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些人不会和那些人一样,就比如说岳文峰,他好面子,打死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觉得这和穿了一身狗皮的乞丐有何差异。
岳文峰轻轻的望了一眼,就不再去看。
“老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产业。”
岳文峰脚步停驻,看向了大道旁的一处酒楼,酒楼规模宏大,占据了右边商业道的十几丈宽度,这在寸土寸金的纪然关,格外显眼。
酒楼装饰极佳,门外,一堆堆类似红玉的石头搭造了酒楼外围楼壁,一块由镀金打造金黄牌匾上面写了“王家酒楼”四个草书,还有幅一见就是不俗的书法对联贴在两侧,有才子近看还会惊呼,竟是某某大师书写;门内,有一块人高屏风遮住了里面的风采,而里面的人却能从屏风特意留下的小口见到大道的繁华,可以说无扰清净,去除烦觉。
岳文峰如何认得这是王家产业?他自问读过书,不算太文盲,还认得王家酒楼四个大字,而这纪然关有那么大的产业,又标有王家两个字,这天下还有第二个王家能有这么大财力吗?
答案是:有!
“不是!纪然王家,此王家非我王家。”王晰嘴角翘起,似笑非笑。
岳文峰看了两眼,感叹这王家的家大业大,却不是京城那个王家,看来姓王的贵人还真不少。
“纪然,王家老祖,当初本是一个卸甲归田的三刀副将,后来听说上任大将军要卖纪然关,他积攒了一辈子的家产,才盘下了一条繁荣的街。在别人看做笑话时候,他却慢慢做大,随着纪然关的商业发展,他的势力慢慢扩张,做到最巅峰的时候,纪然关三分之一的产业都刻下王家二字,可是这么肥的土地,就没有人挂念吗?纪然关王家本就没多大的权势,再加上老祖已去世,各方势力都动摇起来,最先是王家,也就是京城那个王家,也是我家。”
被白布拢上,王晰的表情不知是得意还是好笑,但她看着王家酒楼,眼里是阴沉,很记恨的感觉,是一种家族仇怨。
“天下第一家,再由纪然王家这么发展下去,就会出现两个王,一山不容二虎,京城王家不允许,纪然王家也头痛;京城王家首先出击,利用经济的压制,用各处的材料牵制,纪然王家就断了货源;可不到半个月,他们竟然在纪然关外果断种下农作物,又从许多京城王家也打动不了的商人手里取得资源,后来,还是没有把他搞垮。”
“但是,纪然王家知道,自己即便赢了这一场,未来肯定是斗不过京城王家,和那些盯着肥肉的大家族。所以纪然王家在纪然商会里,自愿捐出一半的产业,求得三刀军大将军的庇护。当然上一任大将军身份不俗,保下了纪然王家,这一任大将军更是不俗,乃是亲王魏半山将军,所以才能苟活至今,还让我家族的产业蔓延不到纪然关,所以,这纪然关没有我家族的产业,你所看到的王家,都是那个只靠依附生存的,苟残家族!”
王晰笑了出来,她是为家族,为了家族的荣耀。
她即便有些事很抱怨家族,但流着京城王家的血,恨那些威胁家族地位的人,就像那些爱国人士,只有怨恨。
岳文峰没觉得什么,这是家族之间的战争,只是为了争夺利益,争夺一个姓氏,他还是能够接受的,他还比较欣慰,想起电视剧里面的那些公子哥,那都是一个个无脑货,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寻死,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电视里面的太浮夸,他们做纨绔都是长了心眼,知道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
这不,岳文峰就看见了一个,正在和一个老乞丐道歉的纨绔。
听众人说,那纨绔叫做南宫勤,长的还算白生干净,可面相来看,身子很虚弱,应是平时纵欲过度,身着白衣紧身玉带袍,手拿象骨羽扇,时而偏偏起舞,时而合拢并笑,他正带着几个狗腿子,哭天喊地的给一个浑身邋遢老乞丐道歉。
老乞丐身份当然不差,可以说纪然关还真没什么人敢无故惹他。
官兵见了老乞丐,都会称呼一句苏九爷,因为他是这一代的丐帮老大,丐帮九长老。
在这个算作安乐的朝阳,谁会不长脑子,去惹一帮饿穷鬼,口水辱骂事儿小,他们拿起棍子打人,那才是一个头痛。官兵不敢杀人,因为历史上有几次乞丐起义,都是因为官兵杀人导致的,虽说乞丐本来也翻不起多大的浪,可这在没建立许久的朝阳,那影响就不是一两点,后来衙门颁发了一条法,说是来自远洋的自由平等,虽然这自由平等在朝阳算个屁,可还是起了点作用,乞丐也有了他们的尊严,要是无缘无故欺负乞丐,乞丐还有权力去衙门伸冤。
就这么,乞丐也成了不大不小的势力,一般的纨绔也宁愿欺负平民百姓,也不愿意惹这么一坨黏附人的家伙。
就在刚刚,南宫勤带着自己的狗腿子,风流倜傥的路过王家酒楼,可不仅不巧的,南宫勤眼睛长在天上,就没什么在意,踩到了躺在王家酒楼外睡觉的苏九爷。
苏九爷平时爱去王家酒楼喝两口小酒,有时候也被人称为酒爷。今天他喝了几口王家酒,就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反正掌柜的不敢收他的钱,也不在乎苏九爷在外面睡觉,苏九爷这么一睡,就足足睡了一个时辰,而正巧,南宫勤正准备去和一个小娘子约会,心里高高兴兴,眼睛哪儿来功夫看脚下,一脚就踩到了苏九爷的头,哦不!是脸。
苏九爷喝得还蛮多的,被踩了这么一下子,还没酒醒;可那南宫勤可不舒服,停了下来,总觉得自己踩了个乞丐,好像踩了狗屎,会不会有霉晦在身?
看着乞丐没觉得什么不同,反正他眼里的乞丐都是一个模样,于是叫了几个狗腿子,用力的把苏九爷给扇醒,足足扇了好十几巴掌,下手没轻没重的,苏九爷是痛叫起身。
这一幕正好被岳文峰几人看见,虽说不认识两人,但眼睛还没瞎,见到了南宫勤跪着和苏九爷道歉,也从他们的交谈中,知道了两人的身份。
“小子,你那只脚踩得,把俺脸上烙个这么大的印子?”苏九爷穿着碎布衣子,草鞋都破了几个大洞,都能看到里面乌漆八黑的东西正在蠕动。
而苏九爷脸上还有一个大鞋印特别显眼,配合着那张严肃的面孔,岳文峰看着都觉得好笑。
“那脚,我看都有四十三码了吧?”岳文峰打量起鞋印,一本正经的笑了起来。
“苏九爷,我真是不长眼,你就原谅我吧!”南宫勤就是一个中等商人之子,平时虽是作威作福,可面对的是一无耻乞丐,还是那种风格地位很大的乞丐,他也熟练的变了态度,开始痛叫哀求起来。
“不长眼?俺这辈子,脸只被三个人踩过,一个是魏大将军,当年俺偷了他两只烤鸭吃,被他逮住了,问俺怎么办,俺就把脸拿给大将军踩,后来因为这件事,俺就在乞丐界名声扬起,今日长老成就,也脱不了干系;第二个就是俺婆娘,这个……俺就不多说,你也不能多问;第三个那可不得了,那可是飞虎大将军,当年俺偷了他两壶酒,被他追杀了半个纪然关,后来俺把自己埋在土里,他从俺的脸上踩过去,才免于血灾。”
苏九爷不停的说出自己被踩脸的事迹,好像是一种很光荣的事情,总之,在他的眼中,算作是。
“你个瓜娃子!瞧瞧你那个劈样子,有大将军地位那么高没?有飞虎将军那么神勇没?能和俺婆娘一样暖床没?还敢踩俺的富贵脸,信不信俺把此事一通报,全纪然关的花子们全拿棒槌打你!”
苏九爷一张脸乌黑难看,嘴边突然撅起,好像很不满意南宫勤啥能耐没有,就敢踩俺的脸。
岳文峰听到了这话,差点双腿一软,就给苏九爷跪下了,高高的举起大拇指,说一句“牛!”
因为岳文峰的反应有些不寻常,岳文峰一行人也没有继续走,都停下来看着苏九爷和南宫勤,发觉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也都看起笑话来。
“苏九爷,我就是一个小白皮生,没什么大能耐,你就放过我吧!来来,我跟你擦擦。”
南宫勤不得不服,愁烂了张白脸,拿起自己的白袖,就要朝着苏九爷的脸上去擦,苏九爷却一手打掉,一脸怒不可遏的看着南宫勤。
“俺还知道,你这几个狗子呼了几巴掌,奶奶的,痛死俺了!你今儿个不陪个万白两银子,你也是知道的,在纪然关的花子那都是有种有脸的花子,他们不杀了你,也要打断你的狗腿。”
还真让人没想到,一个乞丐竟然还会开口杀人,闭口打残,还是对着一个商人之子,或许这乞丐不叫做乞丐,都可以叫做匪了。
“九爷,我请你喝酒,你就饶了他,如何?”声音洪亮,有些爽朗。
岳文峰在众人惊诧下,竟开口劝导苏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