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潮湿肮脏。若是坐在地上,连孰裤都能一并湿了,只得蜷缩在一堆稻草上,角落里时不时有老鼠磨牙,怀里的花猫拱起了身子,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小花,我可不是真让你来捉老鼠的,本爷从不怕这些玩意儿。我知这事儿你毫无干系,我怕将你留在外面没了命。再者,黑夜里有你同我一起呼吸,我的心里安稳些。”
小花终于静了下来,在我的身上梦起了周公。
我抬头望着石壁,三个月日日与宫中这些饥渴的女子暗里搏杀,哪一天她们不在背地里使阴了直接用上真刀真枪,那我这条命还能保多久。就算死后这小皇帝也不会彻查,只会一卷凉席将我丢去荒郊野外,他便可以再立后了。
这样我就再回不去了。不可。
说来我在现代的车祸也是冤枉得很,白日里开车好好的,前方却是突然出现了人影,吓得我这方向盘猛的一打,撞上了桥干,说来也蹊跷,我明明还有意识下车骂人,却怎么突然这就来了这里。
凤梧宫的生活如今举步维艰,日常该有的供应也是越来越少,质量也是越来越差,我若是再想吃白食度日等着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说不定连小花都会跟着我饿死。
须得再做打算,另谋出路。
我听见宫里打更的的声音,正是辰时,古代人吃早饭的时间,离子时我入狱时,已经整整过了五个时辰十个小时。
凤梧宫传来声音,是东风醒了。
“皇上,此事定不是皇后娘娘做的!咳咳…若不是皇后娘娘替臣下做了处理,现下东风这条命都该保不住了!臣恳请皇上将皇后娘娘放了…”
“你起来罢,你我之间不用跪,你怎忘了。”
“是,可是王上…”
“你当朕是傻子么!朕自然晓得不是她做的!只是…罢了,朕已经将与之有关的人等清了出来,将她放出来一同对质吧。”
“可是王上,他们之前定然是串通好了!”
我仿佛能看见小皇帝悠然的姿态,徐徐的说:“那就是看她的能力了。”
我摸了摸小花,它软软的喵了一声,“小花,我们就要出去了。”
地牢的大门传来琐碎的声音,我抱着小花艰难的起身,现在牢前等着,为首的侍卫是小皇帝的贴身护卫,似乎叫…北海?
他见着我一副迎接的姿态还惊讶了番,我朝着他点了点头,笑容浅浅,“北海护卫,有劳你亲自走一趟了。”
凤梧宫的殿上小皇帝神色悠闲,相反他身旁的东风,面色苍白,紧张得很。他能这样为我说话,实属不易,甚是感激。
殿下跪着四个人。
齐齐回头望着我,我跪下后,皇帝开了口:“将你们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为首的宦官开口:“回皇上,奴才该死不该送这种品种不良的猫给皇后娘娘,可后面的事情,真的与奴才无关啊…”
“皇上,这断肠毒奴才也不知娘娘从哪儿而来,奴才虽然管着这东西,可近日并未拿出去啊…许是…皇后娘娘那日来太医院求时顺走的…”
我将小花放在一侧,冷冷的笑了笑,“没错皇上,这些事儿都是臣妾做的,臣妾向你讨要猫,以及像这位小太监说的一样借着为红花求医顺走毒药,都是有目的的。”
起身走到东风面前,露出凌厉状,“东风,给你说秘密——本宫想杀的其实是你的主子!我凤家一族被他所害,我自不愿苟且偷生,既然要死”,我转身指着小皇帝,“就该让他同我一起死!没成想,倒是先伤到你了…如今东窗事发我不会再做狡辩。”
“娘娘…你…”,东风如今怕是凌乱得很。
我环顾了一圈,连着悠然的小皇帝,都多了几分怒气。
红花在一旁哭嚎着:“娘娘,娘娘,不是的娘娘,是不是有人逼迫你…”
“北海护卫,本宫交代你的事儿呢!”
他看了一眼皇帝,绕出门端来一盘酒,我端起角落的酒杯,面色凄凉悲痛,“本宫早就有死意,死有何惧?”,又走到红花跟前:“红花,你可随本宫同死?”
红花满脸泪光,我忽得有些不忍,可戏到中途,断不得。
红花颤抖着将酒杯接下,嘴角都在哆嗦,“奴婢愿意,娘娘如此厚待,奴婢…黄泉路上再陪着娘娘…”
不枉我有心待她,身旁终于多了个贴心的人,她转而毅然的喝下酒,转而腹中绞痛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丝血迹…殿下四人终于是显出了慌张颤抖。
我端起角落的另外一杯,一步步靠近殿下跪着的送来猫的小宦官,捏住他的下巴,“皇后娘娘…你…你要干什么…”
“唔,你们对这事儿均不知情吧,可你们实在是可怜,不知道本宫想杀的实际上是皇帝吧!可弑君是大罪,与其留下来被折磨,不如也同本宫一起走如何?也许你们的命没了,家中的亲人就有活路了!”
“不…肯定不是弑君…荣妃娘娘…”
容不下他啰嗦的说完,我紧捏下巴将酒倒入他的嘴中,如同红花的症状一样,瞬间露出痛苦的死相。
我看了看剩下不断后退的三人,遂又端起酒杯,淡淡的撇了一眼小皇帝,“北海护卫,劳烦你将这酒给他们喂下吧。”
北海迟疑片刻,却还是一步步靠近…
“不,不是,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
“北海!”,皇帝呵住。
其中的一位小太监终于是绷不住了,“回…回皇上…奴才该死欺瞒圣上,不是这样的,是我,不…是荣妃娘娘身旁的婢女来我这拿的毒…”
“对…皇上…对,是荣妃娘娘让我们这样做的,也是荣妃娘娘让我们这样说的…不是,不是皇后娘娘想弑君…不是…”
“皇上…皇上,奴才这里还有荣妃娘娘的首饰…你瞧…奴才们只是一时贪财…”,他匆匆掏出来,都是些金银细软。
如今这戏终于是演完了。
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将杯子扔在他们的身上。
皇上的人办事效率就是高,这边说完,那边侍卫就请着荣妃来了。
见着地上自己的金银首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是的,皇上,是皇后要陷害臣妾…这些人定是被她买通了…”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哼了声走到她的跟前,“荣妃,你相信本宫对这事儿了如指掌吗?你的这些酒肉奴才,本就无用得很!”
我缓缓的踱步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一杯托盘上呈着的酒。
小皇帝那方,又是恢复了一副看戏的神色。
“荣妃,本宫平日里同你们小打小闹,那是本宫闲适,找些事情做。如今本宫累了,不想同你们玩儿了,自然是要——杀鸡儆猴。”
红花动了动,从地上迷茫的爬了起来,泪眼婆娑的喊了声娘娘,我冲她笑笑,接着说,“荣妃,本宫今日排这出戏不单单是替自己洗罪,最重要是告诉你们不安守本分的,本宫这双手从前会拿刀,往后也拿得起刀!本宫要治一个人,从来都不用靠山!就你那愚钝的脑子,想要害人还是歇歇吧!”
“皇上…你听见了吗…皇上…”,荣妃哭喊着,一手指着我,“是她…是她…”
小皇帝像是看累了,“拖下去,按律处置。”
北海得了令,凤梧宫瞬间就静了下来。
剩下我与小皇帝面面相觑,我不得不腆着个脸又跪下,笑容可掬:“皇上,臣妾方才说的都是玩笑话您别见怪,臣妾只是见您的这后宫太乱,遂替你治治…治治。”
“皇后方才好魄力。”,小皇帝的眼眸冷冽又深邃,见不着底。
“演戏演戏,这事北海护卫也知,是吧!”
我冲着北海抛了眉眼,在来凤梧宫的路上,我让他替我打点酒水,放入假死药。
北海见着我的眉眼立马低下头,抱拳:“是。”
小皇帝甩甩袖子,一干人等跟着小皇帝出了凤梧宫,只是东风回头望了望。偌大的凤梧宫,只剩下我同红花,唔,还有一只正往我身上蹭的小花。
我以为现下这事儿一过,我就能平静好长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