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柳林坡,其实,这里一棵柳树都没有,放眼望去,都是一些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一道银色的光影,若清风般掠过,夜色之下,恍若一抹幻影,瞬息之间,便没入一棵大树之中。
片刻之后,又一道黑影,鬼魅般的出现在柳林坡,在林中,鬼鬼祟祟的探索了一番之后,奸笑一声,飘到了一棵大树上。
“姑娘,你可真慢。”
陈芝树还没坐稳,身后,蓦然飘出了一道磁性悦耳的嗓音,虽然,那声音很好听,可,还是吓了她一跳,险些从树上摔下去,还好,一只手从身后神来,及时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妹!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陈芝树。怒发冲冠。气急败坏。对着救命恩人,便是一通低吼。
“在下方才,可是救了姑娘。”对上某女凶光闪闪的小眼神,男子,眨了眨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树下。
陈芝树斜着眼睛看去,眼角,猛地一抽。
大树下,有一块巨石,尖尖的棱角,在月色下泛着碧幽幽的寒光,石头上面,还盘着一条大蛇,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呃——她方才若是掉下去的话,岂不是,送己入蛇口?
三秒钟之后,陈芝树刷的一下扭过头去,死死的瞪着身后那人,磨牙霍霍。
“本公子若是真被蛇给咬了,那也是你害得!”
“在下,并非有意。”闻言,男子眨了眨眼睛,笑得满眼真诚。
看着他唇边那抹优雅的笑意,陈芝树,深觉碍眼,骤然出手,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咬牙切齿的低吼,那凶狠的模样,仿佛,银面男子若是说错了半个字,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勒死他!
“说!你阴魂不散的跟着本公子,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姑娘,在下可是先到的。”男子,眨了眨眼睛,回答的,很是无辜。
呃……
这个……
好像,真的是这样。
“哼!算你运气好,本公子今日心情不错,就饶你一条小命。”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陈芝树,轻咳了一声,煞有介事的开口,神情,一本正经。
“如此,多谢姑娘高抬贵手。”男子,嘴角微抽,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话音方落,便听林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不多时,便有几十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树下经过,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那些人,家仆打扮,手里还拿着一些奇怪的工具,东张西望,一副做贼的模样。
“少爷可是交代了,一定要把林中所有的鸟蛋都搜走!明日,定要叫那拈花小儿一败涂地!”为首一人,粗声粗气的开口,一双贼眼,四处搜索着鸟窝。
“老大放心,小的们可都是上树掏鸟的行家,保证在一夜之内掏光这里所有的鸟窝!”
“就是!老大,明日那拈花小儿绝对连一个鸟窝都射不到!鸟蛋,就更别想了!”
那人话音方落,身后的小喽喽们,就已经马屁拍的满天飞了。
柳林坡,便是明日最后一场比试的赛场,所比试的内容,不是射猎,而是射鸟窝,掏鸟蛋!这些人,不用猜,都知道定是陈惊鸿派来做手脚的。
陈芝树,坐在大树上,远远的看着那群人在林中忙活个不停,一双琉灿若星辰的眸子,闪烁着点点奸诈算计的光芒。
小喽喽们,你们就辛苦一点,尽情的折腾吧!反正,免费的苦力,不要白不要。
“奇怪!难道,近日鸟蛋价格疯涨?鸟窝也胜过了燕窝?”陈芝树正得意时,耳边,忽然飘来一道满是困惑的嗓音,回过头去就看到那人薄唇微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芝树,微微抽了抽嘴角,虽然鸟窝燕窝本是同根生,可是,那毕竟是远亲了!
“看来在下也有必要去抢一点鸟窝!以备不时之需。”心思转动之间,耳边,再次传来那人自言自语的嗓音,满满的,都是认真。
陈芝树瞬间满头黑线,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你可真有做奸商的潜质!”
闻言,那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银光闪闪的华衣,微微一笑。
“都说黄金好,可是在下却以为……”
“还是银子好,是不是啊?”未等那人说完,陈芝树白眼一翻,很是不客气的打断,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
“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那人,却也不恼,微微一笑,不吝称赞。
“哼!”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哼,外加一股凉风,树叶震颤了几下,眼前,已不见了陈芝树的身影。
银面男子,缓缓勾唇,微微一笑,眼底流转的光芒,几分玩味,几分兴致。
翌日,天刚破晓,镇国公府内,便传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将正在好梦的丞相惊醒。
“这是哪个混蛋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一声怒吼,从如夫人的院子里面传出,惊得一众下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全都哑巴了?这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
“回、回相爷,好像是六小姐房中传出的……”一家仆,颤巍巍的开口,额头冷汗沁沁。
“没有一个省心的!”陈靖宇面色铁青,低咒一声,穿衣下床。
凌雪阁中,一片混乱。
陈凌雪,披头散发,情绪激动,双手死死的抓着锦被,包裹着自己的身子,一边闭着眼睛放声尖叫,仿佛,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刺激。
而,房间的地板上,躺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那衣衫凌乱的样子,只能用四字形容:衣不蔽体!
这,大清早的,六小姐的香闺中,出现个男人?呃……
“哎呦喂……我的骨头呀……我的腰呀……”
那个已经看不出脸和鼻子的男人,蜷缩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哀嚎着,狼狈至极!
当一身怒气冲冲的陈靖宇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傻眼。
这……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奴才这么大胆?
“啊啊啊啊——”还未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是一道凄厉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苍老。
陈靖宇的眉头,狠狠的跳了几下,还未等他开口去问,门外,便慌慌张张跑来一人。
“相爷……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晕倒了……”
那家丁,神色惊恐,脸色发白,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靖宇一声暴喝,头顶,都快要生烟了!
“回、回相爷……老夫人的房中出现了大量毒蛇毒蝎子毒蜘蛛毒蛤蟆……”那人目光飘忽,眼神闪烁,越往下说,身子抖的越厉害。
未等他说完,陈靖宇便一脚将他踹开,拔腿便朝镇国公夫人居住的院子跑去。
他人才刚到老夫人的院子外面,又是一道慌慌张张的呼喊声传来。
“相爷不好了……夫人被发现掉茅房里了……”
“……”
往日里高不可攀的镇国公府,此刻,只能用,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来形容啦!
同一时间,华府。
华国安还在睡梦中,便被门外的惊呼声吵醒。
“老爷……不、不、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一声怒斥,满是被人扰了清梦的怒气。
“少、少爷变成了一头小花猪……”门外,管家挥汗如雨。
“什么!”静默了三秒钟之后,房内传出一声惊雷般的高呼。
片刻之后,华宝玉的院子。
“哎呦……我的儿呀……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呀……呜呜呜……”
床前,一位华服妇人,抱着一头小花猪,哭得死去活来。
“这……这……”华国安,也是微微傻了眼。
不一会儿管家再次从前院跑来,脸色惨白,神情慌张。
“老爷,不好了,镇国公府来人说,说少爷……”
“少爷怎么了?”
“少爷他酒后乱性……非礼了六小姐呀……”
“什、么?!”
晨风拂柳,春光明媚,如此好风光,镇国公府,却是一阵鸡飞狗跳,愁云惨淡。
镇国公夫人,面色惨白,躺在床上,大夫正在诊脉,陈靖宇站在一旁,面色铁青,房中,跪了一地的下人。
“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为什么老夫人房中会出现那么多的毒物?”
想起那足有半麻袋多的毒蛇,毒蜘蛛,毒蝎子之类的东西,陈靖宇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幸好娘只是被吓晕了!若是被那些东西咬上一口,那可如何了得呀!
“回、回相爷……奴才们不知道呀……”地上的下人,汗流浃背,身子一阵阵的颤抖,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不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再活下去了!”一问三不知,陈靖宇顿时满脸凶光,狠声道。
“相爷饶命啊……奴才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毒物是凭空冒出来的呀……”一听陈靖宇的意思,下人们顿时拼命磕头,拼命求饶。
“全都拖出去,乱棍打死!”一声暴喝,宣判了他们悲惨的命运。
陈靖宇一声令下,立刻有一队铁衣卫冲进来,不由分说的拖起地上的众人,朝门外走去。
一道身影,行色匆匆的从门外走来,是名男子,年约二十七八,正是陈靖宇的长子,陈惊天。
“父亲,祖母醒了没有?”
“哼!身为京城府尹,却让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到他,陈靖宇顿时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开口。
“是孩儿疏忽了!可查出了事情的缘由?”那人微微低头,沉声开口,态度良好。
“哼1”闻言,陈靖宇又是冷哼一声。
正如那些没用的饭桶所说,那些毒物,根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哼!都是那个扫把星!就是个天将灾星!自从她出世之后不知给家里招了多少晦气!这个京都第一废物,就是镇国公府最大的污点!
这一次,最好是死了!
陈靖宇,正愤恨的想着,耳边,蓦然传来陈惊天的声音。
“父亲,那里有字!”
陈靖宇瞬间回神,顺着陈惊天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果然,房梁之上,有一张字条,飘来飘去。
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抬头看呢?看来,这个儿子还是有点用的!
陈惊天已经飞身取下了字条,看过之后递给陈靖宇。
“五毒公子,到此一游!送点宝贝,吓死你个死老太婆!”陈靖宇看罢,顿时面色铁青。
“可恶的小贼!竟敢到镇国公府来生事!我要立刻禀明圣上,全城通缉此人!”
“父亲照看祖母,此事孩儿去办便可。”陈惊天,眉头轻蹙,一脸的若有所思,五毒公子,京城从未听说过此人!不知道,与日前那个飞天大盗,有何关系?
“也好,你去吧!”闻言,陈靖宇摆了摆手,一脸的疲惫。
一夜之间,家中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是焦头烂额。
所幸,大夫诊脉之后,只说是惊吓过度,并无大碍,开点药,休养一段时日便可。
陈靖宇吩咐了几句之后,便一脸铁青之色的离去,前往正厅。
在他赶到时,华国安及其夫人,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脸的彷徨不安,见了陈靖宇,二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妹夫,你看这……”
“哼!都是你的儿子干得好事!”陈靖宇,火气很大,未等华国安说完,便一拂衣袖,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华国安脸色一僵,再次追了过去,一脸的愁容。
“妹夫呀!我这……我也是不知情啊!那个混小子,整日给我惹是生非,但也都是些小事,怎么这次就……就……哎……”
“哼!”陈靖宇再次冷哼一声,背过脸去。
“这……妹妹呢?怎么不见她?”
“掉茅房了!”陈靖宇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
“什、什么?这、这……”华国安瞬间瞪大双眼,一脸的呆愣。
“哼!”
“丞相大人,你也不必这个样子,虽然是我们宝玉有错在先,可是,你们已经把他打成了那个样子!还想怎么样呢?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儿,你居然那么狠心!”见陈靖宇态度恶劣,华夫人,也有些按耐不住性子,顿时站了起来,一脸怒色的看着陈靖宇,控诉出声。
“夫人,你就少说几句吧!”
“怎么了?我还不能说了?他们都把宝玉打的没了人形……我还不能说几句?呜呜……我可怜的儿呀……都被打成了什么样哇……呜呜呜……”想起华宝玉那面目全非的惨状,华夫人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哼!就算打了又怎么样?打死了,那也是他活该!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陈靖宇本就心情极差,如今,再被华夫人这么一哭一闹,顿时,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脑袋一热,就把这事给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