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被刚刚出来的太阳染红了半边。而此时的三峡,两岸高峰耸立,挡住了明亮的光线。处在高峰背影下的江面,更是眼不见三丈之外。
杨如柳剁了剁脚,又道:“船中何人,再不出来相见,休怪我等不客气!”
依然无人答应。
杨如柳紧握了手中的剑,正准备一个跟头翻过对面船去。那船却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驶离开去,然后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又突然掉转船头,张满帆布,朝下游驶去。
杨如柳不得已又坐了下来。
太阳已经挣脱了地平线的怀抱,大放流彩,光线已能直射到江面。视线逐渐清晰,周围的一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孤魂剑等各人吃了一点干粮。
突然,上游又驶下一快船,帆依然鼓鼓的。
这只船头上却站着一中年人,身着一身黄色袍子,发髻扎成一束垂在脑后,嘴上一圈都是胡子,下巴上的胡子已有指头长短,手中握着一柄四尺长剑。袍子在风的吹拂下瑟瑟作响。
快船以不变的速度靠近孤魂剑的船,船头之人却并没有望向孤魂剑的船,他只是一味抬着头,头望着天空,像是沉思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当船离孤魂剑之船只有一剑之遥时,船头之人开口了,问道:“请问船中所坐何人?”听声音中气十足。
两船擦肩而过,又立即向相反的方向驶离。
杨如柳闷闷不乐,干脆对该人置之不理。
严小霞笑了笑,正准备回答。那快船却由于是顺流而下,已不见踪影。她又站起来,向后面看去,却发现那船已经掉转了船头,赶上了他们,在一箭之遥的位置又保持同样的速度。
船头之人又客气的道:“各位想必从鄂境而来,老夫想打听一个人。”
杨如柳道:“你所打听之人我们不知道。”
中年人:“莫非各位已知我要打听谁?”
杨如柳道:“不知。”
严小霞痴痴的笑了笑,如早晨的阳光般,道:“先生不要怪罪,这位姐姐正在生气,请问要打听谁?”
杨如柳道:“哼。”
中年人平静的脸上也笑了笑,道:“老夫的师兄,蓝晓田。”
孤魂剑豁地一下,站了起来,道:“阁下找蓝晓田何事?”
中年人显得有点吃惊,然后又回复平静,礼貌的道:“这个嘛,是老夫本门内的事情。”
艄公用手压了压帽檐,挡住了自己大半个面孔。
杨如柳这时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弯腰鞠了一鞠,道:“原来是武当掌门云鹤道长,侠名威震江湖,失敬失敬,在下赔罪了。”
中年人笑了笑,道:“都是江湖中人给的一些虚名罢了,不值一提。”
杨如柳道:“道长也不必谦虚,我等后辈理应尊敬道长这样的名侠。”
中年人道:“老夫只是以微薄之力为江湖做了一些微不足道之事罢了,侠字乃江湖人抬爱,实在愧不敢当。”他又将话锋一转,道:“不知各位是否见过老夫师兄?”
杨如柳道:“道长,我等实未见过。”
中年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后会有期,老夫再去寻寻。”
孤魂剑道:“且慢。”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道:“不知这位小兄弟还有何事?”
孤魂剑道:“敢问阁下找蓝晓田何事?”
中年人道:“敢问小兄弟为何一再追问此事?”
孤魂剑道:“在下在找出证据前,不可明说此事原委。”
中年人笑了笑道:“既然小兄弟不肯明告,老夫当然也可不明告。”
孤魂剑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望了望他的剑。
中年人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惧,问道:“敢问,阁下是……孤魂剑?”
孤魂剑道:“正是在下。”
中年人回复了平静,道:“江湖传闻孤魂剑乃新近崛起剑客之佼佼者,今见剑气非凡,果然名不虚传。”
孤魂剑道:“不敢。”
中年人道:“江湖还传言,孤魂剑不爱动舌爱动剑,其手下多无生还者。”
孤魂剑默然半响,道:“在下刚才多有失礼,望道长海涵。“说完也鞠了一鞠。
中年人笑道:“哈哈,看来江湖传言并非属实。”
杨如柳插嘴道:“江湖传言当然属实,只是最近在下这位兄弟脾气性情改了不少。”
中年人露出赞许的目光,道:“知错能改,初具侠情。”
孤魂剑严重流露出一种感激的目光,道:“多谢道长如此嘉奖。”
中年人大声笑了笑,道:“望少侠今后能成为一代剑客名侠!各位,告辞。”
孤魂剑道:“告辞。”
杨如柳也道:“道长告辞,恕不远送。”
待云鹤道长离去之后,杨如柳向艄公问道:“前辈为何压低帽檐不让道长看见?”
艄公道:“老夫昔日有与他有误会,他如今认出我,必会出手。”
杨如柳道:“为何不把误会解释清楚?”
艄公道:“武林正道与他们所认为的邪道势不两立,岂能解释清楚!”
孤魂剑道:“前辈,这位云鹤道长,是一位怎样的人物?”
艄公道:“云鹤本是蓝晓田的师弟,当年他们的师父原本要把掌门之位传给蓝晓田,蓝晓田却与其师在密室中长谈三天三夜后,离开武当山,其师把掌门之位传给云鹤。云鹤苦心经营武当各剑法三十余年,其剑术早已不在蓝晓田之下,江湖上都称颂他,一代名侠,剑法超群,恭谦尔雅。其名气也不在蓝晓田之下,甚至有赶上天下第一剑姜天旷的可能。”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少侠,且慢。”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孤魂剑往后看去,只见快船又赶上来了。
船头之人拱手道:“少侠,老夫想请艄公说几句话。”
孤魂剑道:“道长找一个很平凡的艄公有何事?”
船头之人道:“老夫觉得他乃一旧友,还望少侠让我会会老友。”
艄公站起来道:“哈哈,云鹤,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船头之人也笑道:“唐兄啊唐兄,喝完这口酒后,跟我走吧。”说完,举起一大号葫芦,仰起脖子猛喝一口,然后把酒葫芦抛给艄公。
酒葫芦看似平平常常在空中抛来,实际上已经满注内力。
艄公也平平常常手一伸,稳稳的接住,仰起脖子大喝一口,道:“真的要我跟你走?”
云鹤道:“老夫虽佩服唐兄之为人,但自古正邪不两立,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艄公道:“难道你真认为那些事是我做的?”
云鹤道:“是与不是,自有公论。”
艄公笑道:“公论何在?”说完,又是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气。接着,他手往前一推,酒葫芦以一条直线飞向船头之人,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云鹤道:“公论自在人心。”他早已伸手接住了酒葫芦,也是一口酒喝下去。
艄公道:“好,我跟你走。”
云鹤道:“多谢唐兄成全。”
艄公在听完后,竟头也不回的踏入云鹤道长所在快船,走入船舱。
云鹤道:“各位少侠,后会有期。”
杨如柳道:“后会有期。”
几日后,孤魂剑一行人穿过三峡,进入了川东。由于无掌舵手,船差点翻于江内,撞在两岸岩石之上,幸好船无损坏,只是三人溅了一身江水。
武昌,东湖之畔,新建宅院。院大门正上方一镶金牌匾,手书两劲秀大字:东宫。
一群皮肤黝黑,身体高大健壮的汉子,着一身青衣,立于厅堂两旁。
一美丽的中年贵妇坐于厅堂正中,身旁两丫鬟侍立。
健壮汉子中领头一人道:“启禀娘娘,属下已在三峡遇见孤魂少侠。”
美丽的中年贵妇道:“他身边还有何人?”
健壮汉子又道:“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美丽的中年贵妇问道:“你可认得?”
健壮汉子道:“属下在江湖上混了十多年,未见过那两位姑娘。”
旁边两侍女痴痴的笑道:“想不到孤魂少侠女人缘这么好!”
美丽的中年贵妇嗔道:“浮儿萍儿。”
两侍女道:“是,娘娘。”
美丽的中年贵妇道:“你们速去查清那两位姑娘。”
两侍女娇笑道:“遵命。”
美丽的中年贵妇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小心我把你们卖了。”
两侍女慌忙跪下道:“娘娘饶命啊,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美丽的中年贵妇笑道:“这次就原谅你们啦,快去吧。”
两侍女站起道:“遵命,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