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天辟地以来,已不知经几何年。然其中幽明,依然晦涩难辨。
而从雷霆雨雪到风和日丽,从一片汪洋到岛屿林列,再从海浪礁石到大浪淘沙,以至于飞虫走兽行踪遍布大陆世间,则已过了十余万载。自此天灵地运,生长死歇则又去了十余万载,世间孕育了一位参天造化的大神,始为女娲,后世称之“娲皇”。女娲来到凡间,见到了天地生灵们异形而自固,分离而相距,殊途迥异,蛮荒草原深林交杂不绝,心中忧闷,烦恼难当。鱼虫鸟兽虽然不似初生时那般寂寥单调,却也不似曾有祥和之音。于是乃有“造人”。
人化之初,其性本无。女娲为之引婚姻,交阴阳之二气,气通人和,兹始繁衍。
其间不知何等缘由,竟穹隆倾裂,天河窜出,草木折,山陵崩,蛟龙作乱,戕害苍生,天下复归混沌之乱而其有更甚。女娲见之不忍,时以天地为熔炉,引创世之火种,炼万物薪炭为五彩之石,誓补青天。
天裂十万余年过去,人类逐渐占据起了中原大地,自命为主。
人类自谓为万物灵长,其以谷物琼浆做食,牛羊虎豹做辅,更采江河湖海之麋鹿鱼虾,设酒杀鸡,一脱早年茹毛饮血之饥困,猎捕渔樵之外,下作五谷,演金石之乐,奏刚鼓之曲,歌舞升平。
待伏羲之世后,神农的传说也早已远去。
黄赤二帝战涿鹿阪泉,轩辕剑起,蚩尤兵败。战争的号角终归平息。然而战争并未结束,只是换了个方式在继续腐蚀着愚蠢的人类们。
故事发生在黄帝乘龙去鼎湖之后的数百年间,一个失路的少年人比划着树枝,畅想着天与地的距离,欲乘云归去,爬上山坡大木——摔痛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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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云想起过去时,便会一阵头痛,脸上浮出一副挣扎痛苦的表情,冷汗直冒,不得安宁。当夜晚时他时常望着月亮,对着月亮哼唱,但却净是些连他自己也听不懂的音调。哦,谁是云?云是云他自己给自己起的一个名字,他记不得从前的事儿了,而他又特别喜欢看天上的云彩,所以给自己起了一个“云”字。
云从六岁起就开始流浪。从荒凉的草原里跑出来时,他喘着气停下来,他见到了暖暖的阳光高照在一望无际的绿野上,乍看之下,竟然不再似让他担心受怕、又渴又饥的原来的那个原野了,茫苍的原野在他的眼里忽然就变得波澜壮阔起来,一眼望尽,只是苍茫。他又转身看到头顶上蓝天一只雄鹰正展翅高翔、击拍怒翅飞进往白云里去,而顷刻轰高空!看到这么一分景象,不知为什么,云好像也不是那么紧张而害怕了。蓝天是多么宽广,天下应该也是这么辽阔吧,大不了就这么踏遍天下——他一定能找到出路的。当云再回头向前走时,他看到的是前方一路碎石山坡,他刚要往前走,但是,他发现他的鞋好像被他自己拿去烧火烧掉了……
八月天,天气还有点小热,不过正值于万物凋敝,群叶纷飞的季节,天地四面总是萧然,云躺在树上啃着红彤熟透了的野果,畅想着远方的事情。此时的云,正十三岁。白衣苍狗,枯荣轮转,此时为帝颛顼之世,离不周之争,还有十年。十年后的今天依然风光如旧,只是任流水东逝,大雁南飞,故人不归。
北方,帝州,宫殿之上浮华靡靡,主人一人侧卧在榻,面无表情,仰头斜视,贵人们赐座四旁举杯阔谈高论,喜笑颜开。大城繁华,豪房富宅置于境内不知凡几,而天高气爽,人们行措有度,出入有常,景致如此俨然是一篇治世华章!
两个男子对立地站在街头,一个人怒上眉梢、狰狞面目而愤怒抱拳,而另一名则风轻云淡、嬉笑玉面两手环起。等那暴躁的那个一扑上来,正在笑的那个则一闪而过拔腿便跑。
犹如处于幻梦中,城外仿佛像是有一对男女追逐着,男孩一撅屁股滑下坡去,女孩追她不上,急地跳脚。
“嘿咻!”
“云你小子别跑,还我的果子,那是我先看到的!”
“卜啊列啊列!不给不给,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他们沿着溪流奔跑,那溪流上吹来凉爽的秋风,那小溪畔传出一阵嬉笑闹声。
朦胧的黑夜,乌云盖雪,星汉微稀。
“掣”的一声,云右手本能地按住剑鞘而左手抽出利剑,他睁开双目将剑锋指向前方的人影。
在纷乱嘈杂之中,只见火光冲天,烈焰烹云!霎时浓烟滚滚弥天!
大河之西,一人系牛角举大旗,登高疾呼,周围万众应声大喝,声响直破天冥!
贤圣自此不鸣,道德自此不一。
自那乱世的剑拔出,
天下的帷幕,兹此撕开,而那天下的人,也皆都,往而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