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她爸果然厉害,从东山请来了两个法师,一男一女,长得跟一对金童玉女一样,眼神如风一样锐利。我们在家的时候,就听说东山那边来法师了,全村老少都跑去看稀奇。我本来是不好意思去的,但是江夜他们说人家都去了,就我们不去,那村里人不是对我们有看法吗?回头再说我们和妖怪是一伙儿的就不好了吧?
既然这样说就去吧。冰冰爸真不够意思,这不是摆明了请东山法师来踢我馆的吗?你有事你说话,我们自然会想办法,一言不合就翻脸,我又没说不想办法!
我们几个就站在她家不远处的大路上看着他们忙乎。这两个道士来头不小,听村里人说是东山埋香禅院怀玉院长座下的大弟子,精通阴阳通天之术,比起他们的名头,我果然只能给乡民叫叫吓。
他们是第三天下午才赶过来,可谓是及时,在晚了怕是来不及布阵。到了村里也没闲着,围着村子一圈儿这里那里埋东西,我根据走向判断可能是在布北斗七星大阵,果然大有来历。我们本来想去帮帮忙,但是看冰冰一家对我们愤恨的表情,到了她家门口,我们也没脸进去了。我们一行四人,我,遮月,江夜,雨来尴尬地站在大路上,看两个仙道忙着四下张贴符箓,挂铃铛,起坛设案,布风火雷阵,专业高大上,我看了人家这么风光无限,心里酸溜溜的也不知说什么好。
冰冰看到遮月跟我们是一伙的,连她也不搭理了,村民也多,围在我们身后看笑话,那大意也是说我们的不好,瞧这么大个阵仗,还是远来的和尚会念经呀!本地驻村捉妖,对付一些小鬼还行,但是要想抓住千年鬼王这样的角色肯定不行,还得大地方派人过来。
“走吧,别站这儿丢人了!”江夜这个叛徒,关键的时候就给我们泼冷水。
“唉,雨来,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白僵他们应该也不陌生,人家好像胸有成竹,稳逮着一样?那咱就亏钱了,这得不少钱呢!”我心里没底,叫了一声可惜。
“哼!”雨来冷哼一声:“能不能逮到我不敢说,老娘我浪荡江湖十几年,声名在外,怎么会看走了眼?”
“是闯荡江湖。”没文化,浪荡江湖这太难听了,又哪里会声名在外?是声名狼藉才对。
不过我还是很放心冰冰的安全的,毕竟我们村现在已经聚集了方圆八百里的一流高手,连两个东山的在内五六个法师,怎么也能保住冰冰吧?
“走吧,还在这里等人家白眼吗?”雨来傲气,短短几****就领教了。
回来以后,我还想向星一道长请教一下,道长和白佛兄弟均已进入入定状态,两个人一动不动。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一切还要看机缘造化,此乃天意,非人力之所能及也。你们心意,我已知晓,天机不可泄露,去吧!”星一道长悠悠说道。
我点点头,然后走出去,让江夜把所有的门窗全部关闭,现在除了星一和白佛,院子里还剩我们四个人。我和雨来是计划好的,遮月和江夜并不知情,我也没让他们回去,如果真有危险的话,这里是比较安全的。
“你听得懂老先生说的话了吗?”江夜一头雾水。
“听不懂。”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一切都在自然而然的发生,说来无益,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阿弥陀佛,我明白了!”江夜闭上眼,稽手,宣了一个佛号。
“我都没明白,你就明白了?”怪了事了!
“不可言说,难以名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江夜甚至微抬着头,陷入一片冥想之中。
“你能不能先去把门窗关了我们在聊?”我翻了他一眼——这个人好像比我知道的还多!
关上门窗,我们几个都到后面去,进屋里也全部把门窗关严实,全部拉上窗帘,在捂上被窝,门上也是,让四下里密不透风,连蚊子都别想进来。雨来拿出一只碗,加上水,撒入水粉金箔,用毛笔在黄纸上画镇鬼驱邪符箓,按伏羲十六卦在相对应的生死玄门上贴了符箓,点上十六盏灯用灯纱罩住挂在屋内,这时屋内则显得明亮而诡异。
这座房子以前是地主家的大宅子,地下铺着青砖,以前我们家在这里看房子,但是不住在后面这里,里面还有很多的东西保留着原来的格局。五间大主屋,各房间有砖砌的隔间,也有用木头做的雕花屏风,还有是大队部原来在这里办公时用的杂物,村长后来维修的时候又扔了不少,剩下的一些还是比较整齐。老屋光线昏暗,房屋陈旧,还有潮气,我一般也不进来,多亏遮月把这里打扫的很干净,也才舒服一点。
“我们这是要干吗呀?”进入这个密闭空间,立时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遮月忍不住问。
“我们捉鬼呀。”我回答。
“捉什么鬼?”遮月奇怪的问。
“当然是捉刺杀冰冰的鬼呀。”
“啊?!那……那不是有人捉吗?不是有东山的法师在捉吗?再说,冰冰在家里,我们却在这里,捉个什么鬼呀?''
“我们这是预防万一,万一法师失败,我们正好来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打他个措手不及,它在暗,我们就不能在暗吗?”雨来冷冷地说。
“那……那你为什么下午不跟冰冰她们说?”
“这就是天机不可泄露!有东山法师大张旗鼓,鬼妖的注意力会被引开,我们正好偷袭,捏捏捏捏——!”
“上仙,你笑得也太瘆人了,还是别笑了,不然我会以为你和白僵是一伙的!”我制止雨来的嘚瑟,胜负还没有见分晓,何必说的这么满?
“可是我们在这里,那白僵会专找我们吗?”遮月不明白的太多了。
“法师的世界你不懂!”江夜深沉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我们身后的一个用大布帘子遮住的东西掀开。
哦,上帝呀,我早就怀疑江夜懂哲学,这就是铁证!
帘子拉下来,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块宽二米五,高两米的大镜子,被用横七竖八的大木头支在房子的中央。屋内灯光柔和奇幻,我们几个就站在大镜子前面,但是镜子里却根本显不出我们的影子。
江夜一呆,围着镜子转了一圈,挠挠头看着我:“这怎么回事?我给你买的真是镜子,从镇上老李家玻璃店买来的,店主名叫李铁拐,是个瘸子,不信你去问!开大卡车的司机也知道。”
“不要紧张,没事,这个镜子被设了禁制,是看不到的,你们两个就听我的就行了,别问。”我说。
镜子历来为大凶之物,一般家庭放三块以上就容易招来凶煞,而且不能放大的,镇不住。传说镜子能照到鬼魂,我们如果进入镜子中就一定能发现它的行踪,剩下的就看我们有没有本事逮住它了。我们如果进去,那我们就是在镜子的反面,白僵看不到我们,这不是很妙吗?
“这个我是真不懂。”遮月摇摇头,表示难以理解。
“那你能怪谁?谁让你不好好上学的,连小学都没毕业,你能明白才怪。”我也趁机给她培养一下科学的世界观。
“等一下我和雨来上仙会进到镜子里,尤其是江夜,你一定要注意,如果看到除了我们以外有第三个人出来,就把镜子砸掉,明白了吗?”我问江夜。
“啊知道,你们俩,在加上另外一个出来,就把镜子砸掉。我去找把大锤。”江夜说,心里盘算着。
“你一定要记住,等我们都出来,不要砸错了,万一把我们困在里面就麻烦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再次叮嘱他。
“放心吧,你别看我是粗人,我的心细的很,不会错的。”江夜说。然后他就开始四下找东西,锤子什么的。
“为什么你们两个去,不让我去?”遮月问。还真是的,都安排好了,遮月没事了。而且还是和那个雨来同去,还要在镜子里呆几个小时,又看不见,什么意思嘛?
“你现在业务还不熟练,进去太危险,先给我们护法,等能捉妖了,我们自然会安排你任务。”我对遮月说。
“你们都进镜子里去了,还护什么法?”遮月不高兴,斜睨了雨来一眼。自从这个雨来上仙来了几天,这里一切都显得怪怪的,不合理极了。
雨来也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没说什么,表示路过。对于我这个阵她也搞不明白,就是她也可以利用镜子施法,但是一个人一种方法,也不尽相同,她不清楚我施法的手段,按照师父说这个白某的师父也很厉害,那么等一看究竟就知道了。
“我们只是法身进去,真身进不了,我们进入的是异度空间,镜像世界,是元神出窍。你们注意啊,可不能像我们一样冲进去,别把玻璃碰烂了啊,这个我们的肉身还是在屋里的,你保护一下我们的肉身,别被狗啊耗子啊咬坏了。”我跟她交代。
“那你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她虽然不满,到底知道自己法力不够,也没有办法。
“酉时,午夜一点左右。”
“那到时候要还不回来呢?”
“你注意我们的呼吸心跳,要是有心跳呼吸,就说明我们还要再晚一些回来。”
“那要是没有心跳呼吸了呢?”遮月追问。她是一个对工作非常负责任的人。
我转过身,向前走,离镜子尽量远一点,在转过脸:“那就找一个地方把我们埋了。”
听到我这么说,遮月眼泪就下来了:“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又没有人知道,冰冰还冤枉你?”
雨来也缓缓走过来,到了我跟前站住,转过身,注视着遮月:“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光是为了哪一个人,无论他是谁,我们都会去做的,这叫替天行道,和这个冰冰本来没有直接的关系,我说这个你懂吗?”
遮月嗡动着嘴,望着我们,终于再也没说什么。我从身上掏出一把五寸长的桃木剑,护在胸前。这个桃木剑是我临时祭炼的一个灵器,不是有形之物,可以穿过镜子,毕竟是能力有限,练了一夜,就炼成了这么小一个剑,聊胜于无,有点不好意思。转过头对雨来说道:“我们走吧。”然后我的元神就脱出肉身,带着我那把五寸小剑向镜子上飞去,但见镜面上一片银光乍泄,呼一瞬间,我在镜子中已经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