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又道:“剑阁的器灵是古时的大能,也曾经在古时的丹宗中生活过一段日子。对于师尊的身体,它或许会有办法。”
君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淡声道:“你有心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徐敬泽的声音:“师尊,弟子徐敬泽求见!”
君羽站起身来,却是转身回了房间,边走边道:“徐敬泽也是雷灵根,但雷灵根纯度不怎么好,只有五成,不足以传承九霄剑典。日后,你当他是寻常师弟就是了。”
他看得出来,江蓠在凤梓暄身边待久了,心思一点儿都不简单,就算是徐敬泽的修为比她高,将来也不大可能让她受了委屈。
他原来的打算,是想办法提高徐敬泽的雷灵根纯度,使之达到能传承九霄剑典的程度,勉强把九霄峰绝学传承下去。但眼下却有了更好的人选,徐敬泽自然就不在考虑之中。
君羽这话,等于是定下了徐敬泽日后的身份,一个不会威胁到江蓠的寻常弟子。
对此,江蓠还算是满意。尽管她一点儿都不认为,徐敬泽和她,会一直和和睦睦地和平相处下去。
她几乎能肯定,徐敬泽回到宗门后,要面对的境遇是什么:
半路入门,明明资质不够格,却阴差阳错成了元婴期真君的弟子,偏偏上面又有个资质过人的嫡传师姐。
占了名师弟子的名额,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背景,宗门中那些心高气傲的天才,或者惯会见风使舵的小人,如何能服气他呢?
长年累月的讽刺和排挤之下,徐敬泽作为一个在家族中顺风顺水,没经历过多大波折的贵公子,只要是有点儿心气,就会觉得愤愤不平,心有不甘吧?
如果他能抗不过这段心魔,大概能从此青云直上,而抗不过这段心魔的话,大抵就会变成了满心嫉妒和愤恨,满腹阴险和鬼祟的小人了。
江蓠去给徐敬泽开门的时候,心里就在想,真不知道这位便宜师弟将来的结局,会是其中的那一种。
徐敬泽见到江蓠,微微一惊,随即温雅一笑,一抱拳,说道:“江师姐,师尊现在忙吗?”
江蓠一笑,侧身一让,瞧了一眼被掩住的房门,说道:“师尊应该是在修炼,此时怕是不便打扰。敢问师弟,你来寻师尊,可是有事商量?”
徐敬泽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安然,摇了摇头,说道:“并无要事,只是想着明日一早就要去太元城了,心里头忐忑,想来寻师尊问一问,究竟该准备些什么。”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复杂之意来,说道:“现在,来问一问师姐应该也一样。哦,家族中给师姐安排了住处,我送你去住处,咱们边走边说,如何?”
江蓠点了点头,走出小院,说道:“有劳师弟费心了。”
话落,她走了小院,掩好房门,边走边道:“师弟不必担心,此去太玄,除了诚心和忠心,大概也不需要额外准备什么了。太玄门是正道第一流宗门,不是虎狼之地。”
徐敬泽忙摆了摆手,低声道:“师姐言重了!不知师尊名下,可还有其他师兄师姐?”
江蓠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其他人了。我们九霄峰一向人丁不丰,历代单传是常有的事情。师尊那一代,便只有他一人。”
徐敬泽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师姐指点,然师弟有一事不明,想向师姐我问个明白。”
江蓠点了点头,道:“师弟请说!”
徐敬泽道:“师尊先前和我说过,他在来到徐家之前,并未收过其他弟子。那么,师姐是如何成为师尊的弟子呢?”
江蓠半真半假道:“师尊修炼的剑道传承极其艰深,就算有了心法,也非是一般人能修炼的。”
徐敬泽面上露出紧张之色。
江蓠顿了顿,继续道:“他大概也没想到,我能修出九霄剑意来。那时候,掌门真人就代师尊做主,定下了江蓠的身份。”
徐敬泽面上露出些许忐忑之色来,道:“师尊的传承剑法,就是享誉整个修真界的九霄剑典,是吗?”
江蓠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徐敬泽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在今日之前,我并不知道师尊便是君羽,也不知道他是九霄剑典的传承人。”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仔细观察了一下江蓠的神色,继续道:“但是,他说过,我的资质还不足以继承他的剑法,因此,他会用法提高我的灵根资质,然后让我能传承他的剑道。”
江蓠不知道这能提高灵根纯度的秘法究竟是什么,但可想而知,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一定极大。
江蓠沉了沉心,道:“所以,师弟怕师尊在见到我后,突然改了主意,是吗?”
徐敬泽眼里现出一抹苦涩来,面上却勉强笑了一下,装作不在意道:“能成为君羽的弟子,并进入太玄门,师弟就已经很知足了,不敢再奢望其他。”
江蓠笑了笑,说道:“这些事情,大抵要等师尊的身体完全恢复后,再动手料理,师弟不必心急。”
徐敬泽目光有点儿游移,沉默了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师姐,你觉得,师尊的伤势,真的还能好吗?”
江蓠目光多了些凛冽之意,突然转身,看着徐敬泽道:“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敬泽的神色有点儿狼狈,忙摇头,道:“师姐别误会,我只是关心师尊的身体罢了。”
江蓠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以太玄门数十万年的底蕴,不管多么棘手的伤势,定然都能想到办法,师弟且放宽心就是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小院前。这是一处独立的院子,小院周围立着四五个炼气期后期的女护卫,院落的上空闪烁着金色灵光。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戒备森严,还布置了重重阵法的院落。
徐敬泽道:“这就是家族为师姐安排的住处,或有简陋之处,还请师姐见谅!”
江蓠没有进去,淡声道:“师弟太过谦了,这哪里是简陋,分明就是壁垒森严啊!算了,不知韩师叔现在住在何处?我去寻她对付一夜就是了!”
徐敬泽的脸色有点儿难看,道:“师姐,这是家主的吩咐,你这般拒绝家主的好意,只怕会有麻烦!”
江蓠挑了挑眉,周身气势蓦然一变,九霄剑典的锋锐剑气透骨而出,混含着天生剑骨的森然寒意,骤然覆盖了周围方圆十丈。
徐敬泽脸色一白,小院周围的那四个护卫齐齐后退三步,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倒,身子如风中的秋叶似的,抖个不停。
江蓠的举动,震慑的意味很明显,徐敬泽也不甘示弱,同样放出自己身为筑基期修士的威压。
筑基期修士的威压,碰上锋锐无匹的剑气,两种气势在半空里相撞,然后缠斗在一起,一刹那间,仿佛有狂风略过了小院周围,草木伏地,花叶飘零。
江蓠和徐敬泽相对峙而立,江蓠自始至终神色未变,气定神闲,徐敬泽先承受不住这股剑气,连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他一站稳身体,就二话不说地祭出飞剑,一剑裹挟着雷鸣之意,向着江蓠劈来。
江蓠也怒了,同样祭出霄寂剑,剑身轻轻一颤,划出“天诛”剑符,剑光凝成了一道手笔粗细的雷霆,向着徐敬泽的剑身上劈去。
只听“轰隆”一声,江蓠的雷霆劈在了徐敬泽的剑身上,那剑身猛地一顿,然后发出了一声哭泣般的铮鸣,竟是一下子断成了两截。
徐敬泽法器被毁,心神受创,退后一步,吐出了一口鲜血。江蓠则轻飘飘一个后退,卸掉了反震之力,淡淡瞧着徐敬泽,说道:“徐师弟,承让!”
徐敬泽呆呆看着手中的短剑,面上连着闪过震惊、不甘心、愤恨等情绪,最后道:“这就是九霄剑典之威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在隐隐怨恨,这般威力无匹的剑法,君羽为什么不传授给他呢?否则,眼前这个小丫头,哪里能断了自己的剑?
他是剑修,从拿剑的第一天起,就把手中的剑看做和性命同等重要的存在,江蓠当众断了他的剑,其中的折辱意味不言自明。
这却是他误会江蓠了,江蓠从来都没有把死物和性命划等号的意思。
在她看来,剑修的剑,不在手里,在心上,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折断。她最初用的弦月剑,就是在斗法中毁掉的。
但这时候,江蓠没有去和徐敬泽计较长短,悄悄催动了一个瞬移空间禁,转瞬便出现在了君羽的小院落中。
她不知道韩雪莹和陈水清去了哪里,只好先来挂名师尊这里住一晚了。
君羽的房门未动,里面也不曾传出人声,江蓠也没去惊扰他,就在这院落里布置好隔绝探查的阵法,寻了个地方,从储物玉佩中取出几块玉简,细细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