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金成离去后,杜诺有点慌了,他本来就是过来投靠他的,这会儿他都走了,那他该怎么办?杜诺一路跟着顾金成,见顾金成带着侍卫翻墙而出,自己也翻墙跟着上去。
刚翻出去,杜诺便看到外面好大一辆马车,顾金成在侍卫的搀扶下已经坐进去了。马车旁立了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这三人都是高挑秀雅的身材,一名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们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还有一名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
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剩下的那名男子身穿一身翠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顾金成的脸有点惨白,姿态看上去有些慌张,尚余孤瘦雪霜姿,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杜诺看这三人装扮都非一般的侍卫或仆人,估摸着是顾金成身边十分信赖的人。于是大胆的上前说:“在下杜诺,麻烦帮忙通传一下你家公子,我是应你家公子之约来府上暂居。”
杜诺话还没说完,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的男子拦在杜诺面前说道:“不好意思,我家公子现在不是很方便见客,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知道,之前发生的那一幕我都看到了,但若非情况真的紧急,我也断然不会跟出来。”杜诺有些着急了,万一他们真的不让他见顾金成,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就在杜诺一筹莫展的时候,马车内响起了一个雌性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公子,只怕现在不妥吧,眼下这时机您都自身难保,而且,咱们现在是赶路要紧啊。”身着冰蓝丝绸的男子在听到顾金成声音后,眉头一皱,钻进马车劝说顾金成。
“无妨,也不在乎这点时间。而且,我不打一声招呼便走,确实于情于理都不合。”顾金成有些无奈的说道,说到这,他是真的不好意思,本想跟杜诺说上两句再走,马车也是提前准备好了,谁知道父亲今天加强了对他的看管,若不将计划提前出来,只怕过上一天,他是真的出不来了。
“那好吧。”旁边的侍卫听到这话,也不好再出声阻止了。他知道以他们公子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一件事,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遂下车让开了方向,方便杜诺坐进来。
听到顾金成和侍卫的对话,杜诺喜出望外,右腿往前一迈,便踏进了马车。
“上次一别,还没来得及跟公子好好叙旧,真是不好意思。”杜诺还没开口,顾金成首先起身作了一个揖。
“别这样闭着眼,是我打扰公子了。”杜诺看到顾金成这番客气吓一跳,连忙扶住顾金成,接着示意他先坐下,说道:“顾公子,您的心意,我先谢谢了。我自知此次来找你,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都在想,是不是不该这个时候来找你,除了存添乱,好像没什么可以帮忙的。但是现在我人已经过来了,还是希望能帮公子分担一二的。”
“没事,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还是可以继续在我家先住着,我父亲不会迁怒于你的。”此时的顾金成跟之前在自己卧室的那个顾金成仿若两个人,收起了一身的戾气,整个人彬彬有礼。
“现在我们也确实不方便去其他地方,那只能继续打扰了,只是不知道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有何打算?”杜诺询问道。
“我接下来要去升新海,我另有打算,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告知,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告诉公子的。”顾金成说完往外望了一下,自己的三个手下还在外面守着,拉开马车上的帘子对着外面喊道:“沙超,可以上来了,我们准备出发了。”
“好的,公子。”车外身着翠绿罗衣的男子很快也跟着上了车。
“杜诺,那今日就此一别吧。”
“好的,还望公子日后凡事小心,切不可再鲁莽行事了。”杜诺说这句是发自内心的替顾金成担心,之前从丫鬟听到顾金成做的那些事,他是着实吃了一惊的,但毕竟与他不熟,也不好直接发表意见,或许闵生岛这边的富人向来行事都是出人意料的,在他们看来或许这事也没什么,毕竟杜诺从小在铁沙城长大,除此之外哪里都没去过,铁沙城的民风一向淳朴,断不会有人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杜诺的这番话引起了沙超的极大不满,沙超本来性格就很冲动,知道杜诺肯定是听了外面的闲言闲语,把他们家少爷想成一个顽固子弟了,于是马上出声:“杜公子许是听了那些下人的嚼舌根,我家公子受了莫大的委屈。”
听到这话,杜诺有些愣住了,看来事情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不开口而是静静地等着沙超将话说完。
“之前有一个叫裴奚的婢女,经常被其他欺负,少爷见她可怜将她使唤到自己这边来做事,至少自己眼皮底下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裴奚这丫鬟,也着实挺精明伶俐的,惹人喜欢,日日夜夜都守着少爷,陪他一起做事,有时候少爷会替老爷经常处理公事通宵都未睡,裴奚就守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有段时间,少爷去邻国办点事情,去的时间特别长,带的人也不多,一个人在外特别孤单,裴奚就每天坚持给少爷写书信,陪少爷度过了最孤单的那段时间。我们少爷虽说是佣兵会长的儿子,但平时都不会去烟花之地,接触的异性也很少,裴奚这样的相伴,是个人都会动心,更何况是我们少爷。现在想想,裴奚当时又带了几分真心,真是讽刺可笑。”
“那后来呢?为什么我听到的是你们少爷为了一个婢女跟二少爷闹翻了?”
“这就要问裴奚啊,她到底对谁是真心的。后来我们少爷跟裴奚好上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成为顾家大太太,却没想到她居然只是表面上对我们少爷好,之前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她私下里同二少爷不仅密切来往,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前一段时间,我家少爷好不容易得到了北域斩雕,这只异兽二少爷也觊觎了许久,大少爷将北域斩雕关在密室中。谁曾想得到裴奚居然利用大少爷对她的信任,先是骗取了密室的钥匙,接着又把北域斩雕给放出去了。”
听到这里,杜诺有点瞠目结舌,这个裴奚,不简单啊,将顾府的两个少年都玩弄于鼓掌之中,见沙超停下来了赶紧问道:“裴奚做的这些确实不应该,那你家少爷为啥会……了她……”说完杜诺小心嫖了一下顾金成的脸色,不知道这样问的好不好,偷瞄到顾金成并未睁开眼,没有任何表情,而是闭着眼睛坐直身体静静听着沙超说的这个故事,仿佛故事里的男主人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在她放走北域斩雕的那天,我家少爷正好看到她与二少爷的通信,信里每一句将我家少爷的心扎的献血淋漓,我家少爷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这样被人捉弄,痛苦的不行,但也想得到一个答案,就直接去找裴奚,可裴奚还在想着欺骗,本是设计去害少爷撞在她事先准备好的一颗钉子处,却未曾想到撕扯中她自己竟无意中撞了上去。真是讽刺啊,我家少爷为此还伤心了好长时间。”
杜诺终于听完这个故事,确实唏嘘不已,对于这个悲剧,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转念又想到北域斩雕,觉得自己或许能帮上忙,便开口道:“顾兄,关于北域斩雕的事,或许我能帮你。”
“没用的,我父亲已经执意于此了。此事除非还有转机,几乎谁都不可能改变我父亲的决定了。”顾金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弄到今日这般地步,有家不得归,也不知道是不是错在当初路过庭院时救了一个名叫裴奚的可怜少女,人心大抵就是这样变的吧,在身边的人一次一次的背叛中慢慢变得铁石心肠。
“顾兄别急,我知道有个人十分了解异兽,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或许此事还有转机。”
“哦?真的有此人吗?就算真的有,或许今后真的有请他帮忙的机会”顾金成并未太当真,毕竟杜诺只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若是有办法,也不会借住在他家了。