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石门一个喇叭状的物体中,传来了一阵带着嗡嗡金属音的声音,显然,这是个具有扩音作用的设施。
“少主,禀三发现了一张合金的配方,所以特来求见少主。”
“哦!”
那带着金属音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惊咦,赵禀三面前的石门,却也是在这一刻缓缓地打了开来。
石门后是一条黝黑的通道,斜斜地向下。赵禀三也不犹豫,沿着这通道向下而去。
走了大约数十米,眼前豁然开郎,面前出现了一片广阔的地下空间,而一幕热火朝天的景象,也映入了赵禀三的眼里。
只见,这片广阔的地下空间足足有数千丈的方圆,整个空间被隔成了无数的区域,每一个区域内,都有一座燃烧的炼炉,正熊熊地翻滚着已被熔成了液体的金属汁,就仿佛是翻滚的地下岩浆,喷薄着灼热的怒焰。
一个个精赤着上身的壮汉,正围在这些炼炉边,乒乒乓乓的忙碌着,景象十分的壮观。
赵禀三似是对眼前的情形早已熟视无睹,他并没有看那些正在炼炉边的壮汉,而是走向了另一边。在那里,有一间被隔出来的石室,透过敞开的石门,可以看到,石室里正有一个年纪在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摆弄着一些瓶瓶罐罐。
男子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肩上,身上虽然穿的是一身丝绸的长衫,但看起来却是脏西西皱巴巴的,好象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换洗了一样。
此刻,这男子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面前的一只水晶瓶,瓶里有褐色的液体如同煮沸了一样,正汩汩地冒着泡,冲起滚滚的烟雾。
赵禀三神情变得肃然了起来,他走入了石室,却没有去打扰那个男子,只是恭敬地站在一边,望着那男子。
怦!
突然,那只水晶瓶里的液体,陡地翻滚如沸,整个水晶瓶也猛然出现了细细密密的列痕。
“啊呀,少主小心!”
赵禀三大惊,就要冲上前去。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男子却是身形一闪,已迅速地退了开来。
哗啦啦!
水晶瓶四分五裂,瓶里褐色的液体顿时溅了满地,滚滚的烟雾也在这一刻弥漫了整个石室。
“唉,又失败了!”
望着石室里狼藉一片的景象,那男子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微微摇头,却是颓然坐到了石室边的一块石头上。
“少主!”
赵禀三满脸关切地望着那男子,躬身行了一礼。
“嗯!”
那男子被赵禀三这一喊,这才似是回过了神来,满是血丝的眼眸望向了赵禀三:“对了,你刚才说有什么配方?”
“是的!”
赵禀三那敢迟疑,连忙道:“今天有一客人,要我寻找一位工匠,打造一件奇异之物。而他拿出来的,竟然是一份合金的配方。禀三感觉这个合金配方很不简单,所以就前来求见少主您了。”
说着,赵禀三已伸手把一张纸片递到了那男子面前。
“竟然有人拿着合金的配方来打造物件!”
男子满是血丝的眼眸里,陡地闪过了一抹讶异之色,一边却已是细细地在观看纸片上所写的东西了。
那张纸片正是沈富交给赵禀三,所需打造的那个圆球形事物。
“锡九成,铁,铜,锌等各等份!……”
男子喃喃地念着纸片上的说明,脸上的神情却是急剧地变幻起来,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浮现在了他的神情里:“竟然真的是一份合金的配方,而且成分比例计算得如此的清晰。这,这,这……”
男子确实是被这纸片上的说明给心中震惊了。
要知道,合金的使用,并不算稀罕。如今大元朝的许多兵器,就使用的是各种合金。
但是,能把某一合金的成分以及比例,如此清晰地描绘出来,那就绝对不简单了。
因为物质条件的限制,以及检测手段的落后,大元朝的工匠们,锻造各种金属合金,大多是凭着工匠的经验。许多东西,虽然知道它里面的大概成分,却很难明确地分析出来。
而眼前的这张纸片,所要打造的这样东西,却是明确地列出了成分以及各种金属的比例。这也就是说,这是一份完整的合金配方。
这样的事实,如何不让这男子心中震惊?
“难道这世上,真的还有人比我公冶金对合金的研究更深的吗?”
男子喃喃着,陡地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猛然望向了赵禀三:“你的那位客人是什么人?他要打造的这样东西,又是什么?这份合金的配方,他可有说明出处?”
自称公冶金的男子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目光炽烈一片。
“少主!”
赵禀三那敢有丝毫的迟疑,连忙道:“那位客人还是个少年,但此人行径却是颇为不凡。他这次带过来要打造的东西,他当时并没有说明是为了什么,至于这份合金的配方出自何处,禀三也不敢乱问。”
“哦,还是个少年?”公冶金眼眸一凝,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他又有何不凡之处?”
“少主,这人名叫沈富,小名万三,家住长洲县周庄村,还只是个十三岁的乡野少年。“
赵禀三把他所知的有关沈富的情况大约地说了一下,并把沈富昨天在县衙的表现也毫无遗漏地做了说明,最后道:“以前这人从不曾被人听闻,但昨天却因为他家遭了贼匪,来县衙的路上,与我们长洲首富侯天城之子侯飞云发生冲突,这才展露了头角。”
“据禀三刚才派人打听。”
赵禀三继续道:“此人家中世代为农民,只是他在八岁那年,因为家乡受水灾,被大水冲走,却是意外地遇到了一位道人,据他所说,他在那道人的教授下,学了一些机巧杂学。”
赵禀三不愧是长洲五大行会的会首之一,消息确实是无比的灵通,昨天沈富在县衙堂上所说的一些事情,却也已被他打听到。
“因此,禀三猜测,他的这份合金配方,极有可能就是得自那位他所遇的道人传授。”
赵禀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嗯!”
公冶金微微点头:“这配方就放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有何特别之处。”
说到这里,公冶金又沉吟了一下,补充道:“不过,禀三倒是可以向那个沈万三追加一个条件!”
就在赵禀三与那男子说话之际,此时此刻,在德元酒楼,钱有财和沈富却是心满意足。
“哈哈,多谢李员外款待!”
钱有财抹了抹满嘴的油渍,一张脸红光满面,抠抠牙齿,站了起来,向对面的李德元点头至谢。
“那里,那里,钱班头能赏脸,那是小店的荣幸!”
李德元连忙站了起来,满脸陪笑。
“哈哈,李员外客气了。”
钱有财打了个饱嗝,向沈富使了个眼色:“嗯,沈小哥,我们也该走了!”
刚才硬逼着李德元签下了那一百坛酒的欠帐买卖,时间已是中午,李德元虽然非常的不情愿,却也不能不留钱有财和沈富在德元酒楼吃饭。
开玩笑,钱班头那可是穿虎皮的,他李德元虽然有钱,却也不敢得罪。所以,李德元只好再出点血了。
望着满桌狼藉的残羹剩菜,李德元的心在滴血,这一餐可是足足又让他化费差不多大半贯钱的铜子,却是白白地喂了眼前这两只白眼狼。
望望脸皮都在抽搐的李德元,沈富心中却是偷着乐:嘿嘿,以后来县城,就得专找钱班头陪同,这样至少饭钱算是省下来了!
从德元酒楼出来,时间已是未时,钱有财望望天色:“嗯,沈小哥,我们该去笑弥佗那里了,看他能不能打造你给的那件东西。”
吃饱喝足,正事还是要办的,钱有财今天倒还没算喝高。
来到禀天米行的时候,赵禀三也已回来了,正坐在堂前喝茶,看到沈富和钱有财进来,一张胖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屁颠屁颠地迎了过来。
“钱班头,沈公子来了!快请里面坐,里面坐!”
赵禀三一边让座,一边已是从旁边拿出了几件东西:“沈公子,你要的那四副木雕已做好,沈公子先看看,不知是否满意?”
“哦!”
沈富拿了过来,细细地看了一下,还偿试着试了试手,脸上露出了欣然的笑意:“赵员外您的工匠果然好手艺!”
那四副木雕模板雕刻得很精细,手工确实是不错。而且,也完全达到了沈富的要求。
尤其是这四副木雕,中间雕刻的部位,都装上了一个卡簧,轻轻用手一按,卡簧弹起,十分的灵活。
对这个别具匠心的设计,沈富确实是由衷地赞赏。
要知道,这木雕模具是用来压蚊香的,有了这卡簧,压好的蚊香,要从模子里倒出来,就变得非常的容易了。
这却是先前沈富所没有考虑到的,但现在赵禀三让人做出来的模具,却是加上了这一道工艺。更是让沈富省心不少。
“对了,赵员外!”
沈富想到了自己那个要打造的圆球物,连忙又道:“不知那东西赵员外是否找到了可以打造的工匠呢?”
“沈公子,工匠是找到了。人家也答应可以打造这东西。”
赵禀三笑容可掬:“不过,人家有个条件,不知沈公子是否答应?”
“条件?”
这回却是轮到沈富有些狐疑了:“不知是什么条件,请赵员外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