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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最后一次效忠

走了一程的路我感觉累了,就蹲在一棵大柳树下稍作歇息。满身的伤还在心里隐隐作痛,回头看看身上带血的伤口,红红的,似乎我的血又要流出来了。于是,我抬起头望着美丽的月亮幻想,我想使劲忘掉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面。风还在微微吹着很惬意,树枝频频摇摆着,把我的视线一次次割断,于是月亮就这么完整了又残缺了……

我正尽情地地享受着这个美好的夜色,忽然我灵敏的耳朵隐隐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悦耳的铜铃声。哦,好熟悉的声音啊!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哦,是,我想起来了,我家那头黄牛的铃声也是这个样子的。这时我不禁又想起了三个月前黄牛被偷的一幕,那个夜晚我第一次咬死了人,咬死了一个偷牛的贼!后来我听说我立了大功,因为这个贼已经偷了好几个村庄的牛,因为神出鬼没一直没有浮出水面,没想到今天被我给斩草除根了。记得那个晚上,我被主人邀请到他家的屋子里睡了一宿,为此我兴奋了好几天。知道今天想起来我还觉得那么有成就感!做为一只看家狗我算是尽了我的职责吧!

铃声越来越紧了,原以为是一头逃跑了的牲口,可渐渐我听得有人的咳嗽声。咦?夜这么深了难道还有夜游的人么?莫非是遇上了妖魔鬼怪不成?我是一只血性的狗,对于人们说的什么贼啊鬼啊之类的,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或许是因为年轻的缘故,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罢!

我躲在了柳树背后,静静地观察着这到底是些什么“怪物”。慢慢地,近了近了,这时我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人牵着头牛走着。但奇怪的是那铜铃并不是挂在牛脖子上,而是提在那人的手里!这是为什么?难道说铃的绳子断了吗?我刚这么想着,我的脑海里猛然闪现出一个疑问:难道他是头牛贼不成?!

就在黄牛从我的身边走过的瞬间,我细细瞅了一眼,哦,好熟悉的面孔啊!那缰绳,那个头,那犄角,那短而粗的尾巴,那鼻子上的铁丝环……天哪!那不正是我家的那头黄牛吗?不会吧?我刚前脚离家出走就有贼上门了?真是荒唐!这一刻我再也没有多想,就愤怒地“汪汪”狂叫了一声,接着纵身一跃追了上去。我家的牛顿时被吓得狂跳起来,缰绳也被挣开了。那个偷牛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我一口咬住了大腿,寂静的山林里只听见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但是我很快就放开了他,因为我家的牛已经跑了,我得去追它。这个偷牛贼算你今天走运!

我知道,长达两年的相处,我和我家的黄牛已经很熟了,彼此的叫声和气息都显得很默契了。我想用我习惯的叫声来唤醒它的意识,于是,我边跑边放声狂叫。开始的时候牛一直没有反应,可后来它竟然停下来了。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它还竖着耳朵像是聆听着什么,我想它是在确认我的声音吧!来到黄牛的身边我有些兴奋地摇着尾巴,像是见了久违重逢的故交一样显得那么亲切。这一刻,我觉得它似乎成了故乡的代号,而我仿佛已经回到了那个怀念的家!

我站在黄牛的眼前,抬着头看着它,想端详我的故土一样那么慎重。哦,原来我的故乡还认得我,我的故乡已经平安无事了。罢了罢了,去吧,别了我的黄牛,我的故乡,我还是要走了!保重!

我正要回头走时,我家的黄牛低声唤了起来,它好像在责备我怎么不回家?可是我的老朋友啊,我不能跟你回去,回去就等于我选择了死亡知道吗?再见吧!

我转过身瞥了最后一眼我的黄牛,可就在那一刻它也转过身来走到我跟前,伸出扎人的舌头亲昵地****着我。我的眼前不由地闪现出我们和睦相处的那些岁月,刹那间,我已经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可是,良久,我家的黄牛还是没有回家的意思,反而突然“扑通”一声卧倒在我的身旁开始反刍起来。

这样的场景我很熟悉,每个夏天我就是在它们的身旁度过的,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这么和谐地相处着的。因为那样的日子成了习惯,如果此刻还我还在我的家里,我想卧在它的身旁我会感到有些厌倦了。而今天它在我面前这么一躺,我怎么感觉格外的感动而难得!

也许是黄牛在感激我吧,也许是它走累了吧!但不管怎样我想它必须回家,因为我的主人在半夜里会给它们添草,若是一见牛不在了他们一定会心急坏了的!想到这我忽地翻起身,开始冲着它狂叫起来,然而它还是没有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对我的骂声一样。于是我叼起它的尾巴狠狠地扯了一下,可能撕疼了吧我家的牛才无奈地翻起身来,可是它还是没有走。最后我开始“翻脸不认牛”,一口咬住了黄牛的大腿,当然我心里是有数的,这下牛好像惹怒了,一个蹄子一蹬把我踢出老远。本身身上有伤,再这么受折磨我真的受不了了,但愿它会厌烦我而一走了之。可气人的是它不但没走反而朝我走过来,我以为它要攻击我,没想到它又低下头开始舔起我的身体。那扎人的舌头正好舔到了我的伤口,我疼得只有哀嚎了!

看来我得跟它走了,这该死的牛,谁叫你这么软心肠啊!可是你不知道我和你的命不一样啊!无奈,我只好跟着它朝回家的路走去,一路上我们默默地走,谁也没有过多的出声。

幸好我家的黄牛野外去的多,路也熟悉,不然,我想就凭我可能要迷路了。

回去的时候天差不多麻麻亮了。牛走累了,我也累了。我先跟着它去了牛棚,刚一进去黄牛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草来。这一刻我才感觉肚子又饿了,黄牛时不时地回回头,似乎在疑惑我怎么没有去吃饭?可是我哪有饭吃啊?我这只流浪狗!

黄牛平安地回来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在牛棚外我舒服地拉完了屎才离开了。

迈着轻轻的脚步,我来到了我家的门口,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就连厨房里的灯也是亮着的。我听了一会,屋子里好像没有人,但三个孩子的鼾声还是清晰可闻。带着伤痛折腾了一程,我真有点饿了,我想进去吃点东西赶紧离开这个即将要埋葬我的地方。就算主人在里面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进吧!万一没人的话那就更好了。于是我壮着胆子进去了,厨房里果真没有人。那么我的主人呢?哦,难道他们已经发现牛不见了所以找牛去了?嗯,是吧,肯定是!

我什么也不再去管了,赶紧在屋里屋外寻找些可吃的东西。而我知道屋里的案板上有好多馒头,剩菜,但是出于习惯我对厨房里东西还是一点未动。就在门外的猪食盆里,我惊喜地发现那里面盛了满满一盆剩饭,不过好像有点酸了,但还是特别好吃。我赶紧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我生怕我的主人回来。

就在我回头要离开的时候,灯光下我突然看到了磨刀石上放着一把发着寒光的刀子,我清楚那把刀就是为我而准备的,我的生命就会在今天的某个时候由它而送上天堂。走吧赶紧走吧,在这夏日里温和的月下,我怎么觉得那把刀竟是如此的冰凉而阴森怕人。

再一次,我情不自禁地环视了一眼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家,之后头也不回地告别这片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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