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生在画室呆了很久,静静的看着眼前画架上的油画,正是苏弦那日在温室外面的样子。
末生的手轻轻触摸着画,苦涩一笑,然后关了灯出了画室。
苏弦还在浴室洗澡,末生扑倒在床上,摸了摸小熊,“我们现在要搬出去了。”
以后怕是很难再见面。
“这样睡会感冒的。”苏弦洗完澡出来,看见末生趴在床上的姿势不满的说道。
末生钻进了被子里。
苏弦走过去拿枕头垫在末生的头下,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然后上床躺好,侧身看着末生。
“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要随便的往床上一躺就睡觉。”
末生闭上了眼,“因为孤单。”
苏弦摸了摸她的脸,“睡吧。”
末生翻了一身,背对着苏弦,“到处都是你的味道。”
苏弦的手维持着垂落在床头的姿势,“因为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太久了。”
末生睁开了眼,枕着自己的胳膊,“苏弦,我对你说谎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苏弦抬手摸了摸末生的头发,“要照顾好自己。”
末生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眼泪滑了下来,“苏弦,王玥是你的初恋吗?到现在你还是会想起她吗?”
这是末生和苏弦生活在一起后第一次说起王玥,在两人分开之前。
“你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感觉吗?”苏弦深情的看着末生的后背。
“什么感觉?”
“快乐又疼痛。”
末生转过了身,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她擦去,“看来你还是没有忘记她,因为出现了更相似她的人,所以,我可以走了。”
苏弦微微蹙了一下眉,静静的看着末生,“我喜欢的那个人,独一无二!”
末生露出自我嘲笑的笑。
苏弦伸臂把她搂在怀中,“别这样。”
末生带着几分生气的说道:“说着你喜欢的那个人多么的好,那是该对着怀里搂着的人应该说的话吗?还是一个明天就要扔掉的代替品。”
苏弦闭上了眼,声音逐渐低沉的说道:“不管是生气还是开心的样子,都很漂亮;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笑着的样子,所以,不要生气。”
“坏男人。”末生无力的低声说道。
感受着苏弦的呼吸和心跳,末生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忍着不掉眼泪。
过了好久,苏弦睁开了眼睛,悲伤的凝视着末生。
你是我向死而生的勇气,是我绝处逢生的力量。
我喜欢你,各种表情的你。
这是我的秘密。
秘密,我一个人的秘密!
如果有幸,在某一天我活着出现在你面前。
阳光灿烂的某一天。
“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爱情!”
希望可以这样向你告白。
如果,上帝允许的话!
外面还很暗。
“苏弦?”末生动了动嘴唇无声的喊出这个名字。
她并有睡着。
没有回应,苏弦睡着了。
末生小心翼翼的挪开了苏弦的手臂,稍微离开他。
呼吸平稳,睡脸平和。
这个样子的苏弦看起来比醒着时无害而温柔,睫毛长长的,是比偶像明星还要英俊帅气的男人。
和这样的人说告别,会很难过吧?
如果时间可以凝固,就这样看着他直到死亡也会觉得幸福吧?如果可以……
苏弦,是一场美梦!
是梦就有醒过来的那一刻!
“苏弦,我说谎了,我喜欢你。”
末生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俯过身,亲了一下苏弦的嘴唇,柔软而温暖。
末生下了床,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道缝往外看。
很厚的雪,天空很纯净,应该是个好天气。
末生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苏弦,出了房间。
末生将画室里那幅苏弦的画拿到了楼下,将陈嫂整理好的行李从行李箱中取出来,把一个盒子和画放进去。
苏弦站在楼梯口看着末生的背影,瘦弱而倔强,当然还有不符合年龄的平静。
胸口很闷,心一点一点的被刺痛。
“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做回叶陌了吗?即便是再老土,它仍是我的名字,对吧?”末生像是知道苏弦站在她的身后,只是并没有转过身来,“我会带着快乐而感恩的心离开,尽可能离你的生活远一点,如果可以,不要再出现在你眼前。苏弦,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那我就不去送你了。”苏弦努力的保持微笑,靠着楼梯站着。
本来他是要送她到A国的,亲自看过她的衣食住行才安心,但末生突如其来的告别让他改变了行程。
“好。”
好一会儿,末生突然开口,竟然还转过了身,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很擅长学习,万一我提前毕业,说不定我就突然回来了,说不定我就篡权夺位了。”
“那些本来就应该是你的。”苏弦变相告白,只是说出来却像是对人补偿的意思。
“谢谢弦少。”
这一声从未从末生口中叫出来的称呼险些将苏弦击倒,人狠狠的咳嗽了一阵。
“你生病了?”末生皱了皱眉,疑惑的问。
“没有。”
“哦,那再见!”末生转身的时候顿时停了下来,“谢谢你养了我九年。其实,你可以把我像个乞丐一样的赶出去,不用送我出国读书。”
说完末生快步走开了。
等苏弦出了玄关,末生已经坐在了车子里,在后面缩成一团。
陈劲见苏弦对他点了点头,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也许真的不应该让末生到A国,可目前那里是最适合末生的。
苏弦了解末生,知道她聪明,成绩好,就是生活有些不能自理。
但这的确是为了她的安全。
他需要时间!
末生看着后视镜,抹去脸上的泪。
苏弦,谢谢你在九年前收留我,毫不犹豫的收留我!
我并不难过,那就这样吧。
苏弦回到卧室,将自己摔在床上,他坚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只是,回到房子里,回到卧室里,到处都是末生的气息。
末生什么都没有带走,又什么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