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病人最大
一天过去,两天、三天、四天……
夏梓乔始终没有回来。
无数次拿起电话,按了几个数字,又颓然地放下,要怎么跟她说呢?南瑾晨想起两年前,自己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夏梓乔,心脏就撕扯地痛,一直以来,他都想让她幸福,想给她幸福,可似乎总是把她的人生变得更凄惨……
瞪着天花板,视线渐渐有点模糊,他恍惚地思忖,是不是这样分开,对夏梓乔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夏梓乔离开的第三天,他就病倒了,只不过是普通的风寒感冒,他却有种几乎要死去的感觉,头又胀又痛,好像有什么从内往外不停地鼓,又有人拿着钎子一下下从外往里钉,浑身酸软无力,四肢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下床走两步路就摇摇晃晃,脚下轻飘飘的,如坠云里雾里。
偌大的家里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丝毫人气,他不习惯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勉强给自己熬了些粥喝,吃了药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明明是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女人,压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却沉甸甸的,她走了,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僵硬地躺在床上,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傻气的样子、笨拙的样子、畏缩的样子、脸红的样子……一遍遍翻来覆去地想,想得自己心里乱成一团麻,纠葛缠绕。
舍不得她,舍不得她,千万个舍不得……
想到她离开时决绝孤清的背影,他居然有些后悔,嘴里也苦了起来。
如果那时候,告诉她真相……她就不会走,那是一定的。
可是,他开不了口,他不想因为自己,把她变得更加不幸。
他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不懂得为别人着想,只有在面对夏梓乔时,才会有关心、体谅、患得患失……很多很多纷繁复杂的情绪,会妒忌、会惊惶、会失措、会不知所谓。
退烧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身体依旧滚烫滚烫的,又逞强着不肯向别人求助,浑身乏力、酸痛不已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南瑾晨感到喉咙干渴得仿佛要冒出烟来,不自觉地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杯子,里面空空的一滴水都没有,颓然地放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悲惨的时候。
把手伸到枕头下,熟练地摸到自己的皮夹子。
打开,迷迷糊糊地视线对不准焦距,可是,他脑子里清晰地描画出照片上女子的笑脸。
微凉的质感在高温的掌心里,分外鲜明,让他的视线更加模糊了。
“梓乔。”轻轻的声音,仿佛怕惊扰到谁。
女子微笑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大概是高烧得连脑筋都不清楚了,才会对着照片发花痴。
女子仍然眼神温和、宽容地微笑着望向他。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很喜欢……”他一遍遍重复着,感觉到眼泪掉下来,落在女子脸上,南瑾晨自我厌弃地觉得,自己现在和那个白痴女人没什么差别。
握在手上的照片半点反应都没有,可还是舍不得放手,抓得紧紧的。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能告诉你……绝对不能……我不能那样对你……”他低声絮语,小心翼翼地亲上她的脸颊,咸咸的、湿漉漉的……南瑾晨觉得这样愚蠢的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
已经深秋了,阁楼就更加的寒冷。夜里,夏梓乔蜷缩在床上,加了两床被子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她有考虑过去买一床电热毯,可是考虑到电费问题,就退缩了。
以后的人生,她得依靠自己,当然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早晨醒来,突然接到霍佳楠的电话,说起来,她还用着原来的手机,但南瑾晨一次也没有打过,这也清楚说明他对离婚的态度了吧?
如果说夏梓乔开始还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经过这半个月,可是彻底死心了。
隔着电话线,霍佳楠感激地说:“梓乔,谢谢你。”
“谢我?”夏梓乔茫茫然。
“谢谢你借给我一大笔资金周转,我终于渡过难关了。”
夏梓乔整个人都傻了,“可是,我没有借钱给你啊。”
“你说什么?”霍佳楠也呆住了,“我明明收到南瑾晨签的支票,他还说是你借给我的……”
这一整天,夏梓乔都游离在状况之外,工作上大错没有小错不断,最后部门经理非常婉转地说:“梓乔,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处理吧。”
夏梓乔刚要摇头,马上改口:“谢谢您。”
出了公司门口,她打南瑾晨的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她实在等不了,索性打了他的助理小张的电话,小张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事,惊讶地说:“嫂子,南少不是告假了吗?他说身体不舒服啊。”
南瑾晨告假?!身体不舒服?!
夏梓乔惊讶之下,手机差点掉地上,南瑾晨极少因为私人原因耽误工作,她记得,他小腿肌肉拉伤时,不顾医生的劝阻坚持跳舞,完美的舞步依然毫无瑕疵,在场的工作人员,即使最专业的舞美,也没有发现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他是那么骄傲、认真的一个人,敬业、负责,不肯或者说不屑因为自己造成别人的困扰。
他说不舒服告假,那就是相当严重了。
心里一下子乱成一团,夏梓乔拦了辆出租车,匆匆来到南家别墅。
那天离开的时候,忘记放下钥匙,现在倒是方便了。她忐忑不安地开了门进去,不知怎么有些心虚,走路步子都不敢放得太重,如果有另一个女人存在或者是留下进驻的痕迹,夏梓乔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
偌大的室内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她犹豫一下,还是上了旋梯,动手推开卧室的门。
南瑾晨烧得迷迷糊糊的,浑身酸软无力,只觉得一会儿在半空中悬着,一会儿胸口又被什么重物压着,窒闷得难受。
朦胧里看见夏梓乔推门进来,站在床畔凝望着他,还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心里清楚自己又做梦了,还是忍不住伸手抓她胳膊,果然抓了个空。
不禁一阵发酸,眼圈就红了,低低呓语:“梓乔,梓乔……”反正身边也没有人,不怕丢脸,叫得就分外凄凉。
闭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仍然是夏梓乔坐在床边,继续伸手去抓,这回竟然真的抓到了,细细瘦瘦的手腕,真实而鲜明,于是死死攥着不肯放开,唯恐梦境幻灭,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反反复复叫着她的名字,声声仿佛都是叹息,这次的梦境悠长而真实,让他很丢脸地泪湿于睫,夏梓乔在梦里都是那么惊慌失措,不停地往后缩。
既然是做梦,就无所谓自尊了,南瑾晨干脆自暴自弃,很没出息地哽咽:“梓乔,梓乔,梓乔……”
夏梓乔被他吓得不轻,脸都白了。
南瑾晨死死抓着她可怜兮兮地叫着她的名字,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再次糊里糊涂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头顶一片清凉,还有浓浓的酒味——发烧的时候,夏梓乔习惯用物理方式降温。
原本灼烧般干渴的喉咙里有湿润的舒适,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但南瑾晨却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表情瞬间痴呆。
毫无疑问——夏梓乔来过了,给他用酒精擦了额头,还帮他擦拭过身体、换了干净的睡衣,盖着的被子也换过了——原来客房的那套。
也就是说,自己病得半死不活、数天没有洗澡、面色蜡黄、一身异味、邋遢难看,还拉着她不肯放手、哭哭啼啼的丑态,都被她看到了?
南瑾晨很想撞墙,干脆把自己再次撞成植物人算了。
他用了几分钟镇定下来,然后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夏梓乔呢?
难道——她走了?丢下奄奄一息的自己,竟然走了?!
南瑾晨不能相信,她对他会如此狠心绝情,说不清是气急败坏还是委屈伤心的情绪骤然漫涌而来,仿佛要把他淹没,头脑一发热,居然忘记了自己是个瘫在床上几天的病人,心急火燎地要从床上蹦起来,结果,一个趔趄,又重重地摔了回去,眼前陡然一阵阵的发黑,半天才看清楚面前的景物。
正在恼火,忽然听到脚步声,到了门口就停住了。
南瑾晨屏住呼吸,等着那人进来,谁知道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她似乎正在离开。
南瑾晨又气又急,一口气没上来,几乎晕过去,如果他有力气,真想高喊一声,叫她回来,可是,他现在嗓子红肿发炎,就算是开口,估计也不会比猫叫大出多少音量。
抬眼看见床头柜上的电话机,也不管那是新买的古董机,挣扎着伸手就把它给推了下去。
“嘭”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静谧的屋子里分外清晰,果然不出五秒钟,就看到夏梓乔满脸惶恐地冲进来,额头有冷汗,一迭声地问:“怎么了?瑾晨,你怎么了?”
南瑾晨“指控”地盯着她。
夏梓乔和床上脸色难看的男人对视几秒,心里翻涌上来的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浓浓的疼惜,听了小张的话,她只是一时担心才跑过来看看,岂料那个一贯眼高于顶、蛮横强势的男人,竟然死尸般瘫在床上,从没见过他这么软弱的模样,当时就懵了。
听着他口齿不清、颠来倒去叫着她的名字,心都要碎了,花好大力气才把这个类似荒郊陈尸的家伙清理得差不多,眼看已经退烧,就出去给他弄东西吃,煮上粥,定好时间,想着上来看看他怎么样了,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应该把他换下来的衣服先泡上,枕套、被罩什么的也得扯下来……否则会很难清洗,刚走出几步远,就听到吓人的动静,一进来,就被他用——“你抛弃我”指控的眼神死死望着。
“你哪里不舒服?”见南瑾晨不说话,夏梓乔不大确定地探了探他额头,没有再发烧啊,又追问了一遍,还是没得到回答。
茫然地尴尬了一会儿,夏梓乔蹲下身,收拾破破烂烂的电话机,惋惜地想,又得换新的了,应该提醒他卧室的电话一定买最便宜的……
“我熬了红枣莲子羹,我知道你不喜欢甜食,不过,你现在脾胃虚弱,还是喝点暖胃的比较好。”一边收拾,夏梓乔一边温声说。
“你还知道回来啊?!”愤懑怨怼的语气,就像受尽委屈的孩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却是狼狈的惊喜。
“瑾晨,谢谢你帮霍佳楠。”夏梓乔低声说。
眼中的光彩一下子消失了,南瑾晨憔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用鼻音哼了一声。
“待会儿我送你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吧,你病得不轻。还是先喝点粥,你一定没怎么吃东西。”夏梓乔把收拾好的残骸丢到屋角的垃圾桶里。
“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南瑾晨病恹恹的,虽然没了平时的气势,话里别扭气恼的成分可是半点也没少,“还管我死活干吗?”
夏梓乔无言以对,也不想跟他斗嘴,转身去了厨房,把用小火熬得烂烂软软的粥盛了一碗,端到他面前,“先吃了吧。”
南瑾晨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夏梓乔端得手发酸,也没得到他的回应,难得地有点生气,“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吃啊。”
南瑾晨一抬手,就把她手里的碗打翻在地。
夏梓乔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怒,却听他小声说:“如果我不帮霍佳楠,你就不会回来对不对?”
夏梓乔呆住,抬眼看着他,只见他紧抿着唇,急促地喘着气,很委屈却故意逞强的样子。
见他那样,夏梓乔又心软起来,一边收拾地上的狼籍,一边安抚他:“你乱想什么呢?都跟你说我跟霍佳楠没什么的,我要是想嫁给他,还用等到现在?”
南瑾晨半天都没做声,夏梓乔不安地看看他,才发现,他垂着眼,脸颊微微发红。
“你别离开我,好不好?”他不看她,却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简直用尽全部的勇气,才说出这样怯懦软弱的话。
正在收拾碎瓷片的夏梓乔吃惊地停住了,怔忡着,犹豫很久,才谨慎地说:“分开对我们彼此都好,不是吗?”
这委婉的拒绝,让南瑾晨悲惨地低笑出声,笑完就恢复了一贯的倨傲和嘲讽:“是对你最好吧?你就不能为了安慰病人,说句假话吗?”
“瑾晨……”
“你愿意照顾我,肯嫁给我,也不一定是因为爱情吧?也许只是习惯,习惯了我在你身边,结果结婚之后,你才发现,自己并不爱我。”南瑾晨背过身去,冷哧,他生病之后,独自煎熬了这么久,不免胡思乱想,心理上也从未有过的脆弱,想到“她不爱他”这个可能性,胸膛里就像寒冬腊月被人泼了盆冰水,瞬间冰凉冰凉的。
“瑾晨,瑾……”夏梓乔伸手去碰他,却被他猛地躲开,床上的人当她是病毒一样,“被我猜对了吧?!所以你才坚持要跟我离婚,这次如果不是知道我帮了霍佳楠,你根本不会回来!你现在照顾我,只是因为可怜我……”南瑾晨的声音很尖锐,还带着一丝丝的颤抖,说着说着,他都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夏梓乔见他攥紧的拳头青筋都爆出来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试探着,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瑾晨,你别乱想,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只喜欢你一个啊。”乍然吐出示爱的话,虽然结婚一年多,她还是情不自禁红了脸。
察觉到他的身体骤然绷紧,夏梓乔把他抱得更紧。
虽然生着病,但要挣脱她细瘦的手臂并不难,然而南瑾晨没有动,有些失神地感觉着她的手掌紧紧偎贴着他的胸口,小心翼翼的。
她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怕伤害他的谨慎,“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从小我就在仰望你……”
南瑾晨咬紧嘴唇,扭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瞳。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因为这句话,眼睛觉得有点烫,似乎湿润了。
第二天清晨,秋日温暖的阳光穿透蓝色印花窗帘,脉脉投进来,形成大团大团恍惚的光影。
“瑾晨,”夏梓乔推开卧室的门,擦了擦鼻尖上的汗,“午餐我做好了,放在餐桌上,中午你自己热一下就可以吃,我要去上班了。”
床上的男人先是不吭声,埋头装睡,等她不放心地走过去,把他踢开的被子盖妥时,他就皱起眉头,状似很痛苦的表情。
“还是不舒服吗?”夏梓乔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不发烧了啊,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你就是不按时吃饭吃药,才会弄得这么严重。”
南瑾晨似乎对她“没什么大碍”的轻松结论非常不满,表情立刻更加痛苦。
“怎、
怎么,真的很难受?”夏梓乔看着他,很担心,“要不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不去。”这次南瑾晨回答得倒是干净利落。
夏梓乔叹了口气,南瑾晨只是感冒发烧,若是肯看医生,按时打针吃药,早就没事了,偏偏他固执得要命,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昨天因为担心他所以留在这里过夜,一整晚守在他床边,都没怎么休息,实在很疲倦。
但昨天已经早退,今天必须去上班,其实经理和同事对她已经很宽容,薪水又不错,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我走了。”硬着心肠走到门口,就听到什么砸到地上的声音,惶恐地回头一看,是床头的闹钟。
夏梓乔呆了呆,迟疑几秒钟,还是狠心走了出去。
这一整天就有些心不在焉,部门经理非常体恤地说:“你若是有私事,尽管去处理,横竖现在是淡季,公司也没什么事。”
夏梓乔满心感激,反而不好意思迟到早退,更别说告假了。
认识二十年了,可以说,夏梓乔比任何人都了解南瑾晨,见过他各种姿态,风光的、招摇的、傲气的、跋扈的、不可一世的……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变得这么——“虚弱”。
她上班的时候,他就像具尸体一样横在床上,甚至不肯伸伸手,拿放在床头柜上的凉开水,夏梓乔准备好的饭菜,他当然也不会吃,每天都原样不动地摆在餐桌上。
等到夏梓乔进门,就有气无力地、用很凄惨的、控诉的目光指责她的“残忍”。
害得夏梓乔每次回来都有强烈的罪恶感,觉得自己好像虐待病人的恶毒护工,更不敢不来,恐怕他会把自己活活饿死,或者是渴死。
全心全意地照顾了他几天,他除了在她每天早晨出门的时候,表现得特别“虚弱”外,看起来精神气色都不错,夏梓乔反而瘦了一大圈,眼底暗青色的一团。
夏梓乔好几天没回家了——是说她租的那间阁楼,也应该回去看看,前几日南瑾晨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不敢让他一个人呆着,害怕半夜里发烧什么的,只好在他床边打了地铺,现在已经是秋天,虽然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半夜里还是凉浸浸的,想着他就在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彼此呼吸可闻,不免又有些失眠,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这么几天折腾下来,她比他还像大病初愈的人。
“你头又痛了吗?”走进房间,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夏梓乔关切地问。
“嗯。”南瑾晨“虚弱”地应了一声。
夏梓乔便扶他坐起来,跪在他后面,一下下给他按揉太阳穴,“一会儿你吃完晚饭,我就回家了。”
南瑾晨勃然变了脸色,猛地甩开她的手,气呼呼躺回床上。
生着病的男人虽然不高兴地扭曲着脸孔,却还是一样的俊美,夏梓乔这么近距离地对着他,心里忍不住赞叹两声,柔声说:“睡地板夜里有点冷,再说,几天没回家了,也得回去看看啊。”
“你那间破屋子有什么可看的。”南瑾晨嘀咕,迎上夏梓乔诧异的目光,补充道,“我给你的卡你一次都没刷过,想也知道你租不到什么好地方,也没什么可被小偷惦记的。”
夏梓乔默默地低下头。
“地板冷,你睡床上嘛。”
夏梓乔迟疑着说:“我们已经离婚了,那样不合适。”
“谁说我们离婚了?”南瑾晨语气很冲。
夏梓乔张张嘴巴:“那个协议书……”
“我撕了。”南瑾晨轻描淡写地说。
他撕了?!夏梓乔震惊地瞪着他。
南瑾晨静默了一会儿,噶着嗓音说:“三个月吧,我们都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三个月后,你还坚持离婚,我会叫顾律师再准备文件的。”
面对他有些狼狈的、发红的眼睛,夏梓乔说不出拒绝的话,半天才点点头,道:“那我去客房睡好了。”
“客房的空调坏了。”
“呃……”
“我又不介意分半张床给你。”南瑾晨非常“大度”地抛出一句。
“没有空调也没关系。”反正怎么也比自己租的阁楼暖和。
“让你上来你就上来,”南瑾晨不耐烦地说,“难不成我刚好些,你就想倒下,让我反过来服侍你?”
夏梓乔还在犹豫,可是看着他一片“无邪”的澄净眼神和不悦的神色,只好默然了。
从小到大,她好像还没有什么事不依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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