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那匹小白马的来头,瞬间,惊呼出声,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人群一片哗然,议论之声更甚之前。
眼看着莫俊驾着小毛驴,就要穿过了火圈,抢先闯关,一道狂风自身后扫来,小白马闪电而来,一个漂亮的凌空飞度,直直的穿过了火圈,动作潇洒,且干脆漂亮!
“哗——”闪电骓飞跃时带起的狂风,将那耀眼的火光,吹得冲天而起。
“杠杠——”一阵高亢且尖锐的驴叫声,骤然响起,满满的,都是凄惨。
“啊——我的衣服——我的头发——”驴叫声中,还夹杂着莫俊的鬼哭狼嚎。
看着那着火的小毛驴以及火烧屁股的莫俊,众人,一阵呆滞,有些回不过神。
“哥哥……”
“少爷……”
静默了三秒钟之后,人群中,骤然传出一阵惊慌失措的鬼叫声。莫婷和家丁们,十万火急的朝莫俊跑去。
“哎呀!怎么会着火了呢?”离得莫俊最近的陈芝树,看着那滚倒在地的一人一驴,神情夸张,一脸的唏嘘之色。
只是,眼底流转的星光,实在是,比狐狸还要奸诈,比恶魔还要邪恶。
哼!从此以后你就是一只没有毛的小毛驴!让你瞪本公子!让你鄙视本公子!
“天啊!快下点雨吧!救救这俩孩纸吧!”心中得意至极,面上,却是满脸的同情与悲悯,抬头看了一眼晴空万里的长天,祈祷。
“哗啦啦——”她话音方落,长天之上,便有一股巨流,凌空泼下,恍若倾盆暴雨,一滴水都没有浪费,全部倒在了莫俊和小毛驴的身上,浇灭了大火,也将他们浇成了落汤鸡。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两侧的百姓,有些回不过神,一脸呆滞的仰头看着明日高悬的长天,眼神困惑。
陈芝树,眨了眨眼睛,暗自磨牙,这水,绝对不是天上下的雨!会是谁呢?
亮晶晶的眸子,微微眯起,锐利的小眼神,射向那高耸入云的明月楼顶,若有所思。
“呀!真的如拈花公子所唱啊!成了一只没有毛的小毛驴!哈哈哈……”
百姓们的哄笑声传来,将陈芝树从沉思中唤回,眨了眨眼睛,笑得如沐春风。
“小白毛,怎么样?这发型,还满意不?”
“莫容兄,变成烤乳猪的感觉如何呀?是不是,毕生难忘呢?”
“哈哈哈哈……”
在某人猖狂的大笑声中,受惊过度的莫俊,直接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那满身锦衣华服,此刻,根本与碎布条无异……
“哥哥……”
“少爷……”
尚书府的一群人,惊叫着,冲上前去,七手八脚的将昏倒的莫俊抬了起来,临走之前,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直射陈芝树,恨不得将她秒杀当场。
“臭小子!咱们走着瞧!”莫婷狠狠的丢下一句话,率领着一众打手,灰头土脸的离去。
“第三回合,依然是拈花公子胜出——”
“拈花公子——”
“公子万岁——”
长街之上,一片高呼,有些人,似乎已经忘了,他们可是压了银子,赌拈花公子必输无疑的!
明月楼中。
华宝玉烂醉如泥,眯着一双醉醺醺的小眼睛,见了人就抱住喊娘子。
“娘子~我们洞房吧……”此刻,他正一脸色眯眯的抱着陈惊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说话间,那只鸡爪似的手,也朝陈惊鸿的身上摸去……
“滚!”一声暴喝,陈惊鸿一拳将他打翻在地,一张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
“谁敢笑?本少爷诛他九族!”一声咆哮,震得满桌杯盏都在哗哗作响。
四周的百姓,悻悻的别开眼去,却在心中,小声的怒骂着。
还以为自己是皇帝么?诛人九族?也不打盆水照照自个那模样。
“表哥,我哥哥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今日怎么才喝了一杯就……”就变成了这样一堆烂泥……
华宝珠,站在陈惊鸿的身边,一双眼睛,却写满了担忧的看着地上的华宝玉,困惑开口。
“哼!没用的东西!平时吹嘘的天花乱坠,一到关键时刻,就成了废物!”陈凌雪,则是一脸的鄙夷,愤愤地瞪着华宝玉,语出不善。
“表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哥哥呢?他也是……”闻言,华宝珠立刻板起脸来,一脸不悦的看着陈凌雪,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陈惊鸿喝止。
“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就知道吵!”
他话语方落,门外,便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一人,一头的汗。
“少爷,不好了!那个拈花小子赢了莫少爷……”
“什么?!莫俊也输了?”陈惊鸿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莫俊身经百战,那头小毛驴,可是从来没输过。
“表哥,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
“好小子,本少爷亲自出马,一定让你,有来无回!哼!”陈惊鸿,沉思了片刻,阴森一笑,眼底的光芒,幽暗阴险。
夜色,悄然降临,一轮明月,悬于九天,冷眼旁观众生百态。
夜晚的风,尚自带着一丝凉意,万家灯火寂静,王城百姓们早已沉入绵绵梦乡。
一道黑影,掠过暗夜,悄无声息之间,没入刑部侍郎华国安的府邸之中,那鬼魅的身影,恍若,蛰伏在黑暗之中的夜枭,让人,防不胜防。
后院,一处别苑,门外站了八名守卫,半数,都在打盹。
屋里,黑灯瞎火,传来阵阵打呼声。
一道黑线,悄无声息的落在屋顶,蹑手蹑脚的掀开了几片瓦。
饶是房间里没有掌灯,然,借着点点月色,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床上那呼声震天的人,正是,烂醉如泥的华宝玉。
“哼哼!华贱人,本公子也是你可以随便踹的人么?今夜就让你血债血偿!哼!”梁上君子,阴阴一笑,磨牙霍霍。
随即,她的手中像变戏法似的多了一条绳子,手腕一动,绳子‘嗖’的一声朝床上的华宝玉卷去,风声呼啸。
黑衣人手提缰绳,几个回旋之后,绳子紧紧地缠住了华宝玉的身体,而后。她一个用力,猛地将绳子提了上来。
看着躺在屋顶上的华宝玉,黑衣人阴森一笑,露出了两排白森森的小白牙。随即,从身后拽出了一个麻袋,打开,用同样的方法,将麻袋中的东西,送到了床上,再将掀开的瓦,恢复了原样。
紧接着,她奸笑一声,一手握住绳子的一端,脚下一个轻点,猛地飞身而起,恍若一只夜鹰,化入了盈盈月色之中。
黑衣人,身形如风,飞得老快,手中的绳子,拴着华宝玉,远远的看去,像是一只黑影,抓了一只可怜的猎物。
一道银色的身影,鬼魅般落在黑衣人之前蹲着的地方,弯腰,掀开了几片瓦。
借着盈盈月色,清晰可见,那张宽大豪华的床上,正躺着一头小花猪,此刻,睡的正香,呼声震天。
银色面具之下,那人纤薄的唇,明显的抽搐了下,随即放回了瓦片,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屋顶。
暗夜之中,某一处空地。
绿草茵茵,鸟叫虫鸣。
“嘭——”一声闷响,打破夜的宁静。
黑衣人手一松,将华宝玉摔在了地上,随即,咬牙切齿的低吼了句。
“华贱人,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一语落地,那人顿时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华宝玉的身上。
“敢踹本公子?今日还你三百脚!”
紧接着,夜色之中,便传来一阵碰碰的闷响,隐约之间,好像,还有肋骨断裂的声音。
“哼!看你以后还敢在本公子面前嚣张?踹的你老娘都不认识你!”
某人,一边飞脚如雨,一边,磨牙霍霍。
“姑娘,需要在下帮忙么?”某人,踹的正在兴头上,身后,忽然飘来一道磁性悦耳的嗓音,低低沉沉,很是好听。
“踹个小贱人,哪需要帮……恩?”下意识的回答,却在出口之后,意识到不对。
陈芝树,踹人的动作一顿,刷的一下回过头去,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银面人。
琉芝树般晶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光,满是危险的打量了那人一番。
“喂!你是哪条道上的?跟踪本公子意欲何为?”阴测测的嗓音响起,落下一地阴凉危险的气息。
看他那模样,一身银光闪闪的锦衣华服,一个银光闪闪的面具,外加,一把惹眼的银骨扇,这人,是神马情结?银光控?
“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刚巧路过!”被陈芝树那阴凉且不友善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真难为那银面人,还能够一身从容,云淡风轻,这定力,着实不错。
“过路的?”闻言,陈芝树眸光轻转,阴森一笑,落下一地阴测测的气息。
“姑娘,难道,你想杀人灭口?”清晰地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杀气与阴森之气,银面人,微微挑眉,不甚在意的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好听的不像话。
“哼哼哼哼!”闻言,陈芝树蓦然间奸笑了几声,阴森森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那人的脖子上。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点常识你都不知道,还敢在江湖上混?”
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阴气森森的语调,像极了某只奸诈小人。
银面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却被随即扬起的优雅笑意,极好的掩饰住。
“在下只是一介路人,恰巧经过而已,并无他意。姑娘您继续,在下这就告辞。”
低沉磁性的嗓音落下,那人,已经若无其事的离去,步履优雅,淡定从容。
“不仅是个过路的,还是个脑子不好使的!”看着那人从容远去的背影,陈芝树撇了撇嘴,对着地上死猪似的华宝玉,又补了几十脚,方才停下。
“哼!这回,估计你老爹也不认识你了!”轻斥了一声,陈芝树从衣袖中摸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抖开了一旁的麻袋,将里面的粉末撒了进去,随后,将麻袋摊开,摆在了地上。
不多时,便有无数只癞蛤蟆,蛐蛐儿,蜘蛛以及各种小虫子,争先恐后的爬进了麻袋里,看的人,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嘿嘿嘿嘿……”一阵奸笑声,在暗夜中响起,借着清凉的夜风,远远传开,落下一地阴森森的气息。
陈芝树动作神速的收起麻袋,拎起地上的华宝玉,身形一动,脚下生风,朝着某个方向,飞掠而去。
“姑娘,你是否走错了方向?”
一道磁性悦耳的嗓音,毫无预兆的响起,陈芝树健步如飞的脚步,猛然顿住,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狠狠的,磨了磨牙,陈芝树,刷的一下回过头去,杀气腾腾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那个神出鬼没的银面人。
“银光控,你再敢跟着本公子,信不信,我杀你灭口!”
闻言,银面人眸光轻闪,纤薄的唇,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她那杀气腾腾的小眼神,还真的相信,她会杀人灭口!
“姑娘,在下并不叫银光控……”
“我管你叫什么呢!再敢跟着本公子,就将你大卸八块,弃尸荒野!”
未等那人说完,便被陈芝树凶神恶煞的嗓音打断。
那人,微微抽了抽嘴角,眼底的玩味,又甚了几分。
“姑娘,女孩子太粗鲁了,会嫁不出去的!”
云淡风轻的嗓音,没有半分的害怕,似乎,还隐着几分揶揄的轻笑。
陈芝树,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再狠狠的磨了磨牙。
“本公子是男人!嫁个鬼!你才嫁不出去!”
可恶!居然敢说她嫁不出去?
“在下七尺男儿,自然,无需嫁出去!”相较于陈芝树的怒发冲冠,那人,简直淡定的不像话。
“……”看着那人唇边勾起的优雅浅笑,陈芝树很想扑上去,一巴掌拍花了他的脸。
不过,今夜还有要事在身,这个不知从哪个乱葬岗里冒出来的阴魂,还是下次再超度吧!
这样想着,陈芝树猛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
“哼!吃个苹果诅咒你讨不到媳妇儿!”
恶狠狠的嗓音,随着清凉的夜风,飘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良久之后,银面人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看着陈芝树消失的方向,唇边,笑意渐深。
本以为,她会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将他杀人灭口,没想到,她只是谋杀了一个苹果!
呃……不会是,坏事做多了,饿了?
一阵夜风吹来,眼前银光一闪,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之前的一幕,恍若错觉。
半个时辰之后。
城南,柳林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