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烁山庄。
我没有和荀辞告别。
踏进山庄,清风拂面。现在还很早,所以山庄内没什么人。四周很安静。临仙池很平静,像一块翡翠,没有一点瑕疵。临仙台依旧静静地立于池中央,等待着今日将站在它上面厮杀的人。
“姑娘来得真早。”我转头定睛一看,是昨天那个领我见师叔的人。
“嗯。”我向他礼貌笑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姑娘较小的金武就可以了。”他道,“姑娘请随我来。”他低着头走去。
……
到了。
三个大字映入我的眼帘——青云苑。字上的漆已经有些许掉落,这个青云苑大概有些年头了。
“姑娘收拾一下,小的先下去了。”金武缓缓退出青云苑。
“嗯。”我点了下头。
青云苑这个宅子不同于庄内别的建筑,苑中很干净,很简洁,与和烁山庄的繁华格格不入。
推开门进入房内。
一股油墨的香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这么多书……我怔怔的望着这些书架,青云苑的原主人一定是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人吧。
再往里走,是寝房。
房间里很整洁。
被子整齐的叠放在床上,梳妆台上的镜子被擦得很亮,地上也没有一丝灰尘。这青云苑原来的主人到底是谁呢?唉,算了算了青云苑得前主人你又不认识,还是先琢磨一下现在的处境吧。我长叹一声,倒在床上。
唉,要开始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咯。还是先通过师叔知道我爹的下落吧。不过,……娘好像告诫过我,不要跟着爹的。但,我也不能一直住在山庄,吃山庄的白饭吧。还是先在和烁山庄住下,搞清楚爹的身份在考虑考虑怎么办吧。
……
“铛”“铛”“铛”外面的锣鼓声把我惊醒,剑会又开始了。我用手肘将自己从床上撑了起来。反正也没事干,那就出去看人打打架咯。
我顺着金武带我来的路从青云苑走到了临仙池边。临仙池边早已满满地坐了一圈人。我打了个哈欠,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来的时候看了看榜单,如果不出差错,下下场就是荀辞了。
我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台上打斗的二人,两个人都是一流高手啊,招式奇快无比,看得我眼花缭乱……等等,那不是萧绎卿是谁!台上,萧绎卿黑袍舞动,如一股黑色的旋风,他出掌迅速,武功纯阳,和我与荀辞所使的武功本质上有着不同,萧绎卿的是内家武功。对方终于支持不住萧绎卿的强攻,剑从手中掉落,认输了。
“铛”锣声响起。萧绎卿胜。
他从临仙台上轻盈跃起,在临仙池上掠过。他的笑很有朝气。眼中闪着光,很明亮,很干净,不似荀辞那般深不可测。岸边,人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这位轻松胜敌的黑袍少年上,有敬佩的,赞许的,也有倾慕的。
我起身,要过去祝贺萧绎卿,不料却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烈刀门。那行人以一个中年男子为首,那人身形瘦弱,手持一柄折扇,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完全不像烈刀门的人。而站在那人身后的,不就是老熟人方毅吗?方毅身后又跟了五六个大汉,都是那日在饭馆中见过的。
“掌门,就是她!”方毅恶狠狠地举起手,指向我。
掌门?不会吧……我拭了拭汗。这就是烈刀门的掌门?看来看去,这也就像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又武功高强的烈刀门掌门傅奕?
“这么一个小姑娘,就把你打成这样。哼,方毅,看来烈刀门四大掌事,你是做不成了。”傅奕的声音很尖,不男不女的,听着怪渗人的。
“掌门,她还有同伙。”方毅面色绯红。
“哦。”傅奕漫不经心的摇了摇扇子,“那好,既然这样,那现在我就将你逐出烈刀门,出去历练历练长长见识,以后也不至于被打得那么惨。”傅奕的声音又尖了几分,长衫随风摇摆,将他的身子称得格外瘦骨嶙峋。
“可……”方毅欲言又止,苍白的脸上黯然无光,“是,掌门。”他怔怔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背上湿了一大片,那是硬生生被傅奕逼出的虚汗。
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我不敢想象烈刀门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真不知道方毅哪里惹到傅奕了,难道真的只是在饭馆里惨败丢了烈刀门的颜面吗?唉……已傅奕的性子,恐怕方毅这一离开烈刀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慢慢移动着,想要溜走。傅奕不好惹,得赶快走!
忽然,傅奕转过头来,笑了。他的笑就像枯木上爬满了蛆虫,很诡异,也很可怕:“小姑娘,别走呀。”
“傅掌门所谓何事?”我强装镇定。
“你伤了我的人,我总得讨个说法吧。”傅奕走上前,离我近了许多。我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后退。
“是你的人先动的手,你凭什么找我讨说法?”我笑了笑,回击傅奕。边说,我边调动真气。搞不好,到时候又要大打一架了。昨日与风韵然一站,伤还没好全,不能久战。但前面的傅奕又不是俗人,不是几招就可以逃脱的,这该如何是好。
“要我不计前嫌也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你师出何门,使的是什么武功,我便放你走。”傅奕用瘦的跟鸡爪似的手缕了缕头发。
“我不会武功啊。”我耸了耸肩。没办法,先虎虎他吧。
“不会?”傅奕阴阳怪气的挑了挑眉,“是吗?”
话音未落。傅奕一个踏步,右手成抓,向我左肩抓来。
这不是烈刀门的武功!
我早有防备,身子一斜躲过了他的毒爪。我迅速出剑,向他腰部砍去。傅奕反应也是极快,瘦鸡爪在空中掉了个头朝我的脸抓来。这一抓是要抓拦我的脸啊!我向下一蹲,一面躲过他的鸡爪,一面将剑改变方向,向他的腿划去。傅奕不躲不闪,抬腿向我的剑踢来。我暗喜,剑刃锋利无比,傅奕当真以为自己的腿是用石头做的,哈哈,瘦鸡腿要残了。
“嘭”剑腿相交。“咔嚓”东西断裂的声音。看你断了腿还怎么更我打。我满脸得意地朝傅奕看去,傅奕也满脸得意的朝我看来。不对啊,傅奕这表情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是断了腿的样子。我低头看去……我的天哪……傅奕的腿没断,我的剑……断了。
傅奕笑了,笑的狡黠,笑得猥琐:“小姑娘,你服不服啊?”
“呃,这……”我向后退了几步,这下糟了,我没了武器身上又有伤,赤手空拳肯定搏不过他,“我服……哈哈。”
“服?”傅奕面目狰狞,“服就跟我走吧。”
傅奕再次将他那邪恶的瘦鸡爪伸向我。我向后一倾,擦过傅奕的手。他的手很瘦,而且还很大,像一张大网叫人无处可逃。
……什么味道?傅奕的手上好像擦了什么香粉?好香啊,我咬住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过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舌尖的疼痛渐渐麻木,全身真气在慢慢散开。好像喝醉了一样,傅奕晃啊晃变成两个,变成四个,又变成八个。好想睡觉啊,我揉了揉眼。瘦鸡什么时候飞到我面前来了。我试着挪了挪身子,可不知为什么,身子好沉,一动不动。
“嗖”身边忽然吹过一股黑色的旋风。黑旋风抓住了瘦鸡的鸡爪。然后他们就打了起来。那股黑旋风真好看,像夜晚的天空,漆黑明亮。
“贺兰姑娘没事吧?”他一边用手掌,一边问我。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是它的眼睛更加深邃。
“没事。”我憨笑道。
越来越困,他们两打斗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唉,也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
这是哪?
瘦鸡呢?
我怎么会躺在床上。
我望着天花板,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刚刚我好像在看剑会,然后被烈刀门拦住了。再然后我便和傅奕打了一架,被他的香粉迷晕了。最后……是萧绎卿救了我,那么这里应该就是萧绎卿的房间了。
既然这是萧绎卿房间,那么我现在的处境就安全咯。我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现在头还是晕晕的,傅奕干吗用迷药,他又不是打不过我,真是不可理喻!不过,傅奕用的是什么药啊?味道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不对!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娘身上好像就是这种味道,不过淡了点。可是,我和娘在一起时,怎么没有这种头晕目眩,真气紊乱的感觉呢?还有这个,我从袖中将娘临终前让我去书房的暗格里取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其中,有一个,拔开盖子,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就是这种味道!我将小瓷瓶内的东西倒在掌心,是一粒一粒暗紫色的小药丸。香气更加浓烈,但依然没有先前中了傅奕的迷药时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看来不是一种药,只是味道比较像罢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继续倒在床上,吓死我了,还以为娘和烈刀门又有什么关系。
……
不知又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已经是清晨了。
饿死了,我翻下床,四处张望寻找吃的。
“姑娘醒了。”
我问声望去。萧绎卿笑盈盈的坐在那,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丰盛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