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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我们离婚吧

几天后,夏梓乔咨询了以前给南瑾晨处理过合约纠纷的顾兴华律师,拜托他帮助准备申请离婚需要的文件。

顾律师很惊讶,“从律师的角度我当然会接受你的委托,但基于朋友的立场,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你们曾经共同经历过很多风雨,才能走到今天,婚姻生活需要的不仅仅是激情,更多的是耐心的维系和呵护。”

挂断电话,夏梓乔发了一会怔,然后开始检视自己的东西。

红色的鳄鱼皮钱包是二十一岁生日时南瑾晨送的,用了好多年,边边角角已经磨损,那时候,两人还处在非常尴尬的阶段,南瑾晨臭着一张脸把皮夹子扔给她,“把你那个帆布的丢掉,丢脸死了!”

他不承认那是生日礼物,而是施舍。

夏梓乔当然知道,他只是习惯嘴硬。

夹层里有几根细细的、燃过的蜡烛,因为年代久远,轻轻一碰,仿佛就要断裂,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后,偷偷留下的——当然,也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庆祝生日。

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从中学毕业合照上剪下来的,是她拥有的、和南瑾晨两人的第一张照片,由于年代太久和经常摩挲,面孔早已模糊不清,不过,看着它,夏梓乔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校园里高大男生飞扬跋扈的笑脸,她出神地笑了一会儿,又有点茫然。

在遇到南瑾晨之前,她就像一张白纸,后来生命中所有的色彩几乎都是南瑾晨慢慢勾勒上去的,他给了她很多,拿走的只有一样,却是她最重要的——他拿走了她的心。

干瘪的钱包里还有零零碎碎的现金、早该扔掉的旧单据、几张银行卡。

除了一张旧卡,都是南瑾晨给她办的,崭新挺括,从来没有用过,里面的额度她也不清楚,她不是习惯奢侈、习惯消费的人。

床头柜子里有个很精致漂亮的首饰箱,里面堆满了珠光宝气的各色首饰,都是南瑾晨送的,夏梓乔不喜欢佩戴首饰,觉得做家务的时候,很不方便,但都很珍惜地收着,当作那个人的心意。

旁边的衣橱里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服装,连搭配的丝巾、配饰都准备得妥妥当当,也是南瑾晨弄的,他总是嫌弃她衣着没有品位……

南瑾晨对她,不是不体贴,他的确给了她很多……虽然那些都不是她渴望的。

把首饰箱放回原处,除了自己那张旧卡,其他的都放到他平日收着重要票据的抽屉里。

然后出门去了趟银行,查一下自己账户里的储蓄,不多,即使租最简陋的房子,也支撑不了多久。

夏梓乔不禁有点沮丧,十几岁的时候,还在幻想,有一天可以追赶上那个人的脚步,得到梦寐以求的爱情,或者找到自己的家人……恍惚间,十几年过去了,真的都变成了泡影。

那个人依旧高踞云端,是天空最耀眼的那颗星,她却越来越颓废,更加平庸不堪、默默无闻,依然什么都没有。

明净高远的天空,偶尔有大雁排着整齐的队形飞过,它们要去山温水软的南方。

绿化带里高大挺拔的黄杨树,清风撩拨得叶子沙沙作响。

在初秋的街道上闲逛着,身边是神情凝重、脚步匆匆的行人,他们——都有渴望企及的目标,都有为之努力的方向。

夏梓乔茫然地走了很久,觉得累了,却不想回家,不想回那个空旷的、冷清的家。

在街边的小店里,要了一碗热汤面,坐下慢慢吃。

透过身畔的落地玻璃窗,偶尔可见神采飞扬、生气勃勃,穿着附近学校制服的男孩子们,勾肩搭背,嬉笑而过。

看着看着,夏梓乔不禁有点发呆,她不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见过三四次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还是一脸的茫然,因为这样,还被南瑾晨嘲笑过N次。

然而,有些事情可以轻易地忘却,有些,却仿佛刻在骨子里、烙在灵魂上,再细碎的往事,再微小的片段,都犹如放大镜下的物体,纤毫毕现、清清楚楚——譬如说关于南瑾晨。

青春年少的南瑾晨,是校园里最绮丽的一道风景。

篮球比赛总是仿佛他的个人秀表演,一鼓作气三步上篮、抢断篮板、单手运球绕过三个防守队员转身投球……惹来满场震耳欲聋的惊叹欢呼。

音乐公开课则如同他的专场演唱会,磁性干净的嗓音忽而高亢雄浑、忽而低迷婉转,多少人听得如醉如痴。

每次考试公布成绩的那一刻,更是他辉煌的巅峰。

每当看到高居榜首的“南瑾晨”三个字和垫底的“夏梓乔”遥遥相望,夏梓乔就无比沮丧——有些人生来就是要被别人仰望、羡慕、嫉妒的,很多时候,也并不是付出努力,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印象中,特别深刻的是那次校际运动会,夏梓乔现在还能想起,跑道边高大的水杉,青翠欲滴,刚刚洒过水的融融草地泛着泥土的清新气息。

站在起跑线的俊美少年,神情倨傲,秀雅的眉毛下,一双尾角上挑的丹凤眼,睥睨全场。高挑劲瘦的身材和初显端倪的俊美面孔让多少女生红霞满面、心如鹿撞。那中间,自然也包括情窦初开的夏梓乔。这个画面定格在她脑海里,每到夜深人静,就会忍不住拿出来咀嚼回味。

时光飞逝,仿佛昨天还倚在梧桐树下,嘲笑拍毕业照的学长们傻乎乎的样子,一回神,镜头里的主角,已经变成了自己。

女生或蹲或坐在前两排,男生则呈梯级状列兵般站在后面。

南瑾晨恰好站在夏梓乔身后,密密匝匝的人堆里,他的存在感非常强,身上那种特有的清爽气息,让她情不自禁地心跳失速。

本来拍完毕业合照就提前放学,但夏梓乔因为前几天摸底考试的物理成绩实在惨不忍睹,老师把她抓去教师办公室突击教育。

物理老师苦口婆心地讲了一个多小时,夏梓乔听得云山雾绕,有听没有懂,这工夫,本来晴朗的天空渐渐漫涌了层层叠叠的乌云,暗压压的笼罩了整片天空。

夏梓乔从办公室出来时,在半空中酝酿了大半天的暴雨终于倾泻而下,伴着电闪雷鸣,天色更加晦暗,仿佛夜色深沉。雨水从走廊里没有关妥的窗子哗哗倾入,窗外的龙须柳在朦胧的雨幕中,摇曳成模糊阴森的影子。

夏梓乔快步走过去关窗子,冰凉的骤雨两三下就把她打得净湿。

地面上积了水渍,雨水被隔绝在外面,湿了的衣服贴着肌肤很凉,手指也冻得冰冰凉。

回教室取了书包,走到教学楼门口,正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犯难,有人提着伞推门进来,挑着眉角,非常不耐烦的语气:“怎么这么慢?”

下一秒,肩膀被揽住,隔着微湿的衣衫,可以感觉到他肌肤的温度,“怎么冷成这个样子……在楼里也能被淋湿?”他惊讶地问。

脸颊有点发烧,讷讷地说:“我刚才关窗户弄的。”

“白痴。”低低的申斥,却把她拥得更紧。

有什么叫嚣着似乎要破胸而出,夏梓乔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痛……可是还觉得不够,想要靠近他的愿望如此迫切,风雨里,不断回响的,是她狂躁的心跳声,那么激烈,以至于她很担心会被他听到。

南瑾晨,初见面时,嚣张跋扈的男孩子,却有着阳光般灿烂明媚的笑靥。纵使抱怨,可是再晚也会等她回家,即使常常骂她白痴,可是,每次考试前都会帮她复习功课、划重点……

他是如此的出类拔萃,偶尔又会流露出不经意的体贴,爱上他——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往事在眼前一幕幕掠过,夏梓乔轻轻叹了口气,喝下最后一口热汤,很暖,却温暖不了她心底的寒意。

回到家,南瑾晨居然已经回来了,并且破天荒地没有追问她去了哪里,他不问,夏梓乔自然也没有提。

昨天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只是卧室换了一部新电话,日子还是照常过下去。

两人依旧同桌吃饭、同床共枕,但夏梓乔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再没有那种自我催眠般涨得满满的幸福感。明白躺在身边的男子,其实心里已经进驻了别的女人,反而会觉得点点发空的痛。

他脾气控制了很多,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以前夏梓乔会因为他难得的轻声细语面红耳热、心跳加快,现在却只是觉得空虚。

他再也没有在睡觉的时候,紧紧抱着她,就像小孩子抱着毛绒玩具,他开始背对着她,两人中间,隔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

夫妻之间,如果连起码的亲昵都没有了,那么,还剩下什么呢?

躺在床上,看着南瑾晨绷紧的背影,夏梓乔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伤心。

“瑾晨。”

“嗯?”

“我们离婚吧。”

尽管卧室里一直静默着,夏梓乔还是骤然感觉到了周遭低迷绷紧的气压。

“你又发什么神经?!”南瑾晨粗嘎地开口,语气凶狠。

“瑾晨……”

“你是不是太闲了,所以成天胡思乱想?”南瑾晨斥责,“我们干吗要离婚?”

“瑾晨,我们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夏梓乔试着和他讲道理,“你现在明明有了别人,如果被记者逮到,对你的声誉也会有影响,还不如……”

“不要再说了!”他吼道,急促打断她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夏梓乔看着他。

南瑾晨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夏梓乔轻轻叹了口气,“瑾晨,我们都理智一点吧。”

“什么——我有了别人?!你别胡乱给我安罪名!是因为霍佳楠吧?”南瑾晨转过身,瞪着她,冷哧,“我知道你们两个最近常常见面。”

“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夏梓乔疲惫地说。

南瑾晨绷着脸,直视了她几秒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不离婚,你别想离开我!”

“瑾晨……”

没等她说完,他猛然起身,跳下床走了出去,狠狠摔上门。

夏梓乔心里发酸,如果南瑾晨露出不舍的表情,或者尊重地问她“为什么”,她也许会犹豫,可他依旧是玩具要脱离控制似的气恼,依然怀疑她和霍佳楠之间有暧昧。

这样的南瑾晨,让她觉得绝望。

昏暗的过道里,淡淡的月光投影进来,南瑾晨背倚着墙壁,闭上了眼睛,他的脸在缥缈的月色中显出病态的青白,大概是工作量太大的缘故,整个人又消瘦不少。

最近的确很辛苦……

南瑾晨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只隔了一扇门,她就在里面,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从小到大,只要他制定出目标,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都能取得自己最想要的成绩,可是,面对爱情……他似乎永远是个劣等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毫无长进。

修剪得短短的指甲硬生生刺进掌心,很痛……刚刚她说要离婚啊,这句话好像一把刀子,狠狠插在他心上。

不能再留在卧室里,不能再面对她,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又会伤害她……她不知道,每次加诸在她身上的痛楚,都会折射回去,加倍投影在他心上。

会对一个人有这样深刻的感情,南瑾晨自己都无法相信。

越是在乎她,越是害怕失去她,越想掌控她,她似乎就离他更远……

南瑾晨狠狠咬了下嘴唇,自嘲地一笑,笑容凄凉,梓乔,我会给你自由的,也许不用太久……

他的目光黯淡下来,因为沉积了太多压抑的苦楚,反而凝郁得看不大分明。

接下去的几天,两人仍然维持着同桌用餐、同睡一张床的关系,夏梓乔的失眠则日益加重,脸色越来越憔悴、苍白得都失了血色,精神也大不如前,南瑾晨偶尔会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着她,她就会垂下眼,回避他的视线。

有一天做菜的时候,夏梓乔忘记了放盐,南瑾晨非但没有发脾气,反而面不改色地吃光了整盘子菜,看得夏梓乔目瞪口呆。

不过,如果因为这样就认定南瑾晨对她还有感情,未免就是在自作多情。

他对她的态度,依然很冷淡,虽然坚持不肯离婚,但看她出现在同一张床上,总是一副很碍眼的表情,睡觉的时候也距离她远远的,缩在床边。

自己对他而言,是个多余的存在,这种感觉越来越鲜明。

幸好顾律师终于打电话来,说相关的文件都准备妥了。

从律师楼取了文件袋出来,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空,亮白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不知道是不是贫血,夏梓乔觉得头有点晕,周围的景物都恍恍惚惚的,仿佛罩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

回到南家时,时间尚早,南瑾晨还没回来,她先开了冰箱门,取出一大杯冰水猛灌了一气,这才觉得精神不少。

上楼进了卧室,坐在床边,打开文件袋,看到加粗黑体字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眼前蓦地有点发黑,好像脑缺氧。

好一会儿才对准焦距,视线还是模模糊糊的,晶状体上蒙了一层水汽,鼻头发酸,实在没有勇气看下去,飞快地在签名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手指哆嗦,熟悉的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很难看,南瑾晨看到了一定又会嘲讽她:“字如其人,你写的字就跟你一样上不得台面。”他写得一手好字,每个都好像是从字帖上拓印下来的,可以拿出去展览,无论做什么,他似乎都很出色,简直让别人自惭形秽到恨不得干脆一头撞死……发了一会儿怔,夏梓乔才回过神,警告自己要试着忘记的,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她摇摇头,把文件摆在电话机旁。

这份协议书没有损害到南瑾晨的任何利益,说白了,夏梓乔不会要他一毛钱,也不会要南家的一草一木,他们养了她差不多二十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夏梓乔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几套简单换洗的衣物,几本书,只装了一个箱子。那些昂贵的首饰和礼服,估计她以后都没机会穿了,所以也没有带走的必要。

最后看一眼和南瑾晨同床共枕一年多的卧室,心里酸酸的,想着应该给他留下张字条,可是磨蹭半天,也不知道应该写什么,最后只写了一句:“瑾晨,保重,我走了。”

她提着箱子往楼下走,才走到旋梯拐角处,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进来,夏梓乔迟疑一下,还是走到他面前。

南瑾晨眉毛拧成个“川”字,视线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眼神变得冷飕飕的,刀子般的锐利。

“瑾晨。”

南瑾晨没做声。

“我要走了。”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他暴怒地开口,灼烈的眸子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难道以为自己提出离婚是开玩笑的吗?夏梓乔勉强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纠缠下去,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跟他在一起,没什么意思,南瑾晨只觉得脑子蓦然一胀,几乎气疯了,咬牙切齿。

“其实你厌倦我了,我不会缠着你的。”夏梓乔又笑了一下。

南瑾晨攥紧拳头,用尽全部力气才克制住砸在她脸上的冲动,磨了半天牙齿,才开口:“到底为什么?”费力压抑的声音有些喑哑。

夏梓乔抓紧了箱子的提手,仿佛要借由这样的动作,酝酿着力气,“你不是有了别的女人吗?你对我已经没兴趣了,我们还是分开的好。我知道,这种豪华的宅邸、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不是我住得起、配得上的,我虽然照顾了你两年,可是你也养了我二十年,你不欠我什么,没必要因为歉疚什么的委屈自己。”

南瑾晨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可是,”夏梓乔有些激动起来,“当时你说喜欢我啊,你说我只要跟着你就好了,你会让我幸福,会给我一个家……”她喘着气,看着他瞬间有些呆然的脸,“你已经忘记了吗?我告诉过你,如果你后悔了,厌倦了,就跟我说,我不会缠着你的,但不要侮辱我,不要践踏我,只是这样也不可以吗?”

“……”

夏梓乔放低了声音,微微沙哑:“那就算了,你忘记也没关系。我已经不是那个八岁的小女孩,我二十八岁了,我可以对自己的人生、对自己的未来负责,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

“离开你,我也会幸福的。”

“……”

“以后你想要做什么、想要跟谁在一起都好,我都不会再在意,反正跟我也没关系了。你大可不用偷偷摸摸的,没有了碍事的妻子,不会给记者落下什么把柄,对你也好。”

她的意思是,他另有新欢了?所以,她才是那个受害者?静默片刻,尽量平复情绪,南瑾晨声音低沉:“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梓乔摇了摇头,“怎么样都没关系……我走了。”

她慢慢拖着箱子从他身边经过,走向门口,脚步沉滞,他在她心中是那么重的分量,以至于,这些年来,在他面前,她连脊背都挺不直,一直唯唯诺诺、畏畏缩缩。

因为爱他,所以坚持、所以忍耐、所以甘愿卑微……但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能够得到的。

推开那扇精致的雕花楠木门,身后飘来他悲伤的、似乎夹杂着依依不舍的声音:“梓乔……别走。”

那里面有眷恋吗?还是自己又在自作多情?

夏梓乔嗤笑自己的无聊,慢慢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缓缓地阖上。

听着房门轻轻的开合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南瑾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呆呆地站着,好像身上的哪个零件突然坏死一般,无法再动,静了几秒钟,突然抓起旁边的古董花瓶,也不管是花多少钱拍回来的,狠狠砸在地上。

“哗啦”——花瓶碎成无数片,有几块飞溅到他身上,划出伤痕,有血一点点溢出来,他却全无所觉,依旧傻傻地看着一地的碎片,胸腔里的某个部位好像随着那花瓶一瞬间也轰然碎裂了。

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可以说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她,然而,他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要怎样爱她,要怎样守护自己的爱情。

乘计程车来到市区,在最繁华的路段下了车,夏梓乔茫然地提着行李走了一段,实在不知道去处,她当然可以向霍佳楠求助,可是,如果南瑾晨知道了,又会误解而暴跳如雷吧?并且,如果被记者挖掘出来,不知道又会被渲染成什么样子,难免会给南瑾晨带来困扰。

烦躁地叹着气,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南瑾晨总是叫她“白痴”是很有道理的,计划离婚这么久了,她竟然没想到要事先租妥房子——是根本没有想到,还是下意识地抗拒这个问题呢?

从八岁开始,她就已经把南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

路口的公交站牌下,聚拢了很多人,夏梓乔下意识地跟过去,站在人群里面。

有车开过,也就随着人流挤了上去,投了硬币,抓着扶杆,呆呆地望着窗外。

这个城市很大很繁华,处处高楼林立、热闹喧哗,却没有一处角落是属于她的。

不清楚该在哪里下车,过了几站,看有不少人走下去,就茫茫然地跟着人群往前面走。

出了车门,刚才还围在旁边的人纷纷四散而去,只剩下她一个,傻呆呆地留在原地。

夏梓乔呆站了一会儿,四处张望,茫然地继续前行,不知不觉走到过街天桥上。

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车流,渐渐地鼻子有些微的发酸。

从八岁开始,全部人生都围绕着他打转,看着他一个人,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失去他的目光骤然间也失去了目标,好像灵魂被抽离了一部分,空落落的。

揉揉鼻子,又酸又痒,连眼睛也渐渐潮湿了,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桥栏杆上,很快晕染成一个个暗褐色的不规则圆点,慢慢模糊成片。

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存在,但看到童话故事时,还会懵懂地憧憬,这世界上是有王子的,王子会骑着白马来接她,然后像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从此以后,王子和灰姑娘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南瑾晨就是在那时出现,他的确像王子一样俊美高傲,瞬间照亮了她的生命。

没有奢望过能够拥有他,她只希望,他偶尔也会看看她,冲她微笑,接近他——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结果,是她变得贪心,还是他厌倦了她的存在?

在孤儿院里把手伸给她的南瑾晨,为她庆祝生日的南瑾晨,不管多晚,都会等她一起回家的南瑾晨,给她唱着温柔情歌的南瑾晨,喜欢像抱毛毛熊一样抱着她、偶尔也会用很温柔的表情对着她的南瑾晨……

只要想起那个人,心里就会觉得暖暖的,一时间手都微微抖了起来,喉咙哽咽,舍不得舍不得,万千个舍不得……

夏梓乔几乎想要跑回去,对那个人说,好吧,我不在乎,你找别的女人,我不在乎,你不喜欢我,我不在乎,我想留在你身边啊,只要能看着你、守着你……

心里叫嚣着,她的双脚却像被定住一样,她知道回不去了,从她嫁给南瑾晨那一天开始,她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满足只是留在他身边,只是陪伴他。

心里苦得难受,眼睛红红的,她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流,呆呆地站了好久好久……

半个月后,LT公司。

“梓乔,还不下班吗?”同事张姐拍拍夏梓乔消瘦的肩膀,关切地说,“不用这么拼吧,再怎么追求上进,也要注意身体啊。”

“嗯。”夏梓乔温和地朝她笑笑,疲惫地活动了一下因为不停敲打键盘而僵硬的手指,“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当然要多努力一点。”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弄得太晚。”张姐善意地叮嘱。

夏梓乔应着,揉了揉太阳穴。

她临时租了个地方住着,是间阁楼,一下雨,石棉瓦敲得就好像急行军的鼓点,昼夜温差特别大,白天阳光充足、热得要命,晚上风声呼啸,冷得要死。

家具寒碜到几乎没有,厨房的设备都是旧货市场淘来的。但即使这样,预付的房租和置办必须的用具,也花掉了她大半的积蓄,幸好很快找到了工作,一家外资企业的业务助理,说白了就是业务员,工资和业绩挂钩,她拿到的底薪高得让自己瞠目,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有如此幸运的时候,毕竟现在找工作不容易,何况她这种没学历没特长也没有相关工作经验的。

揣着感恩图报的心思,夏梓乔工作很努力,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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