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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灰色真相灰色季节

黎明已至,天很快就要亮了。我怕被寻牛的主人发现就加快脚步一口气跑出了村口,幸好一路上我没有看见一个人的影子。

伫立在村口,我再次抬起头望望天空,月亮快要幻成阴影了。我眼前的羊肠小道曲曲折折,路不再像有月的夜晚那般光明了。我停下来问问自己,小财啊小菜,你这是要去哪儿?你又能去哪儿?一时间我的脑畔在打着一个个问号,我还是不知道我究竟要去何方。黎明已至,天很快就要亮了。我怕被寻牛的主人发现就加快脚步一口气跑出了村口,幸好一路上我没有看见一个人的影子。

天下之大,何处才会是我的落脚之处?我问星星,星星却沉默着眨了眨眼。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我的小玲,我想此时此刻它还在梦中酣睡吧!小玲是幸福的,因为我邻居家一直很富有,小玲也吃得好,更好的是小玲自从来到这个家里就由一个老人喂养了。这就是最大的优势啊!老人心善,老人早早就失去了她的另一半,正是因为这个狗的到来,才一直驱逐着老人孤独的心,你想想小玲她能不幸福吗?一直以来我很羡慕小玲的生活和运气。有时我在问自己,为什么我的命运就这么悲呢?我的奶奶在挨饿的年代里被人宰了充饥,我的爸爸因为捍卫主人的财产安全而殉职了。而现在的我呢,年纪轻轻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了,唉,不知道我的列祖列宗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让我们这些列子列孙才落得这般下场?

唉!罢了罢了,走吧走吧,人算不如天算,计划不如变化,走一步前进一步,一切就由上天来安排吧!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就当是散步一样没有目的的走开了。此刻的我,和一个瞎子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我纯乎是一个没头苍蝇在乱撞,我知道我的明天不可能会撞出一片光明来,因为此刻的我已经是个乞丐了!

我回了回头,我的熟悉的那座村庄已经不再可见了!也许永远永远不再可见了吧!

那就别了我的故乡!别了——

而山的那头,我的主人苦苦寻觅了大半天,可还是不见牛的半个影子。等回去的时候天已大亮,牛棚里,他们意外地发现黄牛正伏在槽里吃草!我的主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不会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当初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牛已经被人偷走了,要不是他的忠实的小财出现,或许这个家永远见不到这头健壮的牛了!

因为黄牛的铜铃不见了,它的脖子上又多了根铁锁,他们这才明白:牛被人偷了!那怎么……她在想牛被偷了怎么还会在这里?

就在我的女主人刚走出牛圈门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门前那坨黑黑的粪便,我说过了那是我临走前拉的。那旁边还有点点血迹,那是我的伤口上滴下来的。这一刻,我的女主人皱着眉蹲下身子,她满脸的疑惑:狗的粪便!这是哪来的?就在她刚发出疑惑的一瞬间,她猛地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我冤枉了我的小财?!如果那块肉真是小财吃的,那么它为什么不吃完呢?那么大一只狗难道吃不完那点肉吗?这粪便,这血迹,一定是我的小财的!如果我的小财不忠的话,它怎么会在主人的痛打之后还救回了我的黄牛呢?哦,天啊!我这没有良心的蠢货啊,是我冤枉了我的忠实的小财!小财,主人对不起你啊!这一刻,我的女主人已经哭了,我的残暴的男主人也默不作声了,他的沉默代表了认输!

拴好了牛,他们赶紧跑到院子里亲昵地唤着我的名字找我,可是叫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我的影子。于是他们又跑出去到巷道里去找,可是一直未果。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我已经走了。回想起两年来一起走过的日子,小财为这个家贡献了多少而它又得到了多少回报?一定是昨晚蛮横的举动早就伤透了它的心,今天准备杀它的话语也许它已经听懂了!是苍天有眼指示它赶紧逃命啊!天下这么忠实的狗怎能死的这么没有价值?

顷刻间,我的主人蹲在我的窝边开始懊悔地哭起来。

主人啊!可是你的小财它已经走远了,恐怕它永远不再回到这个家了!

而这个时候,我还一个人漫游在荒山野林里。主人知道自己错了,而且他们还为此忏悔地哭了,其实这一切我都不知道。

此后的日子里,我的主人一直都在打听我的下落,可我已经湮没在未知的他乡了,我已经有我的新主人了。这暂是后话。

我的残暴的男主人,也因为我的离开而彻底改变了。他每次给人讲起这件事的时候,人们都为他能有这么一个好狗而感到羡慕,同时又为主人的残暴和冲动而表示谴责。我的主人说,是我家的小财给我的人生上了一堂课,从今以后我要改变我残暴的脾气。不但做事待人要像我一样忠诚,而且作为高级动物的人更要懂得善待生命。

他说,我的离开是他们这辈子心上的一道伤口,从今以后他家再也不养狗了。主人说每每一看到村里的狗狗们,他们就会想起我,心里也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惭愧和伤痛。

这样看来,我的离开倒是伟大而有意义的!然而,可是,发生在故土的这一切改变我始终无从知晓……

离开故乡,就这样我漫无目的地走过了无数条枝枝叉叉的小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走了多久,总之我等发觉时已经来到了眼前的这座深山里。时值炎热的夏季,蓝蓝的天上游荡着些许白云。一眼望去满山遍野都是青青的小草,山坡上零星地点缀着些或红或白的花儿,半山腰上叫不上名字的鸟儿飞来飞去,其中包括我最为熟悉的小燕子了。洁白的羊群游散在整个山坡上,它们正低着头认真地啃着青草,而挥着长鞭的老人则蹲在半山腰的石头上抽着烟斗,他出神地望着远方……田里的麦子青青的,轻风吹过泛起了阵阵麦浪,煞是好看!这时候,我知道这个夏季已经够活跃的了。山活了,石头活了,这个夏天的空气也活了,蓝天里的云也活了……总之我觉得,这应该是个令人惬意而浪漫的季节吧!

然而我很清楚,这片热闹的世界,这个生机勃勃的季节,此刻却是属于它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想在这片甚至是神圣的净土里,逢在这样的时光里我已经死了,这个美丽的夏天我不敢再奢望有太多美好的记忆了。因为它不是属于我的时间和空间啊!

山沟里,流水淙淙,岸边的水草嫩的青翠欲滴。此刻我就蹲在一条小溪旁,水清清的能看见水底的石子,石子上面躺着一只被水泡得浮肿的死青蛙。水是流着的,但水面却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我伸长脖子看了看。这时我看到了水面有一只狼狈的狗,一只被水流轻轻摇着晃动的狗,一只早已扭曲了灵魂的狗!

这就是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我,一只很落魄的流浪狗,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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