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鸿宇有些微微头疼,他赖在床上不起,反正起来也没有要紧事,就睡个懒觉吧。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要到医院去看看那个老人怎样了,毕竟自己好心好意把他送到医院,就是想让他尽快康复。这都过去了一天多了,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再去看望一趟。
想到这儿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床,穿衣漱洗。
推车出门时,见小丽正在门口用洗衣盆洗衣服,满盆的洗衣粉泡沫。
“小丽姐怎么没上班?”为了缓解那天夜里的尴尬,他主动打招呼说。
“哦,我今天轮休。”小丽脸上挂着笑容,“你工作分哪去了?还没上班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鸿宇想。
“快了,正在研究呢,都没分好。”他随口回答。
“出去有事?”小丽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对出去办个事。”说着,陈鸿宇骑车走了。
小丽看着他骑车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失落。前天晚上,她本想借助害怕为由让陈鸿宇陪她,拉近跟他的关系,甚至想生米做成熟饭,再凭着两家大人的关系,做成好事。谁知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不解风情。
陈鸿宇走街上买了一些苹果香蕉,来到病房,但看到老人住的那张病床上是个老太太。
一瞬间,陈鸿宇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老头会七十二变吗?等回过神来,问那老太太道:“原来住这床上的病人呢?”
“不知道,我是昨天下午住进来的,这床上没人。”
“转到单人病房去了!”临床的病人家属见是前晚送老人来的小伙子,“看人家就是有钱人家,转到单人房间去了。”
“哦,那你知道在那儿吗?”
“不知道。你去护士那儿问问。”
陈鸿宇从病房出来,在急诊室门口,正好碰到那晚接诊的刘成飞医生。刘医生告诉他,老人在三楼最东边的一间病房里。
来到病房,看到老人精神多了,有个老太太在旁侍候,可能是老人的老伴。老人的儿媳妇也在,见有人拎着水果来看望,县长夫人汪莉起身招呼,一时没认出是谁,疑惑的问:“你是——?”
“我就是前天晚上送大爷来医院的那个人。”
“哦——,看我这眼神,一下没认出来。对对,是你。”又转过来对老人说:“爸,你前天晕倒,就是这个小伙子把你送到医院的,不然的话,还不知有什么严重后果呢。”
老人欠起身想坐起来,陈鸿宇赶忙阻止:大爷你不用起来,躺着休息吧。我就是过来看看,好了我就放心了。
“谢谢你!”老人说话还有些吃力。老人的老伴也说了好多感谢的话,问道:“你贵姓大名啊?得知道好人的名字啊?”
陈鸿宇觉得再故意不说显得矫情,就告诉他们:“我叫陈鸿宇,就叫我小陈好了。”
说了一会话,陈鸿宇告辞要走。
汪莉挽留道:“不走!我家老王还要请你的客,好好谢谢你,正好你来了,就是你不来,还要找时间叫小余去找你呢,他那天送你,知道你住的地方。不然的话,我们全家也过意不去啊。”
“不必不必,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阿姨不必放在心上,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他本来想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话到嘴边觉得太书面了。
“看到——老人家好转了,就算万事大吉。”他还想叫大爷,一想到叫儿媳妇阿姨,又叫公公大爷,辈分有点乱,不合适,忍住笑,临到嘴边改成老人家。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有机会我再来看望。”
“那好吧,等老人出院了,再找机会吧。反正一个城里住着,也方便。”
陈鸿宇走出到楼梯口,看到老人的儿子匆匆的走上来,因为他不仅很有派头,让人瞩目,特别的是他耳朵边的拴马桩让人过目不忘。
他直往前走,目不旁顾,没有看到陈鸿宇。就是看到了,也不一定一眼认出他来,毕竟是那天晚上见了一面。
县长是开完会匆匆来看看的。刚进病房的门,他妻子汪莉就说“你碰到那个小伙子没有?刚从这儿出去不久。”
“哪个小伙子?”
“就是前晚送爸来这儿的。叫陈鸿宇。”
“哦,我没注意,你怎么不留住他,好谢谢人家啊。”
......
出了医院,他又来到农业局门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问问工作分配的事呢?
问得多了,自己都有点烦,但不去问吧,也不会有人主动通知你。
“这点小事都举棋不定,还怎么当省部级?”
给自己打了气,他把自行车锁在楼下。直接来到局长室。
局长居然在办公室!他本来隐隐希望局长不在,就给了自己一个不见他的理由,这下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正有两个人在跟局长汇报工作,他在人家后面站着,耐心等待。
待那两人汇报完走了,陈鸿宇走上前去一边奉上烟,搭话说:
“刘局长好,我还是来问问,工作分配的事怎样了?”
刘局长看不出什么表情,对他说:“工作分配的事说研究也快,不用着急,反正不管何时上班,工资都是从开始的时候发,这你急啥?”
“不是想着早点上班吗,老是闲着,也不是个事啊。”
“快了,不不会太久了。先回去吧,到时候有你的工作干。”
“那好,刘局长您忙着。”
陈鸿宇走了,刘局长邹眉头想:大学生分配也是个不好办的事,你递条子他打招呼;请客的送礼的,都想留在城里。城里哪有这么多的位置?关系不好平衡啊!只好拖着,但是最终也是要解决。
“这能怪领导收礼吗?不要都不行,硬给啊?”他无奈。
陈鸿宇出来,似乎有了希望。“快了。指个兔子让你撵,驴嘴上的胡萝卜!”
骑车回到家里,看到门开着,他爸爸老陈回来了。
“家里怎么样,大哥的病好点没有?”陈鸿宇问他父亲。
“好多了。”老陈说。
“大哥到底怎么了,老是犯病啊?一家子都让他弄得不安泰。”陈鸿宇有些担忧地说。
“还不是来城里上班,跟人家不合,受刺激了呗,精神时好时坏的。回家给他在医院住了几天,稳定了,我就回来了。我不能老是不上班看着他啊。我在单位不管咋说也是个领导。”老陈低头吐出一口烟,接着说:
“你大哥大嫂想把两个大孩子转到城里来上。”
“不是说了等到上初中了再转吗?现在上小学,吃啊穿的,一天三顿饭,都得你操。”
……
“你这边工作的事怎样了?”停了一会儿,老陈关心地问儿子道。
“刚去问,局长说是快了。”
“家里忙了吧?一时上不了班,我回家帮忙去。”陈鸿宇想到在城里一时上不了班,不如回农村老家帮着干点活。
“也行,你回去帮帮忙也好。我这几天找找熟人,看看能不能给你你哥的两个大孩子找个学校先借读。”
......
陈鸿宇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