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了半天,陈彪眼中的杀机慢慢消散,硬邦邦道:“属下还有事,就不陪大人了,告辞。”说完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了出去。
郑秋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冷汗。暗自腹诽:幸亏不用打架,这陈彪看起来五大三粗,手上功夫还不弱,就自己这两下子,估计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陈彪咣咣的走远了,这时那周婆子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脸刚刚发现的表情,“哎哟,属下周婆子参见大人。”那惊讶的表情,真是可以评得上奥斯卡影后了。
郑秋故意没有看向柳柳,而是瞪着周婆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婆子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大人,属下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郑秋心说你TM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可真厉害,他耐着性子说,“为什么这屋子里都是年轻女囚?”
周婆子一时语塞,她身后一个长得跟知了猴似的干巴妇女振振有词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间牢房里收押的都是钦犯凌遇的亲属。按《大明律》,这些女囚都会没入教坊司。”
郑秋前世的时候除了上过两节历史课外,根本没读过什么正经历史书,这一世也整天耍枪弄棒,所以压根没听懂教坊司是个什么玩意,但是听着知了猴提《大明律》,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显然不是向着郑秋说话了。
郑秋最讨厌别人跟自己掉书袋,吵架就吵架,引什么经据什么典啊,郑秋火冒三丈:“你少跟我装蒜,难道银辱女囚也是《大明律》里写的?”
这话一出,牢房里顿时鸦雀无声,知了猴也没词儿了,一时噤若寒蝉,一个劲儿的看向周婆子。周婆子赶紧打圆场,“大人,您也别着急,不过是几个女囚而已,您没来的时候我们瞎安排的,您来了,您看着安排就行了。”
这老婆子果然是条老泥鳅,一句话就把皮球踢了过来。
郑秋压根不在意这个凌小姐住哪里,不过看样子她才是这间牢房里的主角,所以他看向一脸决绝的凌小姐,随口问道:“凌小姐,你想去哪间牢房?”
谁知这凌小姐也是个奇葩,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又蹲坐回角落里,就这么把郑秋晾在那儿了。
郑秋一愣,瞬间起了几分火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尼玛发的哪门子脾气?有毛病啊。他本来就不是冲着凌小姐来的,指了指地上的柳柳道:“周婆子,我要单独审问她。这大牢里有什么清净的地儿吗?”
周婆子恭谨道:“大人,审讯犯人有单独的牢房,您可以带她去那。”郑秋点点头,说行啊,带她去吧。他走了两步,忽然一转头,瞪着知了猴道,“我单独审问她,符合《大明律》吗?”
知了猴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后仰,连声道,“符合,符合。”
那角落里的凌小姐一直低着头,似乎对周围都漠不关心的样子。郑秋也懒得管她怎么想的,随便指了个粗笨妇人,让她带柳柳去审犯人的牢房。
这间牢房说是审问用的,其实就是行刑用的,郑秋溜溜达达的看粗妇打开门,点着火把,火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忽然而来的光线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他仔细看了看四周,瞬间吸了一口冷气,被一件奇怪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屋子正中间,摆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条凳的东西,只不过凳面是弧形的,下面安了四条腿,更奇葩的是,木凳上还有一根两寸来粗,一尺来长的木棍子,他好奇地往前凑了凑,扭头问那粗笨妇人,“喂,这是个什么玩意?”
那妇人登时大笑起来说:“郑大人,这是耍弄女人的东西,叫木驴,”她用手捏了捏那跟木棍子,用极其暧昧的眼神瞟了瞟神色紧张的柳柳,然后伸出中指,对着自己的下身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
郑秋恍然大悟,感觉自己被这粗妇调戏了似的,有点尴尬的呸了一口,“草,真晦气。”然后摆摆手让她出去。
粗笨妇人面带笑意,鞠个躬退出去带上了门。郑秋四下看看,这屋子里满是刑具,什么刑鞭、铁裤衩、大杖,还有一种用来夹手指的刑具,这东西郑秋听说书的说过,好像叫拶子。
其实这屋也挺瘆人的,不知道屋里死过多少人呢。他瞥了瞥四周也没有椅子凳子什么的,也懒得搬东西,干脆就坐在木驴上,然后沙哑着嗓子道:“丫头,还不赶紧滚过来,让我抱抱。”
柳柳哇的哭出声来,跌跌撞撞的朝郑秋跑过来,“秋哥,你终于来了,丫头好害怕啊。”她的身上戴着手铐脚镣,吓得郑秋直接从木驴上跳了下来,菊花差点就杵在那根木棍上,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太险了。
郑秋心疼的抱住柳柳,“丫头,这都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坐牢了?”
柳柳趴在郑秋怀里,泣不成声道:“凌……凌小姐是我表姐,她叫凌绮烟,当时她接我走了之后,一直不允许我跟你联系,后来我舅舅凌遇因为写文骂魏忠贤,所以被抓了起来。我就也被抓起来了。”她哭道:“他们说要把我们卖去教坊司做伎女。”
郑秋心中有些厌恶凌家不让自己和柳柳相见这种事情,不过嘴上没有说出来,只是紧紧抱住她,“丫头,我来了,就没事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我一定救你出去。”
柳柳推开郑秋,一脸泪痕决绝道:“不,秋哥,我不走,表姐待我恩重如山,我一定以死相报。”
郑秋被她认真的样子气乐了,“你是不是傻啊。”
小丫头扁扁嘴,又要哭出来。郑秋这才道:“好了,好了,我把凌小姐一块救出去就好了,别哭了。”
柳柳担心道:“可是,秋哥你怎么办?”
郑秋伸手刮了刮她的琼鼻,打趣道:“那我也不能让我老婆在大牢里待着吧,那样谁跟我睡觉啊?”
柳柳娇羞的打了他一下,去你的,谁要跟你睡觉啊。
郑秋看着她欲拒还迎的娇羞样,调笑道:“当然是睡你啦,你长得那么漂亮……”柳柳羞红了脸,用小手堵住他的嘴,别乱说。
郑秋嘻嘻笑,好了,回去吧,把消息对你表姐说一声,我去想办法。
柳柳轻轻嗯了一声,拖着沉重的脚镣和手铐哗啦啦的向门外走去,郑秋看得心疼,对粗笨妇人喝道:“去,把她的脚镣打开。”
粗笨妇人一愣,为难道,“大人,她是钦犯,是不能打开脚镣的。”
郑秋一瞪眼:“谁TM说的,你麻痹……”
柳柳回过头,轻轻对郑秋摇摇头,用口型道:没事。
郑秋看着她懂事的样子,心里一疼,扭头喊道,“周婆子呢?”
周婆子从角落里出来,“大人。”
郑秋冷冷道,“你转告陈彪,要是他敢动柳柳一根头发,就没有今天这么便宜了。知州老爷那边,我肯定狠狠告他一状,”他用手指点了点周婆子,“你也别想跑,懂吗?”
周婆子唯唯诺诺说好。
郑秋看着粗笨妇人把柳柳押进牢里,朝她轻轻点点头,带着方正离开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