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潜他,对芊芊是特别的吧?
我和芊芊在一起后,听到他说话的次数就多了许多。
仔细想来,他会答应带我去新云县,也是因为芊芊说她想去看薄大人的干尸。
他……对芊芊,好像真的是特别的。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拉着,一直往下坠,往下坠,下面是没有尽头的深渊。
门内他和她还在说话,但我听不清是什么。我满脑子被混乱的情绪充斥着,再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脑子里回旋的只有一句话:他对芊芊,是特别的啊。
我静静站在门外,像被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悲伤吗?气愤吗?豁达吗?替她高兴吗?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不在了。不在了又何谈痛苦与欢喜。
我原地杵了不知多久。门内的交谈声停了。我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迅速躲起来。
门被打开,芊芊出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她朝我的房间看了一眼,才推开门进自己房间。
我看着她的房门口不动,心里一团乱麻。又呆呆站了片刻后,我才动起来,回我的房间。
直到现在才发现,我有多么的多余。我该走了。
我沉默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写着“我提前出发”的纸条压在桌上,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小心地打开客栈的大门出去。站在客栈楼下,我最后看了一眼芊芊的窗口。随后,我转身走向一片漆黑的街道。
走着走着,就觉得脸上湿了,夜风吹过来凉凉的。
水从脸上划过,从下巴尖滴到了衣服上。我懒得去擦。
反正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看见,就让它流会儿呗。
我行尸走肉一样走了一会儿,发现前面有一块很亮的地方。我眨眨眼睛把蒙着的一层水挤掉,眯眼向亮的地方看。
那儿有一条街,一边临着条河,一边都是些张灯结彩的阁楼。
怎么走到青楼一条街来了。
我转身想要走,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一个熟人的影子。
我回头确认一遍。那人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一手拿着把折扇一手搂着位美人,正在一家青楼门口和另一个年轻人拉扯。
阳陶贤?他怎么在这里?
不管在哪花心的本质都没有变。
“……你不喜欢这些个俗粉,我知道……你喜欢清纯的是不是?”阳陶贤对那位被他拉着的年轻人说道,说完扭头往四周看像是在找什么,看来看去突然盯上了我。
他指着我笑起来,口中道:“你看,这不就有一清纯的妹妹吗?”一边说一边带着满脸痞子笑容朝我走过来。
怎么又碰上个麻烦精。
我转身要走。
“站住!”他怪腔怪调道,说完人已经拦在我面前,仔细瞧了瞧我的脸,冲被他硬拉过来的年轻人笑道:“你看,还梨花带雨呢!”
“你不要冒犯人家姑娘。”那一股子一书卷气的年轻人一直反抗他。
阳陶贤拉下脸,“伍学义,我请你喝酒是给你面子,你别敬酒不吃吃划酒。”
阳讨嫌明显是喝醉了,说话都带上地方口音了。
我懒得跟他掰扯,想直接绕过他走人,他拿扇子挡住我。
“哟,”他凑过来盯着我脸,“这怎么张得那么像岑面瘫啊。”
岑面瘫这外号还是他给我取的。当初我初到蒲州学府时,只要是个女的都去撩的阳陶贤也来找我搭过话,但被我冷漠无情地无视了,于是就得了这么一个外号。
我很不耐烦,冷冷瞥他一眼,寒声道:“让开。”
“啧啧啧,这表情和语气也很像啊。”他自顾自道。
“阳兄,你喝多了,不要拦着别人……”名叫伍学义的年轻人想拉他走。
“关你什么事?这酒你爱喝喝不喝滚!”阳陶贤话是这么说,手却一直拉着他没有放。
“你让不让开?”我彻底没了耐心。
“就不让。”他痞气道。
我转身,从路边摊上拿了壶剩茶泼在他脸上。
伍学义和那美人在一旁双双惊呆。
“阳陶贤!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惹我!”我怒吼道。
阳陶贤被这壶茶水一浇,愣了半响总算有点清醒了,指着我叫道:“岑面瘫!真的是你!”
我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又被他拉住。
“你别走!”他没完没了,“你泼我一脸的水你还想走?”
“你放开!”
“我不放!”
“小心我断了你的手!”
“我怕你啊?”他气焰嚣张地扬眉,“你不许走!”
他指着伍学义,大声道:“他不陪我喝酒,你陪我喝!你敢不敢!”
呵,没水准的激将!
“敢!我怎么不敢了?”我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走!我灌死你!”
我拉着他往青楼里走。
“姑娘!姑娘三思!”伍学义跟上来想拦着我但又不敢碰我,只好又去拉阳陶贤,“阳兄!阳兄你别祸害了人家姑娘……”
“你给我滚!现在没你的事了,没你的酒喝!少在那多管闲事!读书的都他娘.的磨磨唧唧的!”阳陶贤甩开他,和我一起往里走。
“阳公子,带女子进去恐怕……”先前被他搂着的美人上来劝阻。
“有什么不妥吗?啊?”阳陶贤面色不愉,“滚开!别拦着我!”
他拉着我跨过门槛,进了青楼。
“阳兄!”伍学义怎么叫也拦不住他,无奈地跟进来。
青楼里灯红酒绿的十分热闹,空气都比外面燥热几分。
我还没喝酒却也像是醉了一般,脸像醉酒了一样红,跟阳陶贤一声高过一声的互相吹牛,在里面找到位置坐下来,很快就有美人端酒上来。
想借酒浇愁的冲动还在让我的脑袋发热,我从来没有喝过酒这件事只是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喝!”
“给我满上!”
我们两个像是两头牛一样在互相斗,伍学义在旁边不停地劝阻,奈何他声音太小了,完全被青楼里的喧嚣声给盖过。
我们俩同时端起酒碗。我凑到嘴边,看他在仰着头喝没看我,就耍了个心机,让酒沿着下巴流到脖子里,然后“啪”地一声豪迈地将碗给拍在桌子上。
“酒量不错啊!”他喝完一大碗酒脸更加红了,整个人晕晕乎乎丝毫没怀疑我。
“起码比你好!”我豪气道,“再满上!”
“好!就冲你这酒量,我欣赏你!我以后不叫你岑面瘫,我叫你……岑酒桶!”
“那还不如叫岑面瘫,”我嫌弃道,“再喝!”
“喝!”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酒碗。
我们两个像疯了一样不停地喝酒,喝到最后他终于不行了,脸贴在桌子上瘫成了一摊烂泥,嘴里还在模糊不清地说着胡话。
这时一罐酒已经见了底。我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个透——我一口酒也没喝。
我指着他得意地大笑,笑他是个蠢货。笑着笑着突然停下了,将酒碗拍在桌子上,趴在上面无声地哭起来。
到最后,我连喝个烂醉如泥的勇气都没有。
我就是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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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本菌又在这里一本正经地卖弄风雅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