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便听叩门声传来,却是陈水清、韩雪莹、徐敬泽,还有徐家族长一起过来了。
这些人见到江蓠,面上露出一抹放松之色,而后,徐敬泽道:“原来师姐在师尊这里,为何不与师弟说一声,倒是让我们一番好找!”
看来,徐敬泽只是说自己走丢了,没把被自己吓唬了一番的事情说出去。也对,他一个筑基期成年男子,却被炼气期少女给教训了,说出去也是徒惹人笑话。
江蓠笑了笑,没有点破,顺杆子道:“随便走了走,便来到了师尊这里,刚好想起有些问题要请教,便多留了一会儿,连累诸位担心,是江蓠的不是!”
其他人谦让了几句,韩雪莹主动道:“江蓠,你的那只紫雕呢?好长时间没瞧见它了,我倒是有点儿想念了。”
江蓠将半睡半醒的紫翼穿云雕从兽环里取出来,道:“也好,今夜,我不如去韩师叔那里同住吧。正好有些事情,江蓠想和韩师叔私下里说。”
韩雪莹没有异议,其他人也没说别的话,很快就各回住处,各自歇息。
江蓠随着韩雪莹离开了君羽的住处,临别时,瞧了一眼那依旧紧闭的房门,心里头划过一抹忧虑。
也罢,先回太玄门,剩下的事情,徐徐图之吧!她在心里头想。
第二日一早,江蓠等人收拾好了行装,徐家也准备好了紫玉珠,一行七八个人离开了徐家,坐上了渡船,向着大陆而去。
说是七八个人,其实也就只有江蓠、陈水清、韩雪莹、徐敬泽、君羽五个正主,剩下三个人中,有两个是徐敬泽身边的侍女,还有一个是徐敬泽的妹妹。
那两个侍女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炼气期修后期士,徐敬泽的那个妹妹名叫徐惠,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同样是二十岁出土的年纪。
大概几个是很后,小船靠岸,岸上的人下了船,继续做着陈水清的飞舟,向着太玄门所在的地方而去。
飞舟一路向北而去,长达数月的路途,众人都得自己想办法打发时间。于是乎,船上众人之间的交流就多了去了来。
徐敬泽和陈水清、韩雪莹修为相差不多,算是同辈人,有共同的话题,相对说得上话。而江蓠的性情一向偏冷,很有几分不合群的征兆。
徐敬泽觉得,自己作为世家子时的那一套长袖善舞手段,总算得到了发挥的机会。
他抓住这个机会,一直以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示人,特别是在面对江蓠的时候,总是主动示弱,甚至有意讨好。而江蓠则一直淡淡的,纵然说不上飞扬跋扈,却也显得不近人情。
面对韩雪莹和陈水清的时候,他也很是谦恭。同时又言谈风趣,时常逗得韩雪莹开心。
如此数日之后,飞舟上的大部分看江蓠的时候,目光中就多了点儿别的东西。甚至韩雪莹都替徐敬泽委屈,觉得江蓠太孤高冷淡,不识好歹了。
江蓠知道晓徐敬泽为何如此行事,不过是想用他的温文尔雅,无微不至,衬托出她的冷漠无情来,同时,也不排除提前和韩雪莹等人打好关系,以免进了宗门被欺负的原因。
她不耐烦和徐敬泽玩这些小心眼,只管从储物玉佩只能怪取出和剑法有关的玉简来,潜心翻阅了几日,然后将不明白的地方找出来,去向君羽请教。
一来二去,君羽倒是觉出和江蓠这种悟性上乘,一点就通的人说话的妙处来了,开始主动提起一些剑道理论来,一来存心考较,二来也有帮她开阔眼界的意思。
看得出来,君羽似乎越来越认可她这个亲传弟子了,言行举止中,常常流露出几分倾囊相授的意思来。
当飞舟飞行了半个月的时间后,船上的人明显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江蓠和君羽,这两人总是在一起讨论剑道,也讨论九霄剑典的玄奥之处。
其余的人就是另外一个小团队了,陈水清圆融通达,韩雪莹天真任性,徐敬泽长袖善舞,徐惠存心逢迎,这样四个人,也拼出了一副和乐融融,同门友爱的场景。
徐敬泽和韩雪莹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不过一个月之后,这位大小姐俨然就将他当成知心朋友了,他对此颇有几分自得。
可偶尔转头,看到被隔音禁制环绕着,不知在讨论什么的江蓠和君羽时,心里头还是会生出几分不忿来。
这些日子,君羽可是一句话都没和他说,满心满眼都是江蓠,他甚至能从君羽的眼神里感觉到,他对江蓠越来越看重,越来越真心喜爱。
而江蓠根本就没在意徐敬泽,她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剑。
不得不说,能和一位剑道宗师论剑,真的是一种让人忘乎所以,流连忘返的事情。
她常常被君羽话中的某一句话,某一个词,甚至某一种思想所吸引,然后有所思,进而有所悟,就仿佛一扇新的大门,正在她的面前缓缓打开。
她不知疲倦地听着,思考着,也领悟着,常常能从一席话中,思接千载,心生万象,最后获益匪浅。
和凤梓暄比起来,君羽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如果说凤梓暄是个全才,那君羽就是剑道中的鬼才。
在见到君羽之前,江蓠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将剑道的世界,诠释得如此精彩,将剑道的境界,阐释得如此深湛。
至于徐敬泽等人存在,她只有在徐敬泽主动上前刷存在感的时候,才会想起来。
可想而知,心里存着事情的时候,她对徐敬泽那一番玲珑心思的反应,肯定就是无视,无视,再无视。
当真不耐烦的时候,她甚至抓起灵石,直接在自己身边布置下阵法,将一切恼人的声音,还有恼人的人,都屏蔽在外。
这种任性的行为,自然会让徐敬泽心中更不痛快,可问题是,江蓠这会儿一点儿都不愿意想起他来。
徐敬泽倒是有心效法,也去君羽那里刷存在感,可他没有江蓠的那份天资和悟性,那谦虚上问的作态,在君羽看来,和东施效颦的结果差不多。
以至于君羽不止一次对他说:“你和江蓠不一样,没有必要和她比。”他的本意是希望徐敬泽能够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修炼之路,不要一味和江蓠攀比。
这话原是好意,可在徐敬泽听来,就成了江蓠的天资远胜于他,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的意思。
而在君羽面前,徐敬泽一向是虚心的好好学生,面上马上诚惶诚恐地认错,一副虚心接受劝诫的模样。君羽也只当他听进去了,遂撒手不管,转而琢磨起对江蓠的培养问题。
这个嫡传弟子,纵然平日里心思不浅,但对于剑道的态度,却是和他非常相似,都是一种投入起来不管不顾,钻研起来忘乎所以的执着模样。
同是爱剑之人,他欣赏江蓠对剑道的执着,喜欢她在剑道上的灵慧,也敬重她在剑道上的赤诚。
这是个天生的剑修,就如曾经的他一样。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三个月之后了。这一日,飞舟在太玄门山门前降落下来,江蓠等人终于离开了飞舟,落到实地之上。
陈水清方才收起飞舟,就见山门之内,谭剑青诧然走上来,上前拜道:“谭剑青见过君峰主!”而后又道:“二师兄,小师妹,江师侄,你们可还好?”
陈水清道:“我们没有什么要紧的,倒是君羽前辈受了伤,需得回去调养!师尊如何?”
谭剑青微微一惊,而后肃然道:“师尊还在闭关之中,这出关的日子,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说是闭关,其实就是避风头去了。最近天枢峰和逍遥峰之间关系僵硬,明争暗斗不断,玉水峰的韩少初是不想掺和进去,这才用闭关的名义躲开了。
顿了顿,谭剑青又道:“其实,我也是听掌门真人说,江蓠的行踪有点儿不对劲,大概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山门前,便自己过来接了。却不曾想,君峰主也到了。”
君羽淡淡点了点头,指了指徐敬泽,道:“这是本座在外面收的二弟子,你带他去一趟执事殿,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本座先带着江蓠回九霄峰。”
谭剑青瞧了一眼江蓠,道:“君峰主,掌门真人先前又吩咐,江蓠师侄若是无事,便自去天枢殿中见他!”
君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喜怒来。
但是,江蓠却能猜到,他肯定不太高兴,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将穿云从兽环里取出来,给了谭剑青,道:“掌门真人想知道的,穿云都知道。”
谭剑青笑容不改,一手抓住紫翼穿云雕,一边点头应下,只有刚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紫翼穿云雕,扯着嗓子作嚎哭状:“主人,你怎么可以把我丢给那只白面狐狸呢……”
江蓠的动作一顿,随后面不改色地跟上君羽。她知道,这只大鸟虽然看起来胡搅蛮缠了一点儿,但心里头一向门清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