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华山剑派后,孤魂剑与杨如柳打马再向四川行去。
一路上,孤魂剑对华山剑派所见老者之言语反复琢磨,渐渐感觉到自己曾经对剑道的偏离,更感觉到了剑道之博大深沉,不是远远几招几式所能表达清楚。剑客应该有一颗博大的心。他再一次修正自己的使命,作为一个剑客,更应该的是追求剑道,而不是所谓打败天下第一等虚有的名头。
行得数日,一路翻山越岭,换了好几匹快马,黄昏时分,孤魂剑二人来到鄂境襄阳。
襄阳城虽比不上长江下游市镇之繁华,但在长江中游也算繁华。
该城紧挨长江而建,江面上船只往来如梭,岸边停靠着无数的渡船。街道可四车并行,两旁店铺林立,酒家数不胜数,往来行人更是比肩接踵,好一片繁华热闹。
只因此城是长江中游货物集散、中转之地,天下富商不时云集至此。
孤魂剑与杨如柳随便找了一家临江的客栈住下,准备第二天坐船西到四川。
黄昏将尽,黑夜将至。天空中开始升起几颗闪耀的星星。
江风习习,直扑人面,带着一丝寒冷的气息。江上却灯火通明,将江面照的如同白昼,往来船只中不时传来一片嬉戏打闹之声,不知是谁家的船头歌女放开歌喉唱将起来: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昔为良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歌声凄凉动听,句句饱含真情,仿佛在诉说着自己那可怜的身世,一唱三叹,唱至悲伤处竟语不成声,唯有江水不停的拍打着岸边。
站在窗边的孤魂剑听到如此歌声,感叹歌女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沉浸于歌声之中。那歌声又仿佛不是在诉说着歌女的悲惨身世,而是在诉说世人的悲哀。难独守的又岂止空床?难道不包括梦想?任何人要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必须忍耐住寂寞,在实现梦想之道上专心、苦练。如果守不住寂寞,徒有梦想。同样,一个剑客,必须忍耐住寂寞,心无旁骛,于剑术上也必须专心、苦练,才能不断精益求精,达到心剑相通。
幽怨的歌声久久徘徊于江面之上,然江上所行船只依旧来来往往,欢乐声、嬉笑声、喝酒声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如此尖锐对立的两者竟没有丝毫影响。终于,歌声停止了,行乐声独占整个江面。
孤魂剑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却听到一声叹息,然后那声音继续道:“再唱也改变不了你今夜的命运,这又是何苦?还是早早打扮一下。”
一个女子声音幽怨道:“你又何苦这样逼我做不愿意的事?”
一男子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那几个人点名要你,我也没用办法。”
女子声音放大道:“你没有办法,难道你不会带着我逃跑?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那几个臭钱。”说到这里,她开始哭起来:“当初我要不是信你而被你骗了,焉能有如此下场?”说完,她继续哭起来,哭声中带着说不出的凄凉。
男子无奈道:“多说也无益。今夜过罢,我就带你走,无论你要过什么日子,我都尽量满足,好不好?”
女子止住哭声道:“不好!”
男子道:“你到底想怎样?”
女子道:“你现在就带我走。”
男子道:“不行。那几个人你还不清楚吗?无论我们逃到哪里,他们都会找到我们。”
女子道:“那我就死。”
男子却没有再接上话去。
女子叹息一声道:“你是不是怕死?”
男子支支吾吾道:“我…我……”
女子冷笑道:“这实在我预料之中,当初算我看错了你。也罢,今夜之后,我们从此两不相干,我不再欠你什么,你也不必再愧疚于我。”
黄昏已尽,一轮明月早已升至半空。明月皎皎,倒影却在江水中支离破碎,如一个伤心女人的心。
一股秋风扑面而来。深秋的风仿佛格外清冷。不知这秋风碰到江水是否也如明月如人心一样支离破碎?抑或者秋风本无情,如何会碎?
江水依旧拍打着岸边。突然,一团黑影靠近歌女之船。歌女与男子早已走进船舱,黑影便跃上歌女之船,将耳朵靠近船帘,用眼睛在缝隙内窥视着船的内部。而船内之人,却没有发现。
孤魂剑立于窗边,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
这时,歌女从船内掀开船帘,弯着腰准备走出船舱。却见寒光一闪,一柄精钢宝剑早已无声而准确地向她的胸前刺过来。眼看就要刺中,必将血洗当场,红颜薄命。然而宝剑最终没有刺过来,在那寒光闪后的刹那,又是寒光一闪,那柄刺过来的宝剑已被另一柄剑拦住,孤魂剑。
孤魂剑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杨如柳急道:“你不看看她是谁?”
孤魂剑回首看去,吃惊道:“小霞,怎么是你?”
那歌女也惊诧道:“是你!”说罢露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
杨如柳道:“这下你知道了吧。”
孤魂剑道:“我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杨如柳慌忙道:“因为……因为……”却说不出原因来。
孤魂剑道:“因为什么?”
小霞也一脸茫然的看着杨如柳,那眼神仿佛也在问为何要杀她?
杨如柳道:“她不是在那里等你吗?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做起了歌女?还被人逼迫……难道你就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吗?”作为女子,杨如柳终究没有说出那几个字,但是听者皆明白。
孤魂剑道:“即使是这样,你也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的拔剑杀人。我们应该先问问她才是,小霞,你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