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真实,就是他的致命伤。故事比较远,远的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不过不要紧,反正有很多人也不记得,就是记得的人很大一部分也死了,这样我在以下的描述中有些细节上的失误,也就不会有人和我抬杠。
说这个故事以前,我首先要交代一下故事的背景。我是xx年出生的,我们家世代都生活在一个偏远但是却风景秀丽,有山又有水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横贺。横贺是一座山,三面环绕着一个小村庄就是我们王村。王村三面靠山一面临水龙盘虎踞,是一个绝佳的风水之地,这里没发生过战争,没有发生过瘟疫,是个象世外桃源一样的好地方,当地人民风淳朴,热情好客,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据说本村建村有八百年历史,就是新时代的到来了,也很少有在外不回的死了也要落叶归根。那些年村里并不算富裕,但好歹有山有水,日子穷一点,还勉强过得下去,没有饿死过人,这是一个奇迹。虽然住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少不得有些鬼怪山精打扰到人们平静的生活,但大多数都能够和平相处。实在有不好对付的,村里人就会去卧牛山请大道士做法捉妖。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多年,直到xx年,这一切都改变了。xx年大地震,我们王庄远在两千里之外,却也受到了打击。当时大地震的时候大家并不知情,只是后来才听说的。但就是因为这次大地震,我们所在的村庄王庄,别人家的房子都好好的没事,甚至都没有人感觉到地震,但是我们家那座从地主家分来的古旧房屋却中了一记神龙摆尾,于是这座宅院被从中间由北向南劈出了一道大裂痕,把整个院子房屋分成了东西两半,这道裂缝顺着我家的房子一直裂到忘川河。不知道这个地震是不是把忘川河打漏了,当年忘川河的河水就比往年低了五尺。
然后我娘受到了震动,动了胎气,就生下了我。
我们村人口不多,七八百号人,几十户人家,分散在横贺山脚下。我奶奶是这一带的土郎中,也不会看什么大病,帮产妇产子,给小儿拔风热毒,也有些医术。再高明一点,还可以帮人问卜驱邪。那时候医药不发达,有病都是用土方子治,治不好的就请神仙治,现在看来都是迷信,我奶奶说起来也治死了不少人。我出生的时候,结果就赶上我们家刚分的大房子被地震劈做了两半,我奶奶于是就经常睁着一双阴鹫的眼睛看我,怎么看我都是一个妖孽。
于是我在这座房子里生活了八年,送走了我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哥哥。我爷爷奶奶和我爸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因为还小,没有什么印象。
我的两个哥哥走的时候我记得,比较有意思,当时是xx年好像,那时候我的爷爷奶奶父亲已经过世,就剩我们娘四个相依为命。
我们村背后靠着的山叫横贺,山不大,是一座土山,上面也有翠玉葱茏的各种树木植被形成一个大月牙一样包围着村子,围绕在山水人家的是东西走向、蜿蜒的秦河,在山水包围的王村南,就是一片巨大的忘川河。因为河面大,所以我们叫它河,实际上它是一片深湖。
传说忘川河是大禹治水的时候一锹挖成的,一锹下去以后,他发现这里的地太薄,怕把地挖穿了,如果把这里挖穿了,幽冥世界上孤魂野鬼就会窜入人间捣乱,所以就没挖,并且把挖上来的一锹土随手甩在了旁边,就是现在的横贺。后来呀这个横贺就变成了一条土龙,千百年来守护着这一方百姓。
xx年,国家为了建设的需要,修了一条省道连接了秦河南北,凿通了横贺,打破了这个“龙抱月”风水局,这以后,村里怪事就年年多了起来。村里也想了办法,事一多,又不能老是往卧牛山跑,捉一次鬼呀怪呀的也不容易,干脆在山上建一个小庙。庙特别小,供着一位不知是谁的神像,也没有人在里边居住,村民有事就去烧香磕头。后来不灵,也就渐渐荒废了。
那时候农村已经开始用电了,但是不是像现在这么规范和方便,是低矮的电线杆子,有些还是用大木头做的,上面是平行着三根裸露的铝线,分零线两根火线,从庄子里穿过,村里边家庭用的很少,用不起,主要是生产队的排灌站用的,三百八的电。一路拉过去,中间有偷电的,谁家就近,就弄两根电线,头里握上个钩子勾在电线上,分零线火线就可以点电灯了。
我们家当时没钱,用这种土办法接电也是偷电,反正都不要钱。有好些家都是这么干的,白天取下来,晚上就挂上。当年我们家点的还是油灯,所以对别人家有电灯点特别羡慕,后来我们哥仨就想办法偷偷接电,他俩胆小不敢接,下午,我娘没在,我自告奋勇找来电线和竹竿往上挂。电线杆子离我家近,就在屋东墙,挂的时候让他们试试有没有电。刚有电那会儿,都不懂,反正也像手电筒上的电,不电人吧?有点麻也许。我大哥人又实在,也聪明,跟我说,你挂,没事。我当时有他们的支持也感觉到很兴奋,激动——我们家马上就有电灯了!先挂零线,问他们怎么样?有电吗?
“有点儿,好像有点麻。”
“麻就对了,说明有电,在抓那根火线试试。”“怎么样,有电吗?”
没人答应。
“有电吗?”我在墙外等他们应我一声。
“……海海呀!你快过来,你看大哥怎么啦?”我二哥有点惊慌不安的声音。
“怎么回事,又怎么了呀?”要是没有电,想想不能点电灯,我该多么沮丧。
冲到屋里一看,我哥躺在地上,脸都青了,口吐白沫,我二哥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真是笨死了!你愣在那里干吗?喊娘去呀!我哥发羊角风了。”我隐约感觉到我大哥躺在那里,跟我接那电线有关,但是我不能说。
“……娘!娘——!”
我们哥俩儿很快在村子里的小店门口找到了我娘,我娘听说我哥出事了,风风火火往家跑,回到家一看——呦!祖宗呀这是怎么啦呀?是不是闹鬼了呀?
“怎么拉呀?这是怎么弄的呀?”我娘眼泪立刻就下来了,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也不敢说我自作主张挂电线的事,反正这事儿大家都有份的是吧?你不可能出了事都赖在我头上。
我二哥比我聪明,口齿也伶俐,用手指着我对娘说:“海海去挂的电线,让大哥在这头试电,然后就这样了。”
“不对吧!”我小声解释,人几乎出溜到墙角里,我二哥太不够意思,手指头追着我指,特别烦人!我现在也不是太十分的自信:“那个电不死人。”
“能电死人,不信你看看。”我二哥大概是怕我娘把错误怪在他头上,急于想开脱。于是上前抓住电线头:“就是这……!”
……吱吱吱吱……然后我就看到我二哥的头发冒出了青烟,一个跟头栽到地上,一会儿脸就黑了……
——好吧二哥,我承认你是对的!从那以后,我们村六年家庭都没有用过电,都说这个招鬼。
我大哥二哥就是这么没的,之后的那一段日子我不用说大家也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情形,压力山大,我娘见天看见我就像看怪物,村里人都说我是个害人精,我觉得那一段时光是我最艰难的时光,我承受的罪和苦难比耶稣还要多。
不过好在都挺过来了,有些事再糟糕,也总有过去的时候。
我们那时候家里比较穷,上学晚,我十岁了还上着小学二年级,学生家长也不是太重视教育,但是县里比较重视。农村因为普遍学历低,在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喜人形式下,农村人也要武装自己,努力做一个现代化的四有新人。
学校开办了扫盲班,村里没有文化的男女老少都要去参加培训,书本都是现成的,家家小孩儿又多,总能凑齐各科像样的书本,不够的就传着看,学习aoeyuvpmfdtnlgke这些。农村人,又是妇女居多,男的不好意思来,怕被人家嘲笑没文化。
学习的地方是在我们学校,为了不影响学生学习,通常都是开的夜校。我大哥二哥死的第二年,我娘才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来。我俩哥哥死了掩埋以后,我娘就足足瞪着看了我十分钟,说了一句——“你这个灾星!”
真是的!你这从哪儿说起呢?你不可能说因为死了俩儿子就把什么事都怪到我头上是吧?破除封建迷信,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不信鬼不信邪,人定胜天嘛!不过她这样骂我我也没有办法,谁让我是她儿子呢。农村那时候都那样,骂孩子都是“炮崩滴棺材板x养地鬼掐地贼种x地”这些,谁能没有一个被毁的童年呀?没事,被骂惯了就习惯了。
我从小淘气,疯,翻墙揭瓦,下沟摸鱼,上树掏鸟,偷鸡摸狗什么事都干过,为这些不知道被打了多少回,打过了忘性还大,很快就旧病复发。我二叔就特别烦我,从来都不让他们家几个孩子跟我玩儿,他儿子叫捞鱼,跟我差不多大,不是太喜欢玩,比我小一岁,比我高两级,成绩特别好,因为家庭条件不错,穿的干干净净,也比我显得有层次,有修养。
唉!
想起小时候,我现在都臊得慌。我们家那时候确实挺穷的,虽然有时候有隔壁洛叔叔的接济,但那时候都穷,给于的有限。我十来岁的时候除了冬天穿鞋,其他天基本不穿鞋,甚至有时候一件衣服洗了还要光着身子。我有一次还光着身子去上学,但是总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还是穿了双鞋去,这样感觉好点。老师看了我三分钟。
“你穿鞋干吗?”
“衣服洗了,没衣服穿,就鞋是干的,我总得穿一样吧,这样能遮羞好看。”这种特殊现象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其他的同学可能也有,就是人家年龄比我小点儿,人才六岁。
“你不觉得影响精神文明建设吗?”
“有点。”我也是有羞耻之心的,只好下意识的用双手挡住我身体上的重要部位,后来都形成了潜意识里的习惯,坐到椅子上手就会习惯的放在裆部。所以如果大家看到有人习惯把手放在裆部的人,说明那个人小时候没有衣服穿。
“回去换了再来。”
“是,老师,我这就回去换双棉鞋。”
老师也讨厌我,后来没办法,给我弄到最后排,拿了一条麻袋套在身上,口也给我系上了,我也不能动,坐了四堂课。男同学还好,嬉皮笑脸,我也不在乎,就是有些小女生有时候偷偷想我这边撇来一眼,眼里充满着同情和怜悯,使我平生第一次有了自尊心。就像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第一次发现了我们的身体是有禁忌的,有很多东西都不能给人看。
我二叔家的捞鱼就不一样,每天都穿着整齐的衣服,还有凉鞋,还穿上袜子,系上红领巾,吃早饭,用白面馍夹炒豆角,别提有多精神。我们的夹馍菜就是猪油沾盐,想想都腌心。
捞鱼名字叫捞鱼,但是他爸从来不让他下水,我们前面的那个水塘里有水鬼,小孩子下去不小心就被水鬼拖下水里去了,已经淹死过一两个小孩,像我这种大胆儿也轻易不敢下去。
我娘学的学习班就是我们的学校,晚上去,还得带上煤油灯,有些妇女还要带上鞋裃子,有闲工夫衲一两只鞋底。学校离村有三里地,妇女们一走了,小孩儿也不闲着,外面清风明月,屋里热,大多数都把简易小床搬到外面去睡觉纳凉。小孩睡不着觉,家家户户也多,?天,十个八个的缀在一起,捉迷藏,表演唱歌,当老师,丢手绢,忙得是不亦说乎。
我们北边这帮小孩也有节目呀,我是这帮孩子头,平时就喜欢舞刀弄枪,没事就带着木质大砍刀,齐眉棍,弓箭,九节鞭,找那些一公一母在一起的狗打,气死它们!满坡满湖地里转悠,找兔子,摸鱼,晚上去坟地里练胆儿,敲石碑。
“有人吗?”
“妖怪出来受死!”
“快给洒家出来,不然扒了你的坟头!”
然后一个一个来,就是为了练胆儿。
“恶鬼!再不出来有你好看,我必打上凌霄宝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为带着家伙呢,边说话还得舞枪弄棒一番。
“好小子!这是谁家的野孩子,竟然敢在老娘的地盘撒野,不想活了,我要吃了你们——!”你看,这下有答应的了吧?还要吃了……!
——妈呀!有鬼!快点跑呀——!!!跟着两道黑影从身后追来,七八个小孩一溜烟就跑了,有跑不动的在后面吓得哇哇大哭。遮月'——你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胆子多大呀?半夜三更的跟我们凑什么热闹?眼看着遮月摔倒在地,鬼很快就追到她跟前,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听我奶奶是童子尿辟邪,我又迅速的跑回去,掏出丁丁,对着恶鬼就玼,就听到那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向坟墓跳去,就在这当口,我拉起遮月就跑!
他奶奶的,害了一星期大病,再玩儿也不敢半夜上坟地去了。
这天晚上,在打谷场上舞弄了半天,也没意思,我和捞鱼四五个??,又想了个新主意。
“我们上夜校吧,看老师怎么教大人的。”我提议。
因为平常老师不让家长带着孩子去,小孩捣乱,趴在窗子上不清净,老师家长都分心,学生也怕老师,平常没事也不敢去,我敢去,谁去算谁勇敢。经我这么一说,几个小孩心思也活了。
“就是路远,走着去多累呀?”
“走着太慢了,去晚都该下课了。”
“我拉着平板车带你们怎样?”我比他们大,又是他们的头,所以我是很热心的。
这么一说大家当然是愿意的,小孩玩性大,坐着车又舒服,我的号召力又大,当下就同意了——走,向着学校出发,占领学校,八零一高地。
平板架子车拉手长,三四个小孩坐在上面,向后坐,我一个人在前面,屁股侧骑在一面把上,双手扶车把,用杠杆的原理刁起四个人没问题,保持平衡以后,单腿蹬地,一高一下像骑跷跷板一样,如果路平的话,车子能飞快的向前冲,速度,稳定性,推背的感觉不亚于现在的宝马,我强而有力的小腿就是一台发动机。
五个小孩,我,捞鱼,遮月,冰冰,得华,我带上他们四个,很快就倒了学校。我晚上还穿了很正式的装,这样老师即使看到我也不会太烦我,结果我们站在窗子外面美美的看了一小时。平常都是我们在教室里听课,今天看着大人们受罪,出洋相,我们却不用学,真是太轻松了!
大人们也看到了我们,不过正在上课,也拿我们没辙,顶多转过脸骂我们两句。学校的窗户没有窗扇,我们想躲也躲不开。等到大人们快放学了,都开始起身的时候,我们几个才一哄而散,得先拉上平板车,赶在大人们前面先走,不然等一下又要挨骂。
学校在咱们村南面,有二三里路,到了晚上的时候黑灯瞎火,我们一般晚上也不来。这个学校在大生产队的时候是养鱼看塘子用的,只是后来学校没有校舍,才占时搬进来用。传说这里晚上也闹鬼,有人在夜晚看到过有一个?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从操场边的冬青树林里飘飘乎乎的出来,然后从窗子飞到教室里消失了,第二天就有同学在课桌上捡到了一只绣花鞋。
到了成年的时候,我研究过这个问题,预演过女鬼的路线和行为的动机,还曾经站在冬青树下深深的思索,后来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鬼的事和校长脱不了关系。
我们这个村子,地处横贺南,是半山半平原地区,山南是秦河,秦河自西向东流向乌江,依河依山而行的两边,分布着众多的村庄。秦河是我们的母亲河。
从学校到村子沿河有一条路,名曰黄泉路,那片大深湖,名曰忘川河,大路从湖边延伸到学校中间还有一座桥,湖水和南面的秦河相连,此桥曰奈何桥,都是很有诗意的名字。我们那时候小,不懂事,长大以后才觉得这些名字有点作死,不作死谁会给地方起这些名字呀?然后大人们给我们解释,这是受了高人指点,因为这快地方好,难免会收到阴阳两界的惦记,取这些名字辟邪,你想啊我们这个地方名字和幽冥世界是一样的,地狱广大,阎王阴司判官容易搞混,就不会来骚扰。事实上在战争年代这一套也确实管用,谁也不会注意这个地方。自从打通了路,这里就跟原来不一样了,因为那条路好走,阴兵多次从这里借道,引起了阎王的注意,光是崔府君就来考察了好几趟,勾走了十来位上百岁的老人。
多年以后,学校这边的桥头还出现了一位卖杨梅汤的老太婆,此人号曰孟婆,可惜那时候我们童年的学校已经废弃多年。
我们回来就是走的这条线路,我娘她们也是走的这条路,一帮妇女一路上叽叽喳喳,满是热闹。
走到半路上,她们碰上了三四个人,都是低着头看不清眉眼,穿着长袍马褂缓步向村庄前行,在他(她)们四周还环布着一层薄薄的青烟,在月光下能够看得清楚。
我妈看着人也不熟悉,但是感觉有些奇怪,大半夜的突兀的碰上这几个人,就问了两句。
“你们几个打哪来呀?”
“酆都。”
酆都是哪里?奥。
“那到哪里去呀?”
“去奈何桥。”
“奈何桥?奥,去那里干吗?”
“投胎。”
奥,投胎——这什么人呀说话这么不吉利?谁没事去奈何桥呀,去寻死呢讨厌!别搭理他。
其他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其中一个人就问了我妈一句:“海海妈,你在说什么呢?一个人自言自语?”
“没自言自语呀,你没看到我在跟他们说话吗?”我妈奇了。
“你说什么呢?没有人呀!”
“你没看到人吗?”
“神经,哪有人呀,我们这些不都在哪吗,有人会看不到?这大晚上的,你想吓死人呀?”
——咦!我妈心里渐渐的升起了疑云,没有人?怎么会没有人?她有点不信邪的往后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后面还有白亮亮的一大阵人影,心中一寒——天哪,百鬼夜行!
“我滴妈呀!快跑呀!快追呀,前面那几个孩子!快呀——!”我妈一急,灯也扔了,拼命向前跑去。其他一些妇女,你像捞鱼他妈,得华他妈,冰冰遮月他妈,这都在这里,组团来上的夜校,主要是图个热闹,家里那帮老爷们儿也烦人,大半夜的他不闲着,还不如出来上夜校呢。
这么一比划,其他人也急了,感到事态严重,扔下油灯衲鞋底惊叫着像村里跑去。见多了你就知道,女人一急了,护起犊子来就跟狼一样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