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荒落时,椅子上竟然是空的,只有个落魄青年扶着椅背,一脸的心不在焉。魁玉看在眼里,不免心中疑惑望向左隐,他也微微摇头不知是怎么回事。
虹夫人眉头微蹙,她本该第一个介绍大荒落的,犹豫了一下直接跳到倒数第二位:“异人园尉迟园主你们已经见过…”
没等她说完尉迟迟从座位上跳起来直直冲着魁玉问道:“小姑娘,你那没名字的乌头虫呢?”又赶紧回头对其他人说:“这徒弟我收定了!你们可不知道,她选中的乌头虫竟在幻境里把人血养大的冰魄虫吞了,出来又吞了一只刚解禁的兽形成虫,真是不得了啊!我就从来没见过幼虫有这么大胃口…”
“我看你不是想收她为徒,而是想收她的虫兽吧。”迦罗若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左隐,落到了魁玉的脸上,诡异地狞笑道:“怕是不能如他所愿了吧?”
“尉迟园主,我…把明石弄丢了,在回来的船上就再也没看到它了。”
“丢了?”见魁玉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尉迟迟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嘴里嘟囔着:“虫兽何来丢了一说,除非…那可就…”
刚要一屁股坐回位子,突然瞥见一旁的原小路又来了精神:“对了,这个小子也不错。你呢?愿不愿意拜入我异人园门下?”
“前辈抱歉,我早已决定好了要进入大渊献学习幻术。”
“哎那你可有所不知了,并不是只有大渊献才教授幻术。体、气、式、幻是我等修炼的四大门类,无论进哪一门下学习之后都会有所涉及。如今的大渊献只是在声幻术上略有建树。你完全不用拘泥于此。”
这一句相当刻薄,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聂二先生的斗笠颤了两颤,前面坐着的主君充耳不闻一般,但殿上的乐声渐急,又加入了编钟、响鼓、浑然轰鸣有雷霆万钧之势。所有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声音捂上了耳朵,连殿外的天空都有鸟雀从空中坠落。霎那间他们已不在大厅内而是在峡谷底部,一队野牛从谷口灌进来,眼看就要冲向人群。
尉迟迟自己倒是没事,他背后一众门人却都东倒西歪仓皇失态,只好狮吼一般咆哮道:“好啦!我收回刚才的话!”
话音刚落一切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又是高山流水琴音潺潺,原小路听傻了,径直走到大渊献主君面前下跪道:“请收下我!”
虹夫人上前扶起了他,微笑着说道:“别着急,有你拜师的时候。”她转向尉迟迟:“每年都是这样,活活把人吓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尉迟迟哼了一声,“没有。”
贡帕香突然上前道:“我想请问尉迟园主,异人园可教授驯兽和兽语?”
尉迟迟几乎懒得瞧她一眼:“这种雕虫小技,你要想学就教呗。”
虹夫人见没有别的问题了,接着介绍下一位:“孔雀王朝的星耀使迦罗若大人,你们也见过了。她身份尊贵,只是客居仙寿台主人之位。想必有人对仙寿台很感兴趣,占星能预见未来,炼金则能掌握现在…”
“虹影,你胆子也愈大了。前一句说着尊贵,后一句却把我仙寿台当作世俗人眼里的摇钱树,没得用铜臭污了名声。”迦罗若打断她的话不悦道。
虹夫人涨红了脸,连忙解释道:“迦罗若大人错怪我了,我只是说世人愚见原是一场误会。大人学问研究之深邃,已非我等门外之人所能阐明描绘。”
“星魁阁也没人了,派你一个下女来主持。十六摘星人呢?竟没有一个肯来么!近年来你们只在育婴堂抱养婴儿从小栽培,那我们六部何必还搞这劳什子甄选,接受你们淘汰下来的人便好了。”她话说得极慢,旁边的人皆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出。
虹夫人诚惶诚恐道:“迦罗若大人言重了,今年是事出有因,稍后我再跟您解释。”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继续道:“这位是大渊献的主君宫人草。”迟疑了一下,把后半截关于伶仙楼的咽了回去。
“多谢虹夫人,尉迟园主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不过是声幻术上略有建树。”那翩翩公子的声音着实动听,其他门派的姑娘们内心都酥软得站不住了。
“下一位是…”
“不必了我自己来说,”苏嗜跳下箱子,干脆利落地说道:“我是仪狄馆总长苏嗜,也是六部当家之中最年轻的一个。我在滟波楼长大,从小接受了严格的训练和教导。所以入我仪狄馆,除了四大门类基本功,无非就是酿酒烹饪淬毒与炼药。你们要是吃得了苦,对这个有兴趣,我不介意再收几个徒弟。说完了。吕老爷子该你了。”
“迦罗若大人在,小弟不敢妄称年长。要说在滟波楼时间最久的倒是我,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和小苏一样,旦凭自愿吧。”吕品晶倒是没有一般老年人的唠叨和自怜,快人快语让气氛缓和了不少。卯卯在后面对魁玉连连使眼色暗示她选公输亭。
虹夫人见五位当家都说得差不多了,才致意那落魄青年说明一下大荒落的情况。
“自年初起,大荒落全员受聘于普罗国军部,我被委派前来代替家师鸟居藏出席今年的中秋大赏。”
“你叫什么名字?”苏嗜似乎十分看不惯他神色自若的样子。
“我叫昱音。”
“哪两个字?”
“日立立日。”
“是昱音啊,长这么大啦?”吕老爷子突然激动起来:“快过来给师公瞧瞧!”
“原来你就是昱音。”苏嗜语带酸意。
昱音走过去向吕品晶行礼道:“师公。”
“哎,你这孩子,还闹别扭呐?师公当年也是觉得你有这个天赋才强留你在公输亭的,不过你小子还不是用从我这学的本事把机关破了才逃出去的?怎么样,去了大荒落如愿以偿了吧?”
“昱音不争气,没能像苏总长一样脱颖而出。”他看了苏嗜一眼,“如此也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