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余总,我会按价赔偿的。”凉夏淡淡地望着他,“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但愿你说到做到,”奕重生有些惊讶的对她看了又看,她居然没有暴怒,也没用继续辩解,实在是奇怪的女人。
“好,麻烦你将账单寄到我家里吧,地址稍后我会留给人事部。”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会办好手续,再见。”
“你……想辞职?”
“是的,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来,才会有这么多的误解。”说完凉夏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很累,不想再多做任何无关的事情。
奕重生会怎么想,她不知道,奕轻城去了哪里,她也不想知道。解不开,理还乱,倒不如将这一团乱麻丢到火里烧了干净。
什么心思,什么关系,什么真相,都与她无关。
走出公司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压得很低。大白天的倒好像傍晚的场景了,没多久就开始哗啦啦下起了雨。
凉夏没多少东西要收拾,她折回宿舍将东西打包好就给百里靖打了电话,要她过来接一下。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无端的失踪了这么久,你可算愿意回来了。不是我说你,凉夏,你每次心情不好就躲起来,这习惯真的不好。
再坚强的人,也需要朋友来安慰,你不能坚强到别人都无从帮你才好。不就是失恋了,难不成还能活活饿死。喂,喂,你还在听吗……”
不过是好朋友一如既往的唠叨,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却让凉夏暖了眼眶,鼻子发酸。
“在,我没有躲起来,学习去了。封闭式训练,一结束就给你打了电话。回去再和你细说,店里的情况怎么样?”
百里靖叹口气,她太清楚这丫头的脾气了,多说了反而不是好事。“生意好着呢,你没看那些电影秀吗,明星都抢着穿咱们的礼服出镜。
我们都等你回来呢,你呀,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的,你跑去训练个毛线啊。把自己的事情做做好,其他的都是浮云。
对了,刘晓梅好像要结婚了,老家的人给介绍了个对象,她说要你做主婚人呢。”
“那……真是太好了,”凉夏有些恍神,“我不过走了几个月,怎么有种隔离了一世的错觉。”
“可不,你再晚回来,说不定刘晓梅的孩子都会走路了。得了,你把地址发给我,在那里别跑远了。”
“好,”凉夏在宿舍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的东西遗留下,手机按了秦时的号码,想想还是没拨出去。
最好的告别,不打扰别人,也不要打扰自己。她有种很强烈的直觉,秦时在以后的日子里,还是会继续出现的。
百里靖过来起码得几个小时,她肚子有点饿,拿着伞往小区外走去。
街上的人脚步匆匆,可是凉夏却并不急,经过书店的时候还买了两本时下大热的治愈系小说。
分公司不在闹市区,人也没有总部那么聚集,这儿的路边种植了许多的木槿花,也算是一大风景。
隐隐的,她好像闻到了空气里的柠檬香气,很淡,若有似无。凉夏失笑,她肯定是思念过度了,这里怎么会有奕轻城的味道。
悠闲地走在慢慢积起水的街道上,她忽然想起来,回去后是住灵犀园呢,还是住兰苑。那个幽静的小院子,这么多天没人打理,怕是野草丛生了。
也许,她该回去等,说不定哪天奕轻城会突然出现,又回到了他们的小院子,相濡以沫。
“这里是……”凉夏错愕的望着陌生的街道,她恍神中不知走向了哪里,纵横的小巷,哪一条才是回去的方向?
小路上平时本来人就不多,再加上阴雨天几乎就见不到人影。要是家的附近散散步,呼吸下这种雨天的气息确实不错的。
她记得上学的时候,特别钟爱这样的天气,打着伞轻盈地走在路上,有时扬起脸让面颊感受一下飘进伞下的凉凉雨雾。
偶尔将地面踢起一个小水花,她便扬起嘴角满足地笑起来。
眼下迷路了,凉夏一开始有点慌,立刻镇定下来。这么大的人了,散散步还会迷路,贪恋着难得的轻松就会走错路。
不要紧,既来之则安之,她扬起脸儿感受着雨丝的滋润,伸出洁白纤细的手在伞下接着雨滴。
脸上扬起轻盈的笑意,当她收回视线的时候,她蓦地停住了脚步,好像被人施了法术,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奕轻城站在街角,在雨色里身影就像一棵白杨树。天色有些暗,凉夏只能看到他挺秀的轮廓,很高,很挺拔,同时也瘦了。
他身上依旧是冷漠的让人没法接近的气息,依旧是长的和从前一样好看,两个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着雨雾,就这么遥遥相望。
时间仿佛静止了,即使雨下的这么大,凉夏仍然能看清他紧紧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就像两朵开在黑暗里的黑色罂粟花。
如此地深,如此地沉,如此的幽暗,带着一种致命。
奕轻城没有打伞,全身都湿透了,他好像遗忘了时间和空间。一步,两步,向着她越走越近。
心紧张地突突直跳,就好像一口气泡完了三百米的短跑,扑通扑通都快跳出心口了。
凉夏以为自己在做梦,脸上麻麻的,痒痒的,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熟悉的气息包围住了她,原来她没有闻错,空气里真的有他的味道。
他一定是跟了她很长的时间,否则,怎么会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在原地等着。
奕轻城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抓的有些疼,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她拉进了小巷,她纤细的身子也被他压在了身下。
“大叔……”凉夏失声痛哭,哽咽着伸手去摸他的脸,“你的伤,怎么会……”
“我怕吓着你,伤……很恐怖……”
天阴得更厉害了,雨点也大了许多,伞早遗落在湿漉的地面上。
奕轻城左边的脸很明显划伤了一大块,虽然已经结疤了,长出了新肉,依旧可以看出来当时的惨烈场面。
她摇头,颤抖着摸了上去,哆嗦着唇,“疼吗……你不回来,就是……因为伤口……”
“对不起,丫头,你害怕吗……”
凉夏嘴唇一抿,突然鼓足了力气甩了一巴掌出去,打的奕轻城脸偏向了一边。
“那你现在回来干什么,你还回来干什么!奕轻城,你自以为是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你了不起是不是!”
她对着他又是踢又是打,哭的嗓子都哑了,他由着她发泄心里的委屈,只用更大的力气抱住她。
“你走,我恨死你了,你走!你回来干什么,我恨你……”
“对不起,对不起……啊!”
奕轻城的手臂冷不防被她咬在嘴里,尖锐的牙齿刺破了他的皮肤,渗入了他的血肉。凉夏用尽了力气去咬,犀利的疼痛直钻他的头皮,疼的他半只手都没知觉了。
她一松口,唇上带着血,他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圈伤口,触目惊心。凉夏又哭了起来,推开他往外面逃去。
“不要走,丫头,我很想你!”
奕轻城的动作很粗鲁,紧紧地压着她,拉扯间撕破了她的外套。
“你走开,走啊!”她拼命挣扎,捶打着他结实的后背,她尖叫、泪流了满脸。
“我不走,不会走,你看清楚,是我回来了。”
“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你这个混蛋!”凉夏喊的嘶声力竭,“我好害怕,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一再的被抛弃!
你们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过错!我真的怕,醒过来一切都是空的。
怕你死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丢下我,我好恨,恨你们的自以为是,恨你的放弃……”
奕轻城停了一下,漆黑的眼眸看进她含泪的眸子里,她在他眼里像只
惊吓过度的小动物。
他没有解释,黑沉的,漂亮的眼眸熏染了太多的不舍和为难。他能做的就是霸道的搂住她,深深地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雨一直没有停,两人拥抱着站在雨里,浇不息的是浓浓的思念。奕轻城等她冷静了,抱她去路口,他常开的宾利就停在那里,静静地等待他们的归来。
“凉夏,有些事,我不想瞒你。”奕轻城沙哑着嗓子,手指一下接一下的敲打着方向盘。
“关于我在美国的事情,你知道的很少,我本以为过去了就可以忘记。我不去提,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起码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她安静的靠着椅背,外面的雨大的路都看不清了,整个世界好像被黑暗包围了一样。
就算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不真实,奕轻城忽然回来了,好像暴风一样,来去都那么的神秘。
凉夏侧过头望着他,她深爱的男人啊,心思遥远的宛若星空。他近在身边,如罂粟花般致命,混杂着阴暗、堕落、腐朽却也带着离奇的魅力。
现在,那双眼眸还带进了隐隐而担忧的温情。随着他吐出来的每个字,都能让她紧张的握紧了拳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怕一个不小心,他会消失不见。
“我在美国,经历了很黑暗的一段时光。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偶然看到了我母亲的照片,我很思念她,那种念头疯狂占据了我的全部神经。
巧合的是,我学校来了一个华裔老师,那么像,那么像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