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是初春,溪水仍是冰冷刺骨。两岸的树倒影在水面,有如鬼影憧憧。一个瘦削的身影立在水中,一动不动,似乎要融进这浓黑的夜色中。不远处的街市上人声鼎沸,满街的花灯齐燃,恍如白昼。而到了这里,仿佛一切喧嚣都被过滤,只余冷寂。
突然,夜空中绽开一朵朵绚丽的烟火,打破了寂静。光华倒映在女子眼中,分外璀璨。分不清是漫天光华更盛,还是那灿若晨星的双眸更美。女子赤足立在齐膝深的水中。青丝未束,如瀑布般倾泻下来,一直垂落至水中,她却恍如未觉,只仰头看着漫天流火。
不多时,烟火渐渐消失,水面,突然漾起了波纹,将月影搅得支离破碎。少时,水面又恢复了平静,不远的街市上人声依旧喧嚣,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空气中那几缕微不可闻的血腥味,早已消散在了晚风中。
尚家宅邸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人面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口中不住地喊着:“死人啦!快来人呐!尚家死人啦!”
人们纷纷向尚家涌去,尚家大门前已围满了官差,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正手执记录本,询问那个如筛糠一般颤抖的人事情经过。只听得那人结结巴巴的讲着,自己是打更的,与尚家的门房是亲戚,约了今晚一起喝酒,没有想到一进门却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吓得他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陈仵作,如何了?”一人穿着官服匆匆进来,头发因匆忙赶路而显得有些凌乱,正是此地的父母官风彻原。
“启禀大人,尚家共有死者一百一十二人,死因皆是颈部被利器所伤,一刀毙命。”陈武作如实回禀道。
“一刀毙命!尚家不过本地一个殷实的商贾之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灭他满门?周围邻居可曾听到什么异动?”风彻原眉头紧锁。
“未曾,正是这点蹊跷,剩下人的尸体上均未发现迷药之类的东西,可见是在瞬间毙命,死者甚至来不及呼救。”说到这儿,一旁的师爷突然有些胆寒。
“那尚家,可还有人生还?”风彻原也是面色发白,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
“回大人,尚家四小姐尚未找到……”话音未落,门外就有人来报:“尚家四小姐找到了!”
女孩睡颜恬静,全然不知家中变故。风彻原刚想从差役手中接过女孩,一道寒芒闪过,怀中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尸体。
“大人!”众人齐齐围了上来,风彻原虽然有些面色发白,但神思依旧清晰,忙厉声道:“我没事,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是!”差役们忙冲了出去,可哪里还有凶手的半点影子。
吩咐了手下人料理尚家的后事,回到衙门后堂的风彻原总是忍不住五内翻腾,吐了一地。浓重的血腥味依旧充斥在鼻尖,久久不散。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方才觉得好受一些。就听得下人来报:“钦差大人到!”
“见过大人!”风彻原正欲行礼,心中暗道:京城离这儿也有几日的路程,钦差大人怎么好像神兵天降一般,才出了事儿,就立刻赶到。
来人扶住了风彻原,道:“贤弟无需多礼”
“郑兄,怎么是你?”眼前之人,正是风彻原昔年的同窗好友郑予熏。
“当地可是发生什么案子?”未来得及寒暄,郑予熏便脱口而问。
“郑兄如何得知?”风彻原有些吃惊。
“果然。”郑予熏顿了顿道,“贤弟事态紧急我便也不瞒你。近日来,黎国各州皆发生了
商户被灭门之事,可虽然东西有些乱,财物之类却并无损失,那些人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不像是谋财害命。”
“不过是寻找东西,便要灭人满门,这样心肠歹毒之人,万万不能留其为祸于世。郑兄可有什么线索?”
郑予熏没有开口,目光却瞥向窗外的崇山峻岭。
“郑兄的意思是……鬼域?”风彻原面色惊变。
“目前还只是怀疑,圣上特命我等彻查此事”郑予熏负手而立,面色说不出的凝重。
“郑兄,若是需要帮助只管开口,彻原定当鞍前马后,协助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