梦！”
“你…… ”小姑娘低了低头，“你怎么我在找他？”
可惜她戴着墨镜，不然黄亮真想看看她心虚闪躲的眼神。
“你这么关心我，我是一定要留下来帮你的。”
“帮我！”小姑娘咧嘴好笑道，“你根本是在拖我后腿。”
“这是天大的误会啊 ，”黄亮放下二郎腿，“只要您给我机会，我会证明对您的忠诚。”
不论如何，他是一定要留下来的， 否则单靠陈良梦一个人单打独斗，真怕他会被这几匹饿狼撕碎。
“你真的要证明对我的忠诚？”
“是的。”
这时候也只能如此作答了。
“那你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等我考虑好了，会让老宋联系你。”
大小姐伸出那瘦竹竿似乎的手臂，黄亮这一次没有躲，为了陈良梦，这巴掌必须得挨。
可是她没有打他，只是捏住他的耳朵摇了摇，显得十分亲昵。
“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精致的嘴唇舒展开笑容，露出一个酒窝和一只虎牙。
黄亮心想，这姑娘不发火的时候多好看啊……
“黄亮！”
他闻声回头，大小姐依旧在笑。
“如果有一天，你求着我要出国，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会有那一天的。”
“是吗？”她笑得更加灿烂，“那咱们走着瞧。”
黄亮回去等了几个小时，老宋果然来了电话。
“经过大小姐的争取，去英国的差事交给了别人。”
“哦……”黄亮顺着他的话，“那我在这里，谢谢大小姐了。”
“别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大小姐是为你好。”
“我知道，所以我谢谢她，由衷地感谢她。”
“光是感谢还不够，你得做出些实际性地回报。”
“应该的，”黄浪冷笑，“既然我留了下来，就一定会证明我对大小姐的价值。”
“资料我已经发传真给你了，记得查收，还有……别让别人看见。”
老宋说完就挂了电话。
过了片刻，传真机嗡嗡嗡地响起来，吐出两张纸来。
黄亮接过来一看，一份是国外某家医院的简介，另一份是……
黄亮的手一抖，两张纸便落到地上。
过了一个小时，黄亮正在办公室抽着烟，田玉伦兴冲冲地走进来，高兴得通知他，去英国出差的事交给别人了。
“您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当然是替你高兴，也是替我自己。”田玉伦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也不想你走。”
黄亮牵强地笑了笑，惭愧地说不出话来。
他该怎么告诉他，他要离间他的客户。
“总经理……”黄亮终于开口转了话题，“我既然留了下来，也不能这样来偷闲。”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你身体也不好，徐晓玉这个客户不如就交给我吧。”
田玉伦的笑容僵了僵，眼神瞬息万变。
黄亮不知道他是经过怎么曲折的心境，才轻松地吐出一个字。
“好！”
黄亮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徐晓玉是我们商场女性用品最大的渠道经销商，如果要给客户分成ＡＢＣ三等，那么她就是Ａ加。
所以像这种等级的客户一直由总经理亲自接待，没想到他说让就让了。
“不用那么惊讶……”他拍拍听傻的黄亮，“我都快到退休年龄，总需要有人来接我的班，你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恰恰解决了我一个后顾之忧。”
“总经理，我愧对你的信任。”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商场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跟你们有什么好争的。”
如果大小姐也能这么想，那么就能天下太平相安无事了。
“总经理，如果只有您一个人这么想，您是要吃亏的。”
“别说这么多了，后天我约了许晓玉谈续约的事，你去问小邱拿一下资料，这次就由你出面吧，就当做是热热身……”
“好。”
黄亮这边和他谈得其乐融融，一个转身，便给老宋去了电话。
告诉他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很好，接下来，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
“见到徐晓玉之后，瓦解她对田玉伦的信任和支持。”
“这并不是一两天就能办成的。”黄亮激动起来。
“所以我给你传去了另一份资料。”
“你要我揭别人隐私！”黄亮咬咬牙，“我做不出来。”
“如果不会这样，如何证明您的忠诚，如果你真的做不到，那您可能更适合去英国或者别的什么国家出差吧。”
老宋说完便挂了电话。
黄亮郁闷得不行，就找娟子出来喝酒。
他已经没有其他朋友了，这个打拼多年的都市一下子疏远了他。
“自作自受！”黄亮说着，自顾自饮了口酒。
“吃点东西再喝吧，这样伤胃。”
“你不理解！你不理解。”黄亮涨红着脸，上半身应开始摇摇晃晃。
“什么不理解。”娟子一下子夺过他的酒瓶，猛灌了一口，“你以为我没喝过，老师拒绝我的那一次，我喝得比你还醉，不过后来……”
“后来怎么样？”黄亮夺回了自己的酒瓶。
“我被一个男人干了……”
“噗……”黄亮直接喷了。
娟子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用手拖着下巴说道：“所以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喝醉过。”
她轻巧地说着，自顾自开了一瓶，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黄亮擦了擦嘴问，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沉默。
“告诉你个秘密，那是我的第一次哦，感觉一点都不爽。”
黄亮抬起眼皮看她，那眼神已经不像在看一个女人。
“真的不爽，”娟子豪气地搂过他的脖子，“要不咱们试一次。”
黄亮愣了愣，很快便从她奸诈的笑容中意识到，那只不过是随意的玩笑。
幸好，他们都是单身，否则……
黄亮换了一杯水喝起来。
娟子收回手，托腮嘻嘻笑：“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怎么知道？”
“那个男的居然要我对他负责，”娟子做出呕吐的姿势，“那男的如果可以，说不定我还愿意跟他多纠缠一段时间，可是他根本不行，从我见他第一面我就看穿了。”
“你很会看男人？”黄亮觉得喉咙发烫，于是又喝了口冷水。
“那当然，就说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了。”
“我是什么货色？”
“你也就看上去老实，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生性多情，所以会和几个女人纠缠不清，不过还好，你为人仗义心骨中正，无论表面上多么拖泥带水，其实心里……”娟子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只会认定一个人。”
“胡说八道……”
“才没有，”娟子笑笑，“花心的男人我见多了，像你这么专一的，我倒是头一次见，真是有趣。”
黄亮受不了那种暧昧不清的眼神，立即转了话题。
“既然你把自己说得那么厉害，不如就说说田玉伦吧。”
“田玉伦！”娟子耸耸肩，“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说的。”
“田玉伦都快六十岁了，仍然是单身，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一个枯燥，缺乏情趣的人，”娟子耸耸肩，“如果不是这样，他应该受过精神创伤，所以宁愿养狗也不愿养女人。”
是吗？黄亮的手指反复地摸索着杯口。
“怎么突然问他？”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黄亮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