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用什么方法治老妇人了吗?”我问雨来。
“这个可不是我的事,治病救人你在行,她这个病既然是受到污染的,只要消除污染源,她自己慢慢会好的。”雨来说。
“虽然是这样,可是如果让她的毒素在体内堆积自行消化,对身体不好,会坐下病根的,还是泄掉比较好。”
“这个是医院的事,我们不宜施治,老太年事已高,搞出问题来不好交代,而且……过程污秽不堪,我们都是年轻人,受到这种刺激也不好吧?”雨来不同意。
雨来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事最好是交给医院去办,我们盲目治疗,老太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徒劳无功,在吃上人命官司就不好了。可是我们插手了,如果半途而废也不好,难道还要老太太在去开一刀吗?如果我们施法得当,一针就可以。
“老太太有没有中邪呀?”我问雨来。要知道罔象这种精怪没有百年聚不成形,所谓百年成精,千年成妖,万年才能成仙,别看他只有三四岁的模样,这个……就不好说了,所以还要确定她有没有中邪,如果中邪,还得我们亲自动手。
“没有,老太虽然苦不堪言,神智还是很正常的,就是昏昏然然,也是中毒现象。”
“那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让他们赶紧上医院吧。”我打定主意,不是我们的范围就尽量不管了。
收拾停当,我们几个还是先上王长贵家,到现场商量怎么处置精怪的事情,它既然被认做人类,这个事就复杂了,不是我们能够说灭就灭的。
村子不大,百八十户人家,听说捉妖的事,连镇上的人都来了,看热闹的人挤满了房前屋后,议论纷纷。雨来看有这么多人,又把纱丽围在头上,只漏出两只眼睛。人群看到我们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让我们进去,议论声也小了起来。
王长贵一家都在门内坐着等我们休息好过来,村里村外来了好多人,家里人也不愿出去跟人说话,摊上这种事谁的脸上也无光。事情是村长和王长贵的弟弟在主持,大缸把罔象扣在门口,为了防止人群围观,四周都拉了被单子挡上。
“呀,几位上仙来啦?”王云生见到我们上前给我们打招呼。
“嗯,村长,那个铜环准备好了吗?”我问。
“准备好了!”村长答到,然后转过脸喊:“来,三儿,拿过来!”
被喊三儿那个我一看就是上午被我们打的那孩子,这会被他爸训的还挺老实,依言把家伙拿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有在桥上的,也有村里的。
“买了几副,你看看合不合适?”村长接过来,撂到我面前。我一看,是棺材上用的铜环,直径也就十公分,也只能掐住它的脖子。
“一副就够了。”我说。
“这个有什么用呀?”村长问。
“正好,我跟你说一下,你们也都记住。”我们站到门口给大家说明一下:“此物是一种精怪,叫罔象,长得和三岁小孩很相似,皮肤黑眼睛红,龌齿,是地阴中五恶气所生,在陈腐水中孕化,喜吃腐食垃圾,本性并不伤人,但是它身体里有致命腐败之气,长期接触就会造成交叉感染,会被浊气所伤。这个东西长不大,始终是这个模样,天生地长之物,能够成形的都在百年之上,就和山精树怪太岁之类的东西一样,无一不在百年以上,不过这个罔象智商并不是很高,见到人就以为是同类,喜欢和人聚在一起,这个水塘没有多少年份,此物应该是从别处迁移到此,我建议你们把这个水塘平了,它自会找污浊沼泽地带生存。”
“如果他不走呢?”
“不走就养着呗,我们给他佩戴这个金刚禁制,就是有别的法师看到,应该也不会为难他,只要村民们别为难他就行。”
“那为什么不把他……?”村长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
“胡说!它本是生命,任何人都不能去伤它性命,不然你们可吃不了官司,那是要付法律责任的。我为它打造铜锁,会锁住它的五气,不会对人造成危害,以后不论它在村中游晃还是自去,你们不管它就是了。”我断然不能让人去害他。
“这样会不会吓人呀?”
“它于其他物种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存世数量少而已,你们不常见,难免恐慌,也不必太担心,放心,如果有危害,我们也不会这样处理的。”我尽量让民众宽心。
“那它要是把铜锁弄断了怎么办?”村长还是不放心,他是代表村民问我这些基本的问题。
“一个小小生物,它还能比猴子厉害不成?”我不以为然。我师哥头上那紧箍戴多少年了,你问他能去掉吗?
“上仙这是金刚圈吗?”王云生真有点难以置信。
我没搭理他,把铜环递给雨来,因为雨来是这里的主角,神话,我还是让她来办比较好。
“还是你去办吧,印上避毒符箓就行了,金刚经。”雨来跟我师父一样这样交代我。避毒符箓是管五气的,刻上几个字的金刚经是为了保持铜环不会被损坏。
“不用‘嗡嘛呢叭咪吽’吗?”我问他。
雨来目注了我一眼,语气平静的说:“多大个妖怪用六字大明咒?刻上真,如,来三个字就行。”
我点点头,拿着铜环进帐篷里,两分钟,打破坛子,把罔象领出来,众人一看,果然铜环已经套在了它的脖子。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时它脖子上的铜环细腻光滑,没有一点人工打造的痕迹,上面还有字符和符箓,就像生下来就长在脖子上一样。
“啊!上仙真是神仙,你是怎么把这个环子套进它的脖子上的?”村长惊叹。
“这是一个小魔术,你要不要试一下?”我问他。
村长摸着脖子直摇头:“算了吧,我可不试,取不下来了就麻烦了!”
我把它带到王长贵一家人面前,交给他们,一家人手足无措,又是难过又是无奈,不知道究竟怎么对它才好。王长贵看着小孩,最终又把举着的手放了下来,蔚然长叹,转过身去。
我松开它的手,由它自去,它微微有些怯懦和陌生的看了看众人一眼,转身向水塘边走去。水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却容不下这样的小孩,它待在这里并不合适,但是它还是脱掉了衣服,慢慢游进水里,然后一头沉下去,过了许久,又浮上水面,只露出脑袋的顶部和眼睛。
大家注视良久,也是一阵感慨,王长贵一家又是无奈又是心痛,半天没有出声。我让村长先把大家都清退,也免得一家尴尬。后来王长贵一家又请我们进去,还是讨论他家属身体怎么办,我按照我们之前商量过的又跟他们复述了一遍,大意上是建议他们去医院,毕竟民间的方法存在一定风险,既然医院有适合的方法,还是去医院好,如果医院解决不了,我们才来解决,但是前提条件是风险自负。
村长然后又和一家人沟通了好一阵子,后来村长又单独找到我,跟我说了这家的情况毕竟困难,本来就不富裕,还开了几次刀,看看几位大仙能不能看在佛祖的份上施以援手,要是在开刀的话,这么折腾来折腾去,还不一定能保住命呢,几位乃是当代高人,必然有神乎其技,真的治不好在上医院不迟。
“你们在这等着,我喊他们一家来给大仙磕头来!”村长王云生说着就要去喊人。
“唉唉唉。”我喊住村长:“这个事问我不行,我是雨来上仙的徒弟,有什么事你还要和上仙说明白,看她有没有好方法,要是不行,我也没辙。”
村长听了我的话,果然去找雨来了,雨来一会儿又过来找我:“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变了?”
“我知道。但是你看天色已晚,我们又不能赶路,到了晚上我们睡哪儿?所以我才说试试看,要不然我们一走晚上准得睡大马路。”我给她解释。
“多事。”雨来了我一眼:“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都是姑娘小伙子,怎么接这腥秽的活儿?又不是非得我们不可。”
“我们这不是赶上了吗?在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事情如果做了半途而废,心里难免挂心,还不如做圆满。”
“那圆满你去好嘞!”雨来不满地看着我。
虽然她不是太同意我这样做,但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先研究一下用什么方法?病人是被污染,理论上来说就是要清毒,雨来建议先用金针过穴,刺她的关元,神阙,催她吐泻,然后在烧一大缸热水,把病人放到缸里,针刺筑宾穴,解她的血毒。
不过这个方法全程都要推宫过穴,十分辛苦。
“我有一个办法。”我想了一下说。雨来说道对,我们还年轻,见到污秽是不好的,影响心情不说,对病人也不好,我们还要为别人保留尊严,不能伤害别人。上吐下泻让谁都不会很愉快。
“什么办法?”
“用血人。”我若有所思地回答。
“血人?”
“血人。”
“血人——?”
难道我说话有回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