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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行尸走夜

城市的暮色,孤单大街上,我尽力远眺大白狗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眼里莫名又浸出了点点泪花,于是世界更加模糊了,玲玲终于淡出了我的视线,它像是被我的泪水消融了……

一直,我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像玲玲的婚姻我觉得很失败。婚姻是爱情最终的殿堂,而在玲玲的情感世界里就根本没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那么何谈婚姻?很明显它这辈子是不会太幸福的。丈夫是个年龄已高的老头子,简直可以做它爸爸了!还好运气没有坏到极点,那狗是个警犬,素质应该过硬,听玲玲说它丈夫心数还好,这或多或少让我放心了一点。

然而条件再好,玲玲和它丈夫之间却没有一丝爱的火花,这样的婚姻就像一潭死水,没有温暖没有激情,要是换了人类最后可能离婚了。我说的只是可能,当然在现实社会中,有不少人嫁给了金钱和物质,像玲玲的好多朋友也这么“愚蠢”地做了,既然这么做的人多了,那么谁还会骂它(他)们是一群钱奴和笨蛋呢?

对!也许这必将成为今后婚姻中的一股潮流——嫁钱不嫁人!也就是说神马纯洁的爱情统统都扯蛋!我在想,如果所有的女狗狗们都这么想的话,那么像我们这些贫穷的流浪狗就注定要打光棍了,长得帅有个屁用?能用脸刷卡吗?不过庆幸玲玲不是这么想的,呵呵,就算它是个例外可这又与我有几毛钱的关系呢?我是绝不敢在它身上奢望什么的,这简直是罪孽啊刘发财!刚才人家对我说说笑笑,那纯属是善心善意吧!

由玲玲的悲剧让我又想起了婚姻包办这件丑事。在我们老家,乡村思想毕竟落后,有些儿女的婚姻还是由父母包办。就算是孩子们自己恋爱的,可最终还是避免不了父母的参与,这样他们的爱情就或多或少变了味,等到结婚以后一切都暴露出来了。像家庭暴力是最为常见的一种,结局是妻离子散,家庭破裂,真是让人寒心啊!

也就是说,大白狗玲玲和人类一样犯了同样的错误,在感情世界里,他们都成了婚姻包办的牺牲品,这让我感到十分悲哀,而我又无能为力!

其实我很清楚,我和玲玲是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无论从那一方面说起,我们之间都存在着天壤之别的差距。我是乞丐玲玲是公主,我在地下它在天上,我们之间是不会撞出一星半点的火花来的,不过我没有为这样的结局而感到伤心。

但确切地说,我对它已经产生过幻想了,千分之一的幻想而已!

这全然因为它说过的那一句话:如果早点遇到你我会跟你走的,管它谁逼婚!可惜我……

我知道玲玲现在的物质条件都很好,而它那会却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理解它此刻的心情,它的确不像别的狗狗那样特地想把爱情嫁给金钱,它是被刘书记逼迫的!其实它的心里很空虚,至少它应该是个一直追求浪漫爱情的狗,而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稀饭,它很无奈很矛盾,它只想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真爱,可惜晚了!

真的晚了吗?而我似乎没有觉得太晚。我觉得我就是那只想吃天鹅肉的懒蛤蟆,大白天打哈欠——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但我晓得,不管现实再怎么寒碜,多夸张的理想总不犯罪吧!没有人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就装在心里让它慢慢腐烂去吧!多少时间以后,当往事的灰封尘了所有的记忆,从前的一切就变成了空气,伤已不再是伤了,欢乐也会老掉牙了罢……

整条孤单大街,好像只有我一个活物蹲在这把椅子下无聊地乱想,孰不知天已经黑下来了,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路两旁的夜灯已经亮了。昏黄的路灯照在冬天的大街上,像一把火投下了一阵暖色,我似乎感觉马路已经温暖了,包括我也感觉到了一丝太阳的味道。

马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主要是拉客的出租车,来来往往上下穿行着单一的滚动,于是大街又变得单调了,我的心也跟着寂寥了——我又想起那个美丽的母狗玲玲了,它的容貌,它的善良,它的不幸的婚姻。也是偶尔有那么一阵冲动,让我对它思念得如此疯狂而彻底,我对它有了一阵强烈的保护欲。这一切的一切,我觉得我已经深深第喜欢上它了!

可是,可是我只是在做梦,我恨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一个连温饱都没有解决的可怜虫!那么,我还有什么资格对它如此迷恋呢?简直是犯罪!

冬天的风很冷,我想我应该早点回去了。可是我该回哪里去呢?哦,我是个没有家的狗,我只是个流浪的东西,那就随便找个地方得了!

叼着那块喷香的肉骨头,我吃力地爬起来,一步步艰难地沿着街道走了。我的腿很痛很痛,走路的样子和瘸子一个样,一步两步,我感觉这和蜗牛的速度没什么两样。

原本想着朝远离闹市的方向走,可偏偏糊里糊涂接近了闹市区,又想回头但感觉腿疼走路不容易,那就这样吧!

不由分说,这个城市的夜晚是很美的,你要说这里是人间天堂我一万个同意!瞧,马路两旁的灯饰“哗哗”地闪耀着,直刺得我睁不开眼睛。那五颜六色的光辉让城市变了色,让街道上的每一位男男女女也变了色,我已经辨不清这个世界的真真假假了……

但至少我觉得,在这样的灯光中,我已经看清了我自己,那些淡淡的色彩在我的眼里,在我的世界里一直都是一片灰白色,热闹与繁华永远都不属于我这一条流浪狗!于是我的心里又一阵恐慌和失落,我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我只适合呆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之夜吧我想。

我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只当是路过这里意外看到的一点风景而已,我得离开这片永远不属于我的世界。看啊!那刺眼的灯泡,活像一只只雪亮的眼睛,我觉得连它们都在嘲笑我的落魄和可怜;我要找一个没有光明的地方,我要藏得一无是处,我想我是爱上了夜的黑……

嘴里的肉还好好地衔着,我却没有一丝的饿意。望望眼前的路,还是那么漫长而曲折,但不管怎样我都告诉自己:刘发财你一定要坚持下去,要好好地活下去!

而这一切一切的勇气,都是大白狗给我的!我想明天早晨我一定要赶到老地方等它回来,我很想念它!

不用多想了,走吧走吧!沿着拥挤的街道我小心翼翼地走开了。灯光下,我看到了我笨拙的舞步,很慢很慢,走路的样子十分难看!

正当我艰难地穿梭在这座喧闹的城市,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小狗,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地就这么霸道地横在我的眼前,莫名其妙地冲着我一阵大吼大叫,我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之那小家伙的样子可凶了,我没有得最谁吧?这时,我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转过身,他叫了声小不点快走!可那小样还是没有走,却叫得更凶了!你中邪了吗你?!好端端的冲着我嚷叫个球啊!真没教养的城市狗,妈的给老子滚一边去!本来我的心情就不是很爽,再看看这个不速之客的熊样,我已经没有忍耐的余地了,于是我也冲着它大声吼叫了一番。肉掉地上了,我赶紧叼起来。

城市狗不愧是城市狗,可谓狗胆包天,它不但没有怕我反而更是嚣张地叫破了天!我的个天啊真是怕了你了,这年纪小小胆子却比我的年龄大多了,妈的真不拿我刘发财当个活物!此刻我也发怒了,我忘记了他的主人是个庞然大物,就放下嘴里的肉对着它骂了起来,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吵了两声就被它的主人狠狠地踢了一脚:妈的!哪来的疯狗敢欺负我家小儿子?!

我的头好疼,眼前立刻变得昏暗,我感觉一阵犯晕就闭上了眼睛。我再没有理它们,我知道我重伤在身,我单枪匹马是斗不过它们的,识相点吃点闷亏也没什么!唉,这群仗势欺人的小杂种,我真是无语!

而当我睁开眼睛清醒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肉却不见了!真的不见了!猛然我明白了,原来刚才那小狗冲着我叫嚷无非是要抢我的肉而已!唉,这神马世道?可悲啊!妈的现在得逞了吧满意了吧!

肉叼在嘴里的时候感觉不到饿,而这回肉不见了却突然袭来一阵饿意!妈的可哪里有肉啊?我真是无语了我!

哦,叫一声我的妈呀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年代?!是世界不对还是我的牢骚太多?我想世界应该是好的,只是我的命运注定很纠结吧!像刚才那只霸道的小狗,在它们的眼里世界一定很美好,除了自己强悍之外,这条大街上所有的狗狗们都是弱势一群,它可以毫不顾忌地没有任何理由地抢夺别人的食物!或许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并不叫什么生活就很痛苦,也无所谓什么命运不公平,而更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了!不过我觉得,这未免有点没有道理了,世界上因为有了弱才突出了强,而放在这个高度文明的人类群体里,从某些面上讲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夜黑了,而这里的夜却五彩缤纷,满街灯红酒绿。肚子饿了肉却没了,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剩下一具尸体了,沿着冬天的路,我一步步默默穿过了这片纠结的世界。

行尸走夜,我不知道春天哪一刻将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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