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大汗,热得满脸通红的刘永虎和刘定君各手拿一根木棒,爬坡上坎,寻找丢失的猪儿,嘴里不停吆喝:喽、喽、喽……希望能把猪召唤出来。可是连翻了两道山脊也没有看见猪的影子。于是她和刘永虎分头寻找,沿着弯弯曲曲羊肠小路往另一座山走去,边走边用木棒往灌木、草簇里捣。刘定君心里着急,边走边放开喉咙大声喊:“猪娃子,你个仙人板板,跑到哪儿去了嘛,害得老子到处找你,你还不给老子快点爬出来。”刘定君突然听见灌木簇深处有吭哧吭哧的声音,她连忙弯腰钻进去查看究竟,看见躲在里面,惊慌不已的半大黑猪,骂了一句龟儿子,原来你在这,害得老子到处找你。刘定君伸手抓住猪耳朵往外拖,刚拖出灌木簇,猪儿腾地挣脱她的手,慌不择路,往上坡上跑去,刘定君边跟在后面追赶,边敞开喉咙高喊刘永虎快点过来,猪娃子在这边,我抓不到它。
“我来喽!”刘永虎回应着,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紧紧抓住猪尾巴不放手,猪儿吃不住痛,挣扎着狂嗥,企图挣脱刘永虎的手。怎奈刘永虎就是不放手,拼尽全身力气将猪儿按倒在地。刘定君扯了一把枯草,迅速扭成绳,把乱蹬乱踹的四个猪蹄牢牢捆住。刘定君一把将猪儿拎起来放进背篓里,放心地把猪背回家关进猪圈,威胁加恐吓地训斥猪儿,看你下次还敢跑不?你再跑就不要你了,让你成一头野猪,饿死你。
站在旁边的刘永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妈,你骂猪干什么?它又听不懂。”
“听不懂老子也要骂它,谁让它不听话到处乱跑的?我看就是腿长的长,晚上饿它一顿,什么也不许喂它。”刘定君说着,看见刘永虎背着书包,知道他又想去学校,心里很不高兴,阴沉着脸数落:“你瞧瞧你,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说亲了,也不想着去山上捡些石片、挖些粘土回来,非要读那没用的破书,你说你坐在教室里不是偷懒是干啥子?”
“我没偷懒,我读书是为了学文化。”刘永虎知道跟妈妈说不清楚。如果不是温老师家访,找刘定君谈过几话,告诉她子女受教育的责任和义务,刘永虎恐怕早就辍学在家了。刘永虎知道跟妈妈说多了她也听不懂,干脆什么也不说,背着书包就要走。结果被刘定君一把抢下书包丢在地上,大声训斥说:“瞧你德性,跟你那死去的老汉一样没出息。”
刘永虎爸爸黄清河与刘定君同年,自幼父母病逝成了孤儿,靠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刘定君的爸爸、妈妈看黄清河老实本分,人勤快肯干,想到自己膝下没有儿子,就将他招赘上门当女婿。黄清河为人老实,性格内向,不善言语,自招赘刘家后对刘定君言听计从,家里大小事,全凭刘定君做主,他下地干完活回到家里有一口热饭吃,心里就感到极大满足。当刘永虎呱呱坠地,刘定君按传统习惯让儿子跟随自己姓刘,黄清河心里很不痛快,父精母血,娃儿凭什么姓刘!难道我只撒种不能收获?他想给刘永虎改姓,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刘定君骂得狗血淋头,刘定君父母知道以后也很生气,自古以来还没听说上门女婿争子女姓氏,真是天大笑话。
黄清河不甘心,想多挣钱争取在刘家有一席之地,等刘定君再生一个娃好跟自己姓,这样黄家也有后了。黄清河在农活不多的时候带上干粮,扛着出头,拿着镰刀,背着大背篓独自一人走进大山深处,采药,挖矿石,积少成多地背到清河镇换钱。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黄清河为了赚更多的钱,想多采集名贵药材,不顾危险地攀岩峭壁,不幸失足掉下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使不到20岁的刘定君守寡了,父母考虑她一个人带着牙牙学语的孩子不容易,让她再找一个上门女婿,可是接连提了几次亲都被拒绝了,也有人把她介绍给郑光普,郑光普心里一直想着黄春莲,见都不想见她。气得刘定君找人算命,看什么时候能遇到有缘人,算命先生像模像样,推算一番,说她命硬,这辈子不适合结婚,除非找一个日元强旺的帝王命的男人,才能降住她生辰八字。刘定君对算命先生的话深信不疑,从此断绝了再招赘的念头,一心一起与父母抚养年幼的刘永虎。直到那场特大自然灾害发生。刘定君和刘永虎侥幸活了下,没想到刘永虎一天天长大,却一点也不听话,处处跟她作对。
刘永虎生妈妈气,主要是因为上次听她的话,和郑强一起被骗去CD打工,结果钱没有挣到不说,还害得郑光普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在家里。而妈妈答应照顾郑光普,结果她一次也没去郑家,多亏了赵婆婆和邢伯伯、贺伯伯,要不然郑强会恨我一辈子。刘永虎对郑强有愧,不想听刘定君唠叨,拿着课本,背着背篓上山借割猪草躲清净。他刚走到山坡上,看见背了一背篓柴火的郑强,带着嘴里叼着野兔的阿虎迎面走过来,惊喜地问你打着野兔了?在哪里打到的?
就在那边。郑强抬手指了一指对面山巅,颇为得意地说:是阿虎先发现的。阿虎围着刘永虎转了一圈,炫耀地摇了摇尾巴,放下叼着的野兔,头仰得高高的,旺、旺、旺叫了几声。
刘永虎抚了抚阿虎的头:“阿虎真棒!”
郑强把沉甸甸的背篓放到地上休息,问刘永虎猪儿找到没有?
刘永虎说:“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